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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当年丫儿他们死得很惨,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最后还是好心的乡里人给收敛的尸骨。娘的脸也是在那个时候烧坏的,再也没有恢复过来。”素言小心的替她包扎好伤口,这才对着镜子处理自己的额
角。
额角只是破皮红肿,如今止了血上药,也就没有什么无碍。
见上官靖羽不说话,素言道,“你也别放心上,娘她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其实归根究底是你爹的错,与你何干?我不相信什么父债女还,我只相信冤有头债有主。”
“你好像不是大朔人氏。”上官靖羽抬头。
素言一怔,随即笑了笑,“我以为自己,已经学得很好,没想到瞒不过你。我不是大朔人氏,我也不是玉龙府的人。”
“那你为何为在此?”她蹙眉,带着戒备。素言收了药箱,轻叹一声,“我是偷偷来大朔的,可惜半道上被大朔的官兵发现了,一路追杀堵截,是娘救了我。我见她可怜无依,就留了下来。娘说,若是她的女儿还活着,想来应该与我一般年纪。滴水
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便认了她为义母,就此在这里住下了。”
“你来大朔作甚?”上官靖羽眸色微冷。
“找人。”素言道,想了想,顾自揶揄的扯了唇,“我知你不信。”
上官靖羽面色平静,“找谁?”
“那就无可奉告了。”素言将药箱拎回屋子,稍瞬才走出来,“趁着娘还没醒,你走吧,否则我也不知她会不会再拿刀砍你。”
“奶娘……”她犹豫了片刻,“其实心里也是舍不得的。”
素言苦笑,“舍不得都砍了,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你走吧,她这个样子,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恐怕都无济于事了。”
上官靖羽点了头,徐徐起身,转头望着卧房的门,“这世上,也许真的有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就不怕你爹作的孽,报应在你的头上?”素言问。
她苦笑两声,“我爹做的错事何止这些,若然真的有报应,我身为他的女儿,自然要承受。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连我的奶娘都不放过。奶娘,只是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何苦赶尽杀绝。”
语罢,上官靖羽跨出房门。
“要不这样吧,你下了山去悦来客栈,若是娘的情况好了些,我再通知你。若娘要是想再见你,我也能给你消息。”素言道。
上官靖羽扭头看她,二人的年岁相仿,但是一个历练老成,一个从容淡然,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好,但是……”上官靖羽犹豫了一下,“我身上没有银子。”
素言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拿了一枚碎银子交给她,“喏,这是我这个月的卖鱼银子,可都在这里了。若是你与娘的心结能就此化解,我也算值得。”
“我……”
还不待上官靖羽开口,素言又道,“不过说好了,等你们没事了,你得还我钱。这钱可不是白拿的,是我血汗钱。”
上官靖羽点头一笑,“好,必定百倍偿还。”
“原来你也会笑啊!”素言朗笑两声,“笑得真好看。”
闻言,上官靖羽面色微羞,接过银子便转身往外走,“那我走了。明儿个若是娘醒了你就告诉我,明日无消息,后天我再来。”
素言摇着头,“性子真倔,这都还敢来。”
语罢,快步转回门。
沿着来时的路,上官靖羽一瘸一拐的走着,冷风掠过鬓间散发,有沁凉的东西从眼眶里滑落,慢慢的滚至唇边。
低眉望着胳膊上的伤,那是奶娘砍的。
奶娘想杀了她,下毒不成,就用菜刀追着砍。
她站在原地,双肩微微抽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坠,完全没了方才的淡然从容。
她很早就没了娘,只有一个奶娘,如今连唯一的奶娘都翻脸不认她了。爹做的孽,真的报应在了她的身上。
不远处的树梢上,一个黑影侧躺树干,淡漠的望着这一幕。
月色清辉,上官靖羽像个孩子般蹲在地上,蜷缩着像个刺猬,将头埋在膝窝里。伤再疼,比不上心疼,脑子里满满都是奶娘挥刀的画面。
还有那一句,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奶娘会陪着你。
奶娘是舍不得她的,可是杀夫之仇,丧女之痛,生生的把奶娘折磨得不成样子。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她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奶娘,到底知道了什么?
起身拭去脸上的泪,哭过了,心里也就舒坦了很多。站在空荡荡的林间小道,环顾四下的漆黑,踩着月色往山下走,每一步都何其沉重。
下了山已经是深夜时分,她终于找到了悦来客栈,也成功的入宿。身上的衣衫狼狈至极,那店家当时还不肯与她行个方便,所幸她求了一会,店家才算答应。
第二天清晨,上官靖羽让店小二去买了一套罗裙。
上官靖羽问店小二要了热水,好好的洗了个澡,继而换上刚买的罗裙。发髻轻挽,只拿着一根丝带系在脑后,恰似含英咀华,不食人间烟火。
清新脱俗得很!
镜中的女子,因为昨儿哭过,眸子微肿。
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胳膊,伤口依旧在,也不知奶娘怎样了。醒了吗?醒了……可还是要杀她?
低眉时,长长的羽睫,敛去了眸中精芒。
房门紧闭,谁也不知房中情景。蓦地,房中一声尖叫,伴随着窗户被用力撞开的巨响,上官靖羽的房门骤然被人撞开。一名黑衣蒙面人豁然闯入房中,锐眸横扫房内,一眼就落在窗口的窗棂处。一个脚印清晰的落在窗台上,很显然有人
挟了上官靖羽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如箭离弦,瞬时窜出窗户。
约莫一盏茶功夫,他又从窗口跳了进来。
便是那一刻,他稍稍愣住。风过宽敞的黑袍,撩动他散乱的鬓发,却遮不住眼底的精锐与冰冷。“不好意思,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到底是谁救了我。”上官靖羽安之若素,稳稳坐在房中喝着茶,房内茶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