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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扭曲的尊严

想到死这个字眼，任雪夜不禁不寒而栗。晓峰失踪这么多天，她一直不敢这样想。现在想想，或许这就是自己该有的命运，到阴曹地府做对鬼夫妻也不错，至少没有人逼迫，没有人跟她抢男人，没有了凡世间的纷纷扰扰。

可是孩子怎么办？

孩子才是任雪夜致命的软肋，只是此时，她还没有觉察到而已。

任雪夜没有两个老爷子那么擅长隐藏，所以她的脸上着实精彩纷呈，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又红。恍惚间，尽楞在当场。

“嗯哼，小雪，黎爷爷跟你说话，你没有听见么？”，让任雪夜心惊胆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雪夜娇躯一震，赶忙低下头道，“对不起，刚才想到一些事情，走神了。黎爷爷，您别生气”

“呵呵，瞧你说的，就因为这黎爷爷就跟你置气，那我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显然，黎老爷子此时有一种爷爷溺爱孙媳妇的姿态。要不然还真说不好会不会生气。

毕竟像他们这样当过高官的人，自有一种扭曲的尊严。或许在平常人家看来，跟长辈说话走神是再普通不过了，但是却有可能恰恰伤了他们这种人的自尊。所以有很多人形容官场的时候，都会用到一个词——战战兢兢。

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从古到今，不知道有多少官场中人在这方面栽跟头。

任雪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往时去黎爷爷家玩儿，也没有觉得像今天这么压抑。

笑，是最好的解压良药。

任雪夜尴尬的笑了，“几年不见，黎爷爷倒是幽默了许多”

“哦，是么？”，黎老爷子似笑非笑地盯了任雪夜一眼，却转过头嗔怪地责备着任老爷子，“我说老任啊，这么多年了，一点儿脾气也不该，瞧你把孩子吓的，要是吓坏了我的孙媳妇，你上哪儿再赔一个给我”

不经意间，黎老爷子云淡风轻地挑明了联姻这件事儿。

任雪夜微微扯动着嘴角，苦笑连连，该来的还是来了。

柳容也是浑身一颤，不着痕迹地偷瞄了一眼任国魂，拿肘子拐了他一下。

“父亲，黎叔，小雪刚下飞机，有些事，等她休息好了，明天再谈也不迟”

任老爷子可不想再等，好不容易得来的可以让任家崛起的机会溜走了怎么办？于是脸色一沉，呵斥道，“多大点事，还用的着等到明天，你以为你黎爷爷天天像你一样清闲”

这话夹杂着些许讽刺的韵味，同时也表达出了任老爷子对小儿子也就是任国魂的不满。以前他也说过比这还明显的话，没事儿只会摆弄你那破画，瞧你那点出息。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儿子。当然，说这话的时候，任老爷子也是被气恨了，要不然怎么也不会如此恶毒地诅咒他的亡妻。不是他的儿子，岂不是说老婆偷人了？

黎老爷子听着这话，脸皮子抖了抖，心中暗骂，你不也天天没事干，闲的蛋疼么？犯的着讽刺我吗？不过，他也知道任老爷子的德行，懒得跟他置气，如果真叫起真来，只怕早就被老东西气死几个来回了。

你们吵你们的，我自坐山观虎斗。反正你是答应了让小雪当我的孙媳妇的，也不把她跑咯！

黎老爷子早就把任老爷子的心思琢磨的透透的。靠卖孙女重振家门，羞也不羞。

“爷爷，你们在说什么？”，任雪夜装着糊涂。

任老爷子看了黎风一眼，清了清嗓子说道，“前些天，我跟你黎爷爷商量了一下你跟黎风的婚事，定在今年十一结婚，叫你回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好让你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慌里慌张的，丢任家的脸”

“什么?婚事？”，即便任雪夜早就知道了这次回来恐怕就是为了这事儿，但是当听到从爷爷口中波澜不惊地说出肯定的话语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大下，脑袋一阵眩晕，差点没有站住。好半天才稳住乱晃的身体，伤感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任老爷子，“爷爷，当初你不是答应过我，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的吗？怎么说变就变了？”

打人别打脸，揭人别揭短。

任雪夜这样当着任老爷子的老对头的面，说他言而无信。任老爷子岂能不恼，本来白白净净的脸，此时涨的通红。

完了，老爷子又要发飙了。

任国魂赶忙垂首而立，眼观鼻，鼻观心。两耳不闻厅内事。

柳容也是经历颇多，也连忙有样学样。只是心里却为女儿担心，也不知道小雪能不能顶住老爷子的怒火。

还没有等她想完。

任老爷子的咆哮声铺天盖地的冲到了几人的耳朵里，“跑到上海几年，别的本事没有学到，倒是学了一身的臭毛病，尽敢连我都话都不听了。当初我是答应过你，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不是还没有找男朋友么？既然没有，我就给你找一个，黎风是我从小看大的，这孩子不错，跟你也很般配。你们俩小时候也挺要好的，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你们俩的事儿我跟你黎爷爷已经说好了，没有你反抗的余地，更何况我问过黎风的意思，他说也很喜欢你”

“可是你问过我的意思吗？”，以前看着跟自己同龄的豪门贵女听说要被联姻之后，一个个天天愁眉不展的，任雪夜还不觉的，甚至笑过她们身在福中不知福。至少不缺吃不缺喝的，比普通老百姓强多了。

可是轮到自己头上了，虽然黎风人的确不错，而且还是她的初恋对象，但是任雪夜却没有一丝开心。当然，也是因为有了晓峰的原因。但是任雪夜觉得并不全因为有了晓峰，自己才这样的。从爷爷口中说出联姻这件事儿的时候，任雪夜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心头瞬间燃起的怒火，不甘，以及从脚底板直冲脑门的反感。

原来她们都是这样一种感觉。

任雪夜现在理解了为什么那些姐妹有的即便联姻的对象是自己的心上人，也不见她们有丝毫的喜意。

任老爷子微微一愣，虽然孙女说话的音调低的几不可闻，但是他仍然从那简单的话语中听出了孙女对他的不满，甚至还有怨恨。

不过也只是一愣之后，任老爷子随即阴沉着脸，冷声道，“我是任家的家长，我还没有死，任家的事儿就得我说了算，任家的子孙就得听我的，你要是不同意这件事儿也行，除非我死了。否则的话，你没有说话的权力”

“父亲，不如……”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子不教，父之过，瞧你把小雪这丫头惯成什么样了？”，任老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加掩饰对小儿子任国魂的不满和不喜。

任国魂骨子里都是透着对父亲的害怕。父亲的这一声呵斥，效果非凡。任国魂唯唯诺诺不敢再提女儿争辩，垂手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再出。

这一下，任雪夜彻底是孤立无援了。本来她也没有想过有人能帮自己，在这个家里，任何人帮自己都没有用。老爷子已经习惯搞一言堂了，不会容许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可是老爷子就算有千般不好，但是有一点却是值得称道的，就是死要面子。

任雪夜想起爷爷的这点好处，顿时有了主意，“爷爷，你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说只要我28岁之前有了男朋友，就不再干涉我的婚事”

任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他早隐隐听说孙女身边有个关系比较亲密的年轻男人，只不过一直没有搞清楚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小雪也没有把人带回来。再说那个时候，他的心思还处于沉寂之中，所以倒要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当初小雪南下的时候，跟他谈好了条件的。

难道传闻中的那个年轻男人真跟小雪是恋人关系？

任老爷子偷瞄了一眼任国魂的反应，见他神情颇为紧张。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事儿恐怕是真的，不由得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临去上海之前跟他交代了多少遍，有了消息要及时传回来，免得措手不及。这下倒好，还真被小丫头弄了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任老爷子撇了一眼一旁的黎老爷子，见他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笑意，没有丝毫的不悦，心下稍安。端起茶杯跟黎老爷子对咂了一口，这才慢慢悠悠地看着早已等的心焦的任雪夜道，“不错，当初我是答应过你，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这么些年你不是也没有找男朋友么？”

“对不起爷爷，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风哥，他也知道的，而且我男朋友他也见过”

任雪夜已经豁出去了，你不把我当人看，我自然也不再把你当成我的爷爷了。这话任雪夜一直憋在心里不敢说，即便有了晓峰的孩子，她依旧拿不定注意到底改不改带晓峰回京城见她的家人，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

“什么？你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任老爷子惊愕不已。

装，没有想到退了下来，倒学会演戏了，要早这样，你们任家何至于此落魄至此。

黎老爷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任老爷子一眼，随即脸色沉了下来，“老任，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小雪还没有对象么？虽然我很喜欢小雪丫头，也很想让她做我的孙媳妇儿，但是我们黎家可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如果我们黎家这样做了，那是要遭天谴的”

你黎援朝要是信这个，也不会做那么多龌龊事儿。要是真有天谴，恐怕你黎援朝早就被雷劈10次都不止了。

不过毕竟是有求于人，任家理亏在先，任老爷子虽然下不来台，但是却不能再让黎家下不来台，否则的话任天翼眼看到手的市委书记的位置恐怕就成泡影了。

当然，任老爷子是关心则乱，要不然以他的经验，不可能想不到黎家为什么非要娶他这个老对头家的孙女。

“不是，老黎，你听我说，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说不定，是这丫头故意说来骗我们的”

“我没有骗你们，我是真的有男朋友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风哥”，任雪夜急急道。黎风她还是了解的，她就不信从小仰慕不已的风哥哥会见死不救。

“黎风，可有这回事儿？”，黎老爷子沉声道。

“我不知道啊！我才去上海没多久，也没有听说啊”，黎风一脸的茫然。显然他的眼睛也不错，颇得祖父的真传。

任雪夜娇躯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黎风，“风哥，你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