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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学生真不能被鼓动,从第一堂课的课间开始,宁为的位置就被围住了,想跟江同学多聊两句都不行。在宁为看来线代B讲的实在是很简单的内容,比如算符就两个,不是加就是乘,但显然还是困扰了许多学生们。
本以为第二节课后已经十二点了,大家都该饿了,但期中考试的压力明显大过了许多学生们对于午饭的追求,于是宁为再次被二十多位江晨霜的同学们团团围住。当然讲台上的施教授也没好到哪去,同样被学生围在讲台上提问。
只是这位施教授讲解了几个题目之后,瞟了依然被围住的宁为一眼,便施施然的离去了,留下宁为被困在那里。
“这样,大家都别一个个的问了,你们先分别把自己弄不懂的问题都告诉我,从这位同学开始。”又是十分钟后,眼见情况不对的宁为拍了拍手说道。
好在燕北大学的学生们素质还是很过硬的,大都在过来问问题之前,都经过仔细的思考且有着准备,有的甚至直接写在了稿纸上,这样大概十分钟时间,宁为便大概了解围在身边所有人的问题。
“好了,大家的困扰我都明白了。这样,现在我就不一一解答了,但我先跟大家说两点,第一,大家刚才跟我说的难点大都集中于各种变换,我先说一句,线代所有的变化其实都是加法跟乘法不同顺序的组合,而且顺序其实是固定的,不论多少维,所有变换都是两个算符用不同的顺序来解决,其差别无非是步骤的多少。”
“第二,大家可能对数组的概念还没领会的太通透。因为数组的存在导致了整个运算过程似乎变得很难理解。针对这两个问题,这样一个个讲题效率太低。我是这么想的,今天我就把大家都不太容易理解的这两个点,展开以后做一份课件,找到足够的例题,在期中考试前为大家准备两堂课。”
“我看了线你们的课表,后天才期中考试,你们今明两天晚上9.10节都没安排课,这样吧,我赶在今天晚上之前把这个课件做出来,然后用这份课件在今、明两天晚上的时候给大家进行深入讲解,教室就暂时先定在这里,到时候想来听的都能来。怎么样?”宁为直接提议道。
大家还是讲道理的,课间这点时间,换四节课讲解怎么算都划得来。而且只要江晨霜还在班上就不怕宁为赖账。
“江晨霜,你面子真大。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家散了吧,别打搅咱们宁博士跟晨霜去共进午餐了啊!”寝室大姐郗雨漩立刻站出来说道。
围拢着的人群终于散去,江同学也终于长出了口气。
“要不咱们一起去吃饭吧?”江晨霜开口邀请寝室的姐妹们。
“今天就算了,我们怕宁博士生气,不给我们讲课了,等期中考试之后再说吧,先走了。”
终于只剩两个人,宁为刚想说点什么,却接到了田导的电话。
“喂,你小子那边事情忙完了,不来研究院报道,先跑去跟女朋友一起上课?”
这消息就传得有些快了,宁为觉得老施不是个好人。
“咳咳,田导是这样的,这不是回来已经九点多了嘛。”
“哦,这都是小事,你今天就算没回来也要给你打个电话,你准备下,明天跟鲁东义一起去杭城开个会。”
“啊?去杭城开什么会?”宁为有些意外。
“开什么会?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潜心研究数学的人,后天就是华夏数学学会年会,这次会议由浙省大学承办,你明天直接跟鲁东义去报道就行了。”
“不是吧?那个,田导,要不鲁师兄去就行了,我就算了吧?”宁为是真有点不想去,刚刚在京城的房子里感觉到家的味道,就又要往外面跑,他还真不太乐意。
“你跟鲁师兄都是这次会议的特邀嘉宾,你怎么能不去?而且我都请假了,你以啥理由请假?跟你说这次会议就算你鲁师兄不去你都得去!名我帮你报好了,你的报名费也交了,会议名单都确定了。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机票都给你订好了,你敢不去?”田导语气里满满得恨铁不成钢。
“哦,好吧,知道了。”宁为只能妥协。
“行,就这样,我挂了。”
把电话随手捅进口袋,宁为冲着身边的女孩摊了摊手道:“好了,明天晚上我得放鸽子了,田导让我跟鲁师兄一起去参加华夏数学学会年会,会议还要连开三天。”
“那是好事啊,你去呀,同学们能理解的。要不等你回来再说呗。”江晨霜答道。
“那可不行,等我回来期中考试都过了,这样,今天我还是把课件做出来,你下午上完课就到我那儿去,我先给你讲解一遍,然后你来给大家做讲解。”宁为立刻决定道。
“我?”江晨霜很是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有些慌。
“是啊,你的线代成绩怎么样我很清楚。放心吧,你可以的。而且你来讲还有个好处,因为你比我更清楚需要讲透的难点在哪里。”宁为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鼓励道。
“我怎么可能比你还懂难点在哪?”江同学很无辜的看着宁为。
“这不很正常吗?因为我实在感觉不到线代这门课有什么难的啊?而且你们学的还是线代B,这么说吧,你信不信就你们施教授出的那些题,给我五分钟看一遍题,然后闭着眼睛都能考满分?”宁为自然而然的答道。
为什么天能被某些人轻易聊死?大概就是某些话听起来很像吹牛逼,但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因为这家伙似乎真有这么牛逼。起码江晨霜是相信宁为真能做到的,所以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走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自信,自信,自信!不就是个破线代吗?下午你只有两节课,给我两个小时,加上我奉献的课件,绝对让你对整个线代体系融会贯通!”
“可是……”
“别可是了,男子汉一个吐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必须要做到,你不是想要让我在你同学面前失信吧。”
……
事实证明人的潜能真的都是逼出来的……
做一份针对线代B的难点课件对于宁为来说属于小菜一碟,然后便是给江晨霜由浅入深的灌输他对线代那些概念的理解。正如他说的那样,其实所谓的难点无非就是那些转换问题,太过于抽象,但实际上线代的规律跟原理性很强,只要入了门,基本上所有题型都可以根据相应的原理去一步步的推导。
总之在宁为看来,晚上江同学的讲课还是很成功的,当然这也跟宁为准备的课件足够很精准的把控住了难点有关,将抽象的概念通过随手出的题目具现化,对于已经系统学习过相关知识的学生而言,帮助还是极大的。
当然这些都是浮云,看到江同学面对教室里七、八十位同学还能有条理的将他准备好的课件讲出来,虽然最初还是有些紧张,但真的专注与讲题之后,后半段已经可以说讲得非常流畅了,甚至还能跟同学们开始互动,这才是让宁为最开心的,更是有着满满的成就感。
这甚至让宁为有那么一刻对鲁师兄都升起了一丝感激的情绪。如果不是鲁东义建议江晨霜去处理给母校的捐款事宜,宁为觉得江同学的进步大概率没这么大。虽然最终肯定会同意上讲台,但肯定没这种效果。就这样一百分钟的课堂结束之后,教室里甚至响起了掌声。
……
“鲁师兄,你是不知道我家晨霜当时上台讲课的时候还能举一反三了,那种挥洒自如的感觉,我都差点以为她是受过专门培训的老师呢。当然这也跟我课件做得好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江同学太强大了!”飞机上,宁为絮絮叨叨的跟身边的鲁师兄说着江同学昨晚的表现。
这其实也让鲁东义很无语,更是怀念起一起大家见面时单纯的秀学术成绩时的时光,只是那时光毫无疑问太过短暂,这甚至让鲁东义开始后悔那天好死不死把宁为叫去陪他一起听钢琴。
那种意境没了不说,现在宁为跟他见面了,聊不了几句就能拐到自家江同学有多好的话题上去,这让他这个单身狗怎么接?更重要的是想到田导的交代,鲁东义都有些开始嫉妒身边这个家伙了,曾经什么都不懂的小师弟简直成长的太快了,快到让他无语。
“能不能不聊你家江同学了,难道你对即将开始的华夏数学年会就没有半点期待?”鲁东义忍不住说道。
“不就是一次数学学术会议吗?需要有什么期待?”宁为愣了愣,反问道。
鲁东义想到田导的交代,在心里叹了口气道:“起码你能见到华夏数学界的大拿级人物,比如对面的那位邱教授,这还不值得你期待?”
“哦?邱教授也要参加这次大会?”宁为有些诧异,因为算起来这位邱教授大概已经七十三岁的高龄了。
“不然你以为我们田导为什么请假不去?”鲁东义耸了耸肩道。
宁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对华夏数学界谈不上有多了解,但当年的邱田两位大佬之间的矛盾大概是华夏每个学数学的学生都有过耳闻的,因为根本不需要特别去八卦,只要上到相关课程,课堂上的讲师跟教授往往会引申着带上两句。
当然这种事情宁为从来不会去探究。事实上走进这个圈子,宁为很清楚即便是在华夏的学术圈其实也没那么单纯。各种派系之争同样是有的。不过对于宁为来说自从他决定选择了为人工智能搭建数学理论作为在数学方面扎根的突破口,在加上有了湍流算法加成,直接让他成为了一个超脱的存在。
因为他不求名更不求利,所以也不需要去混圈子,在燕北大学的院子里做做研究,没事跟江同学秀秀恩爱的小日子其实挺适合他,而且在学术方面有田导那尊大佛在前面挡着,加上跟江城大学保持着极好的关系,国内学术方面的争议也根本找不上他。
更重要的大概是两次让他出风头的会议都是在国际计算机算法大会上,虽然跟数学紧密相关,但也差了点东西。
唯一要说曾经影响到宁为的大概就是最后通报,当初微博上质疑宁为的博主里据说有一位跟他是同行,国内某985院校的博士生,在申请拔尖青年项目的时候被比了下去。
对于这种事情宁为更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连那位博士的名字都没去探究。他的想法很宏大,着实对国内那一套不太感兴趣。而且在宁为朴素的认知里,国内学术界就应该思想统一,一致对外才对。
影响力虽然虚无缥缈了些,但实则也是一种宝贵的资源。任何领域人家的影响力大,自家的影响力自然就小,而影响力又直接牵扯到话语权,话语权又涉及到底层标准的制定。
这也是宁为对应用更感兴趣而不是数论的原因。他研究数论需要的是找到解开谜底的数学方法,而不是一定要一个最终的结果。
所以鲁师兄的话其实让宁为更为纠结了,甚至想干脆到了杭城直接买张返程机票,牵扯到大佬们的恩怨情仇,想想都让他头大,可惜他知道这大概是不可能的,鲁东义不可能让他这么胡闹。
于是宁为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见了邱老,我们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鲁东义瞥了宁为一眼,抿了抿嘴:“什么态度?当然是学生见了老师的态度!给予尊重,不卑不亢。老师们之间的不和跟我们做学生的有什么关系?说得对就要听,不对就据理力争,我们是做研究的,又不是混圈子的,不需要八面玲珑,尊重科学,实事求是就好了。”
宁为恍然的点了点头,道:“还是师兄看得通透啊,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