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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的血液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其中裸露的断肢随地可见，让人见了只觉得遍体生寒。这地方阴气肆虐，道道黑色的阴气竟是都凝成了黑色的腥风。可见鬼怪肆虐，已经形成了气候。

战争过境，这幅场景实在是太常见了。她慢慢走着，忽然觉得脚下一软，低头望去，却是踩到了一具死尸的屁股。她抬起了脚，在身侧的一具尸体上，擦了擦自己靴子上沾染的血渍。叶蔓姗偷偷咽了口唾沫，刚刚她要是没有身体的束缚，直接就吓得飞起来了。

这个自己，实在是太大胆了。在尸体上擦靴子这种事情，她可干不来。

叶蔓姗，不，应该说是翡翠。她静静走在这片满目苍夷的土地上，越过一具具年轻的尸体，看着他们脸上的悲怆、痛苦、愤怒、甚至有着丝丝的解脱。叶蔓姗感觉得到，另一个自己的内心，是毫无波澜的。

她提着自己的刀，越过那那些扎着辫子的人群，和端着枪的尸体。战争，人类进化史上永恒的主题。她不是来参与战争的，她只是在没有人烟的时候，过来打扫战场的。

夕阳西垂，眼见着就要没入地平线。她闭起了自己的眼睛，细细感受着白天最后一抹阳光，体会着这份难得的温暖。

阴冷总是会紧随着温暖的步伐，两者像是跳着华丽的舞步，在翡翠的身上交替显现。直到太阳完全落下，阴冷终于一拥而上，将这个柔弱的女子紧紧包裹其中。

风声带动地上的草叶，发出微弱的声响，既像是姑娘温柔的低喃，又像是鬼怪催命的私语。这世间事，从来都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牵连不断，分不清楚。鬼差，就是游离在这种灰色地带最具代表性的人群。

翡翠一直走到了战场的最中央，她将刀插在了地上，找块儿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她在等，等待着鬼王出现，等待着尸体还阳。

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阴气团，它们在旋转，在凝聚。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所以她只是静静坐着，安心做着自己的准备。

一个接着一个的玄妙符号泛着淡淡的金光，凭空出现，悬浮在翡翠的身侧，将她娇美的面容映得带上了些许庄严。叶蔓姗只觉得身侧的符文越来越多，渐渐将她整个包裹在内。一时间金光满眼，却又并不刺目。

只见符文越来越多，金光越来越满。待到达到了一种极致之后，叶蔓姗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金黄色的。只听一声“阵成”。那包裹在她身上的金色蛋壳瞬间分崩离析，化成千个万个金色符箓，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一副巨大的阵图以翡翠为中心平铺在了整个战场，一时间光芒闪烁，璀璨的金光弥漫荡漾，像是坐在了一片金色的碧波之中。

片刻之后，金光骤减，彻底消散在了战场之上。叶蔓姗知道，它是隐藏进了地底。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阵图，比起自己和路瑶曾经布置的那个不知道复杂了多少倍。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翡翠就已经布置好了。而且是坐着，动动嘴皮子就完事儿了。

这还真是个梦啊！连动都不用动，就能布置这么大规模的阵图，啧啧！她吧咂了一下嘴巴，抬头看向了空中的气旋。虽然她知道里面肯定钻不出什么好东西，可她还是觉得这阴气森森的气旋，比起苏离那张脸要好看的多。

一对儿狰狞的巨角率先从那气旋之中钻了出来。翡翠盯着那对儿巨大的弯角，拄着自己的刀站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牛头自黑色气旋中探出，两个灯笼一样血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了面前的翡翠。它打了个响鼻，喷出了两股儿黑色的气流。

“居然还有个小娃娃。不错，今日我鬼王诞辰，没想到还有这等血食享用，实属难得，实属难得啊！”

“给我滚回去！这里是阳间，纵使你借了阳间的死气穿透阴阳，这里也终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翡翠的声音同样很好听，但是比起叶蔓姗，则少了一丝灵动，多了一丝凌厉。可鬼王显然不这么想。

它伸出巨大的手掌，一下子将气旋撑到了最大，整个身躯直接从气旋中跳了出来，重重砸在了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犹如狂风过境。

“小娃娃毛没长齐，倒是挺会说大话的。我就算是在阴间，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你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训斥我？让我滚回去？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它挥动着巨大的手掌，直接对着翡翠当头拍下！那翡翠瘦小的身形，在它的眼中，不过也就是口肉，一口嫌多，两口不够的存在，也敢挑衅自己，当真是不知死活。

她举起了刀，直直顶住了它的拍击，面上的从容就像是在说着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掌风凌冽，吹动着她的衣角儿，带起了阵阵的尘土。袍摆微卷之间，露出了里面一块儿绑着黄穗儿的漆黑玉牌。鬼王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黑色的玉牌？

“最烦你们这种大块头儿的家伙！一个个自己邋遢也就罢了，举手投足的，还总是把别人也弄得灰头土脸。我告诉你，给你十秒钟，自己滚回去。要不然，就死！”

鬼王低头看了看自己，坦胸漏乳的，除了胯下围着的一块儿黑不溜秋的烂布，就只有脚上还有双烂靴子。邋遢？自己确实很邋遢。可地府里没那么多资源，它这样儿的都算不错的了。再说面前这个柔弱的女人，柴火棍儿一样小，竟然能挡住自己的攻击而且，她的那把刀......

“阴阳渡的人？又是你们！”鬼王眯起双眼，神色变得格外慎重起来。相比地府，它们这些异类反而更加畏惧阴阳渡。

“十，九，八......”

“你们阴阳渡，管得莫不是太宽了些，阳间接连征战不休，我等也算是应运而生，你们有什么资格驱逐我们回去？”

“不要和我说什么存在就是合理的废话！既然你们的天职是祸害人间，那我们调配统筹人间的阴阳渡，天职自然就是消灭你们维护苍生正道。应运而生？不过是借着大规模死气，偷跑出来的流氓头子，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啧！”

翡翠冷着自己的脸，看着面前衣不蔽体的巨型牛头怪，不屑的咂了个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