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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静了下来,再没了裴骐的气息,雨水和夜的凉沁心挠骨。苏锡在暗里抹了把脸上的脏水,也忘记了呛到的事了,站起身一瘸一拐来到垂花门边拿起伞和防风防雨的灯笼往宫女所走。
走进夹道,寒风过,尽管苏锡自认身子壮实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打了个冷颤。眼看着就要到处所了,整个人一直绷着的神经慢慢的放松,也没察觉后面有人跟了过来。
“嘿!”
眼看着苏锡已经一脚踏进了宫女处所的半敞着的大门了,光明和温暖近在咫尺,结果身背后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并且同时她肩也被人拍了一下。
要一般姑娘早吓的一声尖叫哭出来了。可苏锡已经没多余力气喊了,现在就算阎王爷在他眼前她也面无表情泰然自若。
“怎么了。谁啊?”
满脸无奈的回头,倒是把正提着灯笼的柯迪吓了一跳,黄色晦暗的烛火映照之下,苏锡那冻的惨白的大脸,空洞的眼神,配合着淋的湿漉漉披散满头的头发和刚刚趴水坑里沾到的枯枝烂叶。真是比鬼还难看。
“啊_”
“?”
苏锡认出了柯迪,看着他一脸惊悚的表情和夸张的尖叫,啊还没啊完,她下意识抬手把自己刚刚擦脸的手帕塞进了他嘴里,手死死按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尖叫气的发笑:“嚎什么?我没吓一跳你怎么跟见了鬼似得?”
柯迪的大方脸垮着,掰开了她的手借着烛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怎么这模样?”
苏锡耸肩,一脸无所谓,轻描淡写道:“没什么,罚跪了一半天。”并不想多提那讨厌的柳嬷嬷,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大下雨天的又是晚上你到这来做什么?”
柯迪刚刚被吓呆了,差点忘了来找苏锡是什么事,苏锡一提,他一拍脑袋,道:“刚刚又死了个,你帮我抬一下?”
苏锡嘴角抽了抽,心道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什么事今天都能遇上,想拒绝,可对上柯迪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想想柯迪那胆儿,让他一个人跟一私人死人过一晚,怕是明天她这个唯一还算熟的人都得吓死在冷宫,嘴开了又合上好几次,最后叹了口气,把手里灯笼交给了他道:“等着,装着巡视的样子,我换个衣服。
柯迪其实也没想过苏锡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但今天冷宫就他一个人值夜,他所知道的怕也只有苏锡有这个胆子敢大半夜处理妃嫔遗体了。
苏锡回到她的小房间,是真的很小,除了床和一个衣柜就剩下一张小几,床边一个勉强过人的缝。不过,也清净,而且有个大窗户,正对着御湖,冬天虽冷些但夏天这很凉快。
很快的换了一身还没来得及洗的干的脏衣服,擦了擦头发随手挽了个髻匆匆就又出了门。
到了门口,柯迪到没了影子了,苏锡有点郁闷,让他假装巡检,怎么人还没了?
正考虑要不要自己去冷宫,反正离得不远的时候,柯迪提溜着灯笼一溜小跑就过来了。
“你干嘛去了?”看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不像巡检的样子,苏锡四下望了望,警惕了起来,压低声音问道:“有情况?”
柯迪一边喘一边摇头,擦了把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沾到雨水:“没,没有,走吧。”
“哦。”
苏锡也不想再问什么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只想赶紧收拾了遗体赶紧回来洗个热水澡喝点热水早些休息。明天她不必早值,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她只希望自己千万不要生病,在这无亲无故的地方生病,怕是就再看不见宫外的太阳了。
等处理完尸体,雨已经停了,深秋的夜自带着肃杀,加上这淅淅沥沥的雨,冷宫没点烛,破窗的风哨声让这曾经也是莺歌燕舞鸟语花香的华丽宫殿看起来就像森罗地狱一般。破布烂纱飘飘荡荡如魂如魄,配合着风哨像极了那些死去的妃嫔在泣诉生前的悲哀。
“好了好了,我回去了。”虽说一直在活动,可苏锡只觉得身子越开越冷了,最后关上冷宫的大门落上了锁。她拍了拍手上的脏灰拿过了柯迪帮他拿的灯笼。
柯迪一个劲的点头:“多谢多谢。”说着就要送她回去。
长长的甬道中回荡着两人走路是踩到水坑的哗嗒哗嗒的声,灯笼的烛都长时间点了没换,已经耗尽,一阵风过,甬道一下漆黑无光。
“好。好黑。”柯迪一下子站住了。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苏锡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惊恐,她真怀疑身边站着的是不是个大老爷们。
一脸无奈的苏锡庆幸自己夜视差,有烛火没烛火有时候差不多,顺手将伞伸到了刚刚声音的方向:“牵着,,这路我熟,去我那换个蜡烛。”
柯迪微囧,在一个小女子面前如此的失态,伸手拉住了伞柄:“我,我有点怕黑。”
,苏锡没搭话,脑子晕乎乎的,紧步往前走着。
等到了宫女处所,她给柯迪的灯笼换了烛火,催他赶紧回去之后自己回到屋里收拾东西。就发现从收着的伞里掉出来两个小药包。
她虽不是什么医药行家,但有些药她认得,这是些治风寒的药。合着他刚刚失踪是去给她拿药了。
虽然实在是没了气力,但为了第二天能爬起来,她还是煎了药在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之前喝了一头栽进了被子里。
睡得迷迷糊糊,窗外来越密集的雨声让她似乎将之前的事又经历了一遍,,裴骐模糊不清的相貌,轻和的声音,淡淡的香掺杂着雨水里的土腥气。柯迪带着些害怕的声音和掉出伞的药…
她曾经觉得这宫里全是冰冷的人,冰冷的事物,如今到觉得多少暖了些,至少,有人关心他的死活,虽然可能是无心一句问。有人觉得她还有些用,能给她送个药,之前柳嬷嬷那些刁难,秀女的白眼,似乎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