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延寿笔与龙珠丹(六)(1 / 1)

渡灵铺 桃圻 1071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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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门外轻轻两下叩门,有个温婉的声音在外头缓缓道:“教朱公子久等,玉符失礼了。”

那声音略微沙哑,细细绵绵,说不出的动人,仅是听着声儿也觉得酥软妩媚,较之我适才冷声冷气的一通话,立刻就教我泄了气。

师父向我一笑,我认定他这一笑里头有促狭的意味,心里更是不舒爽。

门外的玉符顿了顿,便轻轻地移开了绢纱门,站在门口先屈膝行礼。我忍着惭愧与些许嫉妒,细细地打量着她,但见她盘花大髻上珠翠缠绕,圆圆的脸盘,垂下眼帘时有说不尽的温和柔顺,身上的衣裙质地一看就是上品。她通身的富贵气与楼下那些姑娘自是不同的,莫说与寻常的青楼女子相较,就是与那些我见过的士族贵妇比,也不输半分的。

我从没想过一个青楼女子能有这样的气派,不愧是花魁的人选。

师父倒不似我这般没见识,死盯着人家不挪眼,他起身略还了一礼,便请她到桌边来坐。那玉符袅袅娜娜地移步过来,每一步似乎都带着一阵香风,直到跟前,我才瞧清楚,她的五官长得都细巧,显得楚楚可怜,再有那一把娇慵的嗓音,直教我自惭形愧得无地自容。

“只玉符姑娘一人?怎么不见玉伶姑娘?”待她走到桌旁,师父问道。

玉符不落座,就站着替师父斟了一盏酒水,微微嘟起嘴,缓声道:“朱公子究竟是要找玉符呀,还是找玉伶?若要找奴,奴家便在公子跟前了,要是找玉伶,只怕……要教公子失望了呢。”

“这是怎么说的?难不成玉迎人有规矩,一回只能叫上一位姑娘?”师父接过那盏酒水,并不立刻就吃了,只执着杯盏问道。

那玉符眉心一动,显然是有些不悦了,脸上笑容虽还在,但抿着的嘴角微微有些往下挂。

师父回头看了我一眼,朝我递了个眼神。天知道为什么只是一个眼神,我就能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此时我更情愿自己不能领会。

然而,我还是在心底里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囊袋里摸出一只白瓷瓶来递上前。

师父接过白瓷瓶,将它推到玉符跟前,“这个,恐怕踏遍临安城也找不着几瓶,玉符姑娘若是不嫌弃……”他向那白瓷瓶探了探手,玉符并不接,只是挑眉看着。

我心里本就不太痛快,又见师父拿我制的菡香玉露膏随意赠人,且受赠之人并不十分待见,我便愈发觉着怄,忍不住沉下声,开口道:“这是朱心堂的菡香玉露膏。”

去岁我为着好顽,制了二十来瓶出来,除却赠了张家娘子、玉枝、九儿、往来熟客等人之外,所剩不过自用的一瓶。也不知怎么,过了些日子,就有人来朱心堂问可有菡香玉露膏出售,来的还不少,过了三四个月才消停下来。后来听张家娘子同我说,那菡香玉露膏生肌润面,竟有教人肌肤回春的功效,市面儿上极受追捧,她倒是一直怂恿我多制些出来售卖,我不过听过笑过便罢了,但由此知晓了我那膏子原来可以拿来换黄金,甚至,黄金难求。

果然,我这么一说,玉符的目光蓦地转向跟前的白瓷瓶,所有的款儿都放了下来,拿起瓷瓶拔开塞子,凑近了鼻子嗅了嗅。她算是个识货的,一嗅之后再抬头,眉眼俱开了。

“朱公子好重的心意,玉伶今日不肯列席,合该她亏折。”因这瓶菡香玉露膏,玉符原本端着的架子都放了下来,说起玉伶来,言语间颇有拈酸吃醋的意味。

“那玉符姑娘倒是同我说说,玉伶今日为何不肯列席?”师父乘势问道。

玉符主动地从桌子的另一端,挪步到了师父身旁,行走间莲步婀娜,抿嘴轻笑,举手投足娇媚之态尽现,我瞧在眼里登时又是一阵羞愧,自忖着来时何必要换一身男装,在她跟前这么一比较,我就算穿着女裙,也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姿态。

玉符一手勾住了师父的脖颈,依偎在他身侧柔声娇嗔道:“今日楼上顾侍郎宴客,指明了要一位玉迎人的花魁待选侍席,妈妈本要来问我与玉伶哪一个肯去,哪知道玉伶她先得了消息,抢我前头去同妈妈说了。”

说着她将师父跟前那盏斟满的酒盏小心地执起,一滴不洒地送到了师父唇边。“若非她使了心眼,抢着去侍席,奴又如何能应了同朱公子的这段缘分。”

我就在她身边立着,双手交叠着往下按压,若非如此,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忍住不去将她的手臂从师父的脖子上推开。

师父微微一笑,就着她的手吃尽了杯盏中的酒水,可这杯酒却好像不是师父饮下的,而是教玉符泼洒在了我的心头。

就在我几乎不能再忍下去时,外头突然有人惊叫一声,随即又是好几声,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纷乱沉重的脚步声,陡然在我们头顶响起,我仔细听了听,惊叫声也正是出自头顶。

“楼上是顾侍郎设的筵席?玉伶侍的席?”师父向玉符问道。

玉符并不在意,手臂还勾在师父脖子上,娇笑着漫不经心地答道:“朱公子是头一回上勾栏院么?恩客们吃多了酒,胡闹起来罢了,不必替玉伶忧心,她岂能连这个也应付不过来?”

师父蓦地推开玉符,霍地站起身,一手挥开门,便冲了出去。我紧随在他身后,路过玉符身边时,见她教师父这一推,推倒在了地下,正柔柔弱弱地唤着:“朱公子……奴……”

我本能地想伸手将她拉起来,可停住了步子一犹豫,还是从她身边走开,撵师父去了。出门的时候,听见她在我身后恨恨地“哎”了一声,跟了一句什么咒骂,未能听清楚,我心里忽然就痛快了些,但也暗骂自己没出息,同一个风尘女子较劲。

一抬头,师父已然到了楼梯上,楼上的骚动和尖叫愈烈,显见不是姑娘与恩客之间的调情嬉闹,我赶紧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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