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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叶蔓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阴阳渡战斗。
平日里的那些所谓的任务,和眼前的场景一比,根本就是在闹着玩儿!
她必须承认,自己再次没骨气的胆怯了。哪怕是在梦里,她也没有见过此时这般剧烈的战况。明明自己已经被阴阳渡七组的人员层层叠叠簇拥在了最中央。可她还是忍不住全身颤抖。如果,如果刚刚她没有下车的话,是不是便不用面对眼前这数量众多的鬼影?
她颤抖着看着面前连脸都没有的鬼影,她能感觉得到,它们在笑。
她不知道它们在笑什么,可它们身上的凛然邪意,让她止不住再次打了一个哆嗦。如果站在最中央的人是聂翡翠,她会怎么做?她使劲儿攥着手里的唐刀,咬紧了自己的牙关。哪怕是再害怕,她也必须睁开眼看着!如果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她不想连这仅有的一件事情都做不到。
商场的门口儿在往常的这个时候正是人来人往的重心,可此时的正门处,所有行人都停住了自己的步伐。他们诡异的站在原地,保持着结界张开前的姿势。没有言语,没有神情,哪怕是丝丝的异动都没有。
除了阴阳渡人员和鬼影拼斗发出的声响,整个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眼镜儿没那闲工夫和季明朝扯皮,他迅速扫了一眼场上的战况,战况紧急,虽然话不好听,可现在并不是顾忌普通人的时候:“全体注意,攻击它们身上的那根细线。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斩断它们的能量供给!”
“你早说不就结了!”季明朝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提着自己巨大的毛笔就再次冲了上去。对着那个被他束缚住的鬼影就是一笔点下。
那鬼影顿时整个身体都佝偻了起来,大量的白烟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升腾而起,它的身体都被腐蚀的缺了一大块儿。季明朝哈哈一笑,往下一带笔尖,就点上了那根细线。可那细线在笔尖之下只是一阵颤抖,片刻之后,竟然完好如初!
季明朝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被细线给豁免了。
“小心!”季明朝只听见眼镜儿的呼喊,下意识闪身一躲,一柄黑漆漆的匕首就划过了他的脸颊。一道血箭激射了出来,他本就显得有些凶恶的脸上直接被匕首划出了一个十多公分的口子。皮肉翻卷间,更显得狰狞可怖。
叶蔓姗只觉得满耳都是鬼怪的厉啸和兵器碰撞发出的声响。她本以为,鬼差就是捉个小鬼的。她本以为,她进入阴阳渡之后所经历的,便是阴阳渡的全部日常。她本以为的一切,都在今日被破碎了个一干二净。
不管是哪一件事,都不是她原本所以为的那样。
无助吗?大概是无助的。至少,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面对这种情况时,究竟该做些什么。付雪并没有说错,这种情况下,叶蔓姗实在是显得有些多余。不说她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还要别人分心来照顾她。就单说她自身的境况,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有人护持,也是极度危险的。
付雪不是嫌她拖油瓶,而是实打实不想让她冒险。
叶蔓姗的拳头渐渐握紧,骨节都攥得发白。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猛然一热,伸手一摸,却见自己满手的鲜红。那不知是谁的鲜血,她只觉得这份血液格外的猩红,格外的炙热。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视线中被血液浸染的手指仍在轻微的颤抖着。这幅画面,实在是太熟悉了。不只是面前的画面,还有那心中几乎要把心撑的炸掉的无力感。
她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痛,一幅接着一幅的画面接连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断掉的残肢,漆黑的长袍,还有风衣的衣角儿和碎裂的唐刀......还有碎裂的玉佩,以及那水洼里倒影中,双目通红的自己。
她猛然抬起了自己的头,两道血泪不能自已的流了出来,挂在她被鲜血染红的脸颊上。仰天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长啸。
啸声中,满是心痛和惋惜。
所有人都听到了叶蔓姗的嘶吼,他们纷纷逼退敌人向后望去,却发现那原本站在众人保护之中的叶蔓姗,不知何时已经挺直了自己的身体。一股淡淡的威压自她身上传来,那刀上闪过的利芒,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眯起了自己的双眼。
她低下了自己的头,看向了街道上那些让人作呕的鬼影。
季明朝心中一震,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他从未见过叶蔓姗露出过这种表情。她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丝温和柔弱。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刀。而且是一把出了鞘的刀!锋芒毕露,谁也不敢直撄其锋。
付雪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难道,就是苏离所想要看到的场景吗?她看着面前的叶蔓姗,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满是苦涩。不,她不是叶蔓姗。
她是屠师翡翠!
她是那个能以一己之力压制大半个地府的屠师翡翠!
虽然心有不甘,可付雪的心底,却是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有她在,这次作战的伤亡,无疑会减到最低。她咬了咬自己的红唇,看向叶蔓姗的眼神,既有浓浓的崇拜,又有着丝丝的抗拒藏在心底。她是看着她的画像长大的。也是一直以来,都以她为目标成长的。
可是,真到见了她的风姿,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个笑话!阴阳渡九把交椅之一?都他妈屁话!只要她在,阴阳渡便永远都只有两个声音。一个是苏离的,一个就是她的。
屠师翡翠冷眼看着面前的鬼影,看着它们渐渐畏缩的身影,双眸之中瞬间怒火升腾。她再也不愿看到同袍倒在自己的面前!再也不想看到整片战场之上,永远都只剩下自己的身影!再也不愿望着垂死挣扎的同伴,求她补刀!
她最最不愿的,就是看到眼前这些东西。
这些满身裹着罪孽,靠人类负面情绪供养的寄生虫。
她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尸横遍野的场景。那遍地的黑袍,遍地的碎玉。她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刀,缓缓推开了护在她身前的阴阳渡同僚。
季明朝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眼睛,居然会跟不上一个人的速度!
她身影一闪,唐横刀直刺而出。
等到季明朝找到她身影的时候,她的刀已经贯穿了一个鬼影。
那满是怒火的双眸,几乎要喷涌出实质性的火焰。
那季明朝几次攻击都斩不断的细线,在她的刀下禁不住一挑。
鬼影们胆怯了,它们咧开嘴巴发出威胁性的嘶吼,可脚步却在缓缓向后移动。叶蔓姗看了一眼身后的众多鬼影,面上露出了一抹嘲讽之色。既然来了,还想走?
眼镜儿咽了口唾沫。他看着整个由叶蔓姗一人展开的金色符箓大阵,不争气的打了个嗝。如果之前有人告诉他一个人一眨眼就能布置一个超大型阵法,他非要拉着那人讲他个三天三夜的阵法基础概要。可现在,他反而迫切想让别人来给他讲讲。
这些鬼影总是这般胆小。百年过去了,它们还是习惯性仰仗自己的所谓不死之身。一旦这种状态被人破除,它们就会还无尊严的逃跑。屠师翡翠和这些东西打过数不清的交道,哪里还会不了解它们的本性?
巨大的阵法一旦张开,所有的鬼影都失去了逃走的最后机会。她从鬼影的身上抽出了自己的刀,冷眼打量着大阵之中剩余的几十只鬼影,嘴角儿的不屑一闪而过。
“你们去救其他人,这里交给我了。”
付雪神色复杂的看了叶蔓姗一眼,直接带着人走出了大阵,向着商场内跑了过去。
整个商店前的街道,除了不会动的普通人,只剩下了叶蔓姗和几十只鬼影。
“还真是多年不见了你们这种东西了。我觉得,你们应该是知道我的。毕竟你们这些东西,最让人羡慕的地方,应该就是活得长了。下面往日里也没什么谈资,聊来聊去总是那么些东西。我在的时候就没什么新意,想来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变化。”
“屠,屠,屠!”
就冲它们那跑风的嘴巴,聂翡翠也没打算能从它们口中听到自己完整的名字。可这个屠是个什么鬼?她姓聂,聂翡翠的聂!而且就算她退一步,她这辈子也姓叶。和那个屠字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屠师这个称号,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而且是非常的不喜欢。
她横刀在前,看着面前被大阵烧灼着,好似热锅上蚂蚁的众多鬼影,露出了自己的大白牙。
即便是在这些满是罪孽的恶鬼看来,此时的聂翡翠也是极为恐怖的玩意儿。尤其是她斜着嘴角儿,露出牙齿笑着的时候。
它们再没有了刚刚同众多鬼差硬拼时的硬气。拼了命朝着大阵发动起了自杀式的袭击。它们好不容易用邪气凝聚的兵器,此时全被它们用来砸击大阵上的符箓了。
“别白费力气了。若是我的大阵那么容易破,又怎么能斩杀你们的王呢?”
“报,报信!”
“报信儿?”
聂翡翠好似听到了最大的笑话。就凭着眼前这群B级的厌鬼,还妄图打破自己的阵法出去报信儿?报什么信?去告诉鬼王她回来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若是没有出现也就罢了,既然出现了,就绝对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她现在的状态其实很危险。身为聂翡翠的记忆一日不同叶蔓姗融合,那么在这具身体之中,她便是作为第二个人格独立存在的。转世,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融合同样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只能潜移默化缓慢的进行。若不是这次出现了这么多的厌鬼刺激到了她,她现在仍在叶蔓姗的体内沉睡呢!
“你们大可以试试!”
她提着刀,朝着最近的厌鬼就走了过去。她要尽快结束这里的战斗,除了这些小东西之外,地下停车场里,一定还有大家伙。刀光接连闪动,那些所谓的B级厌鬼,在她的刀下一个接一个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悲鸣。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收起了自己的刀。
她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战场,确定没有活口之后,直直朝着地下停车场奔去。她能坚持的时间不多,几乎是一个闪身,她就出现在了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付雪已经控制住了情况。里面那个巨型的厌鬼正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阴阳渡的组员在它的面前,只能堪堪到它的腰部。它巨大的手掌不停地挥舞着,护住了自己身后的那条细线。一时之间,双方竟诡异的对峙了起来。
她眼睛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立柱下靠着的尸体,整个瞳孔顿时紧缩了起来。聂翡翠只觉得识海一震,体内直接就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拖曳着她的神魂直接拉向了识海的最深处。她知道,叶蔓姗的情绪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只能尽快出手,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聂翡翠攥紧自己手中的刀,直直朝着那巨大的厌鬼投掷了过去。唐横刀化作一道碧绿的流光,好似一道雷霆,直直将那厌鬼钉在了墙壁上。
她满是怒意的眼眸静静看着厌鬼,看着它整个身体渐渐变成了黑灰色的粉末随飞而逝,这才不再抗拒神识的拉扯,将身体重新交给了叶蔓姗。
叶蔓姗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尸体,愣愣的走上前去,跪在了地上一把抱起尸体失声痛哭起来。
燥热的风裹带着夏日里最后几分炙热,提醒着人们秋天已经快要到来了。
叶蔓姗跪坐在地上,看着阴阳渡的人员用术法恢复着所有战斗的痕迹。她愣愣看着人来人往,又愣愣的被别人拉起,将她塞进了车里。
她看到了付雪在哭,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付雪也是抽烟的。不过她一边哭着,一边无论如何都打不着手中的打火机。
季明朝坐在付雪的身边,脸上裹着厚厚的绷带。他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打火机。“咔哒”一声,替她点着了火儿。
付雪抽泣着抽了一口,顿时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安娜死了。
叶蔓姗愣愣看着车子里的尸体,不明白她为什么躺在在那,为什么不再对她展露自己的笑颜了。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死得是她?为什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心痛得厉害。待到痛到了极致的时候,只觉得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她拉着她苍白冰冷的手,用尽了全力,也没让她的手回复哪怕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