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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嚣的拒不投降,最后害得隗恂一命呜呼。隗恂死后,刘秀调整了己方这边的战术部署。他令吴汉、岑彭全力进攻西城,而刘秀自己,则率兵进攻戎丘。
戎丘就在西城的边上,两城互成掎角之势,如果不能拿下戎丘,汉军想攻破西城,的确太难了。
当刘秀指挥将士们,对戎丘发起进攻的时候,这才发现,戎丘是真的不好打。
主要是戎丘建造在山丘之上,从戎丘投掷出来的混木、礌石,不仅能砸伤城下的将士,而且滚木、礌石还会顺着山坡继续往下翻滚,杀伤正在推进中的将士。
刘秀率军,做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效果都不理想,皆被守军轻易打退。他望着建在山丘上的戎丘城,眉头紧锁,说道:“戎丘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啊!”
来歙点点头,正色说道:“而且镇守戎丘的主将还是王捷,此人善守,又对隗嚣忠心耿耿,戎丘的确不好打!”
刘秀眯了眯眼睛,说道:“戎丘城内的粮草,估计不会太多。”
来歙看眼刘秀,小声提醒道:“陛下,我军的粮草也不多了。”
汉阳之战已经进行几个月了,己方数十万的大军,每日消耗粮草巨大,秋收之后运送过来的粮草,现已被吃得差不多了。
祭遵咳了几声,说道:“此战,我军还是得速战速决才行!”
刘秀看向祭遵,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问道:“第孙的身体不舒服吗?”
祭遵忍不住又咳了几声,说道:“可能是最近有些劳累,染了风寒。”
刘秀正色说道:“既然第孙身体有恙,就早些回营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祭遵向刘秀笑了笑,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只是小病而已,还能坚持。”刘秀又仔细看看祭遵,见他精气神还不错,便未再多言。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戎丘,沉吟片刻,说道:“把我方的兵马,按营来分,在戎丘的南、西、北三个方向,各派一营
,作战两个时辰后,再另派三个营替换,如此反复,不让守军有停歇之时。”
一听刘秀这话,铫期和祭遵立刻明白了刘秀的战术,陛下这是要以持续不断的车轮战,来消耗守军的精力和体力。
铫期、祭遵诸将纷纷拱手施礼,齐声说道:“微臣遵命!”
戎丘的东面,距离西城较近,汉军不宜在两城之间发起进攻,戎丘的南面、西面、北面都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汉军可以放心大胆的发起攻势。
一个营,两千人,同时投入三个营,就是六千人。刘秀麾下有三万多兵马,正好可以凑够六轮的攻势,每轮进攻是两个时辰,一整轮车轮战打完,刚好是一天。
这一天下来,三万多汉军,是轮流上阵,汉军的每一轮攻势是没有很凶猛,但守军还真就不能不防,不然让六千汉军攻上城头,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第一天汉军采取车轮战,第二天汉军依旧采取车轮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汉军是没日没夜的进行着车轮战,全军各营,轮番进攻戎丘。
刚开始,戎丘守军还能坚持,可过了四、五天后,戎丘内的守军被汉军的车轮战术累得苦不堪言。
人们几乎连睡个完整觉的机会都没有,刚刚入眠,就被城外的喊杀声吵醒。
要命的是,汉军的进攻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甚至到了夜晚,汉军的喊杀声越发响亮,吵得城内守军根本睡不了觉。
几天下来,守军将士,无不是眼眶乌黑,面颊凹陷,看起来,个个都瘦了一圈。
戎丘主将王捷,自然清楚己方目前的局势很不乐观,他飞鸽传书西城,向隗嚣禀报戎丘这边的局势,请求隗嚣派兵增援戎丘。
戎丘的兵力并不多,只有一万来人,汉军能打得起车轮战,但戎丘守军打不起。在王捷看来,要想应对汉军的车轮战,己方至少还需增加一万兵马。
很快,王捷的传书便到了西城,接到王捷的飞鸽传书后,立刻有人呈报给隗嚣。
自从隗恂被杀,隗嚣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苍老,简直如风独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召集群臣,商议对策。等大臣们都到了他的寝室,他拿出王捷的飞鸽传书,交于群臣传阅。
他躺在床榻上,声音微弱地说道:“王捷,传来书信,说守军,兵力不足,诸君以为如何啊?”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戎丘的守军兵力的确是不足,但西城的守军数量也不多,现在西城勉强可以自保,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派给戎丘?
见众人迟迟没有说话,隗嚣有气无力地问道:“王元,从成都回来了吗?他带回来,多少援军?”
听闻这话,众人纷纷低垂下头,依旧是沉默不语。最后还是申屠刚直言不讳地说道:“大王,王大将军已经从成都传回书信,成都已不肯再派兵马,增援我方!”
隗嚣闻言,瞪大眼睛,说道:“我方,助公孙述,抵挡汉军,他公孙述,凭什么不给我方增援?”
“成都朝廷说,现在蜀地亦在遭受汉军的进攻,没有多余的兵力增援我方,让我方自己想办法抵御汉军。另外,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
“说,他们未把田弇、李育二将调回蜀地,已经是给予我方最大的增援了。”申屠刚说话时,忍不住看眼隗嚣。
你不是一心投靠公孙述吗?现在你看到公孙述是什么样的人了吧?勾结公孙述,那就是在与虎谋皮,想指望公孙述来救援己方,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公孙述,他……他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吗?”隗嚣怒吼一声,不过他身体虚弱,即便是怒吼,声音也很微弱。吼完这一嗓子,他禁不住连续咳了起来。
一旁的侍从连忙递过手帕,隗嚣用手帕捂住嘴巴,又咳了好一会,才算把咳声止住。当他放下手帕时,人们都清晰地看到,帕子上粘的都是血水。
杨广心头一颤,禁不住跨前一步,声音带着哽咽,说道:“大王……保重身体啊!”
“公孙述,不肯救我们,我们得自救。”隗嚣喘着粗气,嗓子眼里发出嘶啦嘶啦的喘息声。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戎丘,乃西城之护盾,戎丘不失,西城便在,戎丘若失,西城难以自保。”
祭酒赵秉说道:“大王,西城的兵马也不足啊!若是分出兵马,支援戎丘,西城危矣!”
隗嚣疲惫地闭上眼睛。这时候,金丹说道:“大王,丹以为,出兵增援戎丘,乃是下策!”
闻言,郑兴、杜林、申屠刚不约而同地扬起眉毛,目光怪异地看着金丹。
大王已经说了,戎丘乃西城之护盾,这话一点没错,只要有戎丘在,便可以最大限度的分散西城的城防压力。
隗嚣缓缓撩起眼帘,看向金丹,问道:“先生,何出此言?先生认为的上策是?”
金丹正色说道:“现在,无论我们向戎丘增派多少援军,其局势,我方还是处于被动挨打当中。以丹之见,若想扭转局势,就得出奇兵,成大事方可!”
申屠刚皱着眉头,冷眼看着金丹,问道:“金先生所说的出奇兵、成大事,是什么意思?”
金丹微微一笑,说道:“派出铁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袭击汉军大营!只要能杀掉刘秀,汉军将不战自败,我方的局势,也会立刻转危为安,甚至可反败为胜!”
他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倒吸口凉气。主动出击?他们以前还真就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
申屠刚沉吟片刻,沉声说道:“汉军大营,有十多万的兵马,而我军铁器,不足一万,以不足一万的骑兵,去偷袭十多万人的大营,那岂不是去以卵击石吗?”金丹乐呵呵地说道:“汉军大营里,的确有十多万的兵马,但在白天,吴汉和岑彭会率领十万大军,出营来攻我方的西城,另外还有一两万的兵马,会出营进攻戎丘,留守
在大营里的汉军,充其量也就万把人,而且这万把人,都是在夜间进攻戎丘的兵马,人困马乏,留在大营里只是睡觉休息而已。”
杨广目光一闪,问道:“金先生,刘秀白天也会留在大营里?”
金丹说道:“刚开战的时候,刘秀每天都有出营督战,而最近这几天,刘秀似乎也有些疲惫,都是留在大营里休息!”
杨广眯了眯眼睛,如果金丹所言属实,这还真是一个好机会。他转头看向隗嚣,拱手说道:“大王,微臣愿率铁骑,偷袭汉营!”
隗嚣看着杨广,说道:“春卿(杨广字春卿)啊,此战凶险,还是,让他人前去吧!”隗嚣手下的大将军有很多,像王元、王捷、王遵、行巡、杨广等。
可是现在,王遵已经叛变,投靠了刘秀,王捷镇守着戎丘,而王元、行巡都是不争气的,被隗嚣扔在冀城。
留在隗嚣身边的唯一的一位大将军,就是杨广,现在隗嚣最为倚重的人,也正是杨广。偷袭汉营这么危险的事,隗嚣是真的不希望杨广前往。
杨广说道:“大王,金先生说得没错,杀死刘秀,是我方唯一能转危为安、反败为胜的机会!机会就只有这一次,微臣愿斗胆一试!”
隗嚣还要说话,金丹出列,拱手说道:“大王,丹愿随大将军一同前往!此战,丹若是不能带回刘秀之首级,丹便提自己的项上人头,回见大王!”
杨广是隗嚣精神上的支柱,而金丹则是隗嚣身体上的支柱,他二人对隗嚣,可谓是至关重要。
现在两人都提出要去偷袭汉营,隗嚣颇感为难。倘若他俩真能杀了刘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万一他二人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如何是好?
隗嚣说道:“春卿、金先生,你二人,再斟酌一下。”说着话,他转目看向其它人,问道:“诸君,还有谁,愿率我西凉铁骑,去袭击汉营,斩杀刘秀小儿?”
众将官纷纷低垂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隗嚣点到自己的头上。
别看金丹说得好听,什么在白天的时候,汉营里没剩下多少兵马,但汉军攻城的主力大军,即刻就能撤回大营。
也就是说,偷袭汉营的兵马,得不受到任何的阻拦,直接杀进汉营,然后再不受到任何的阻拦,直接杀到中军帐,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成功杀掉刘秀。可是真到具体执行的时候,能有这么顺利吗?这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或者说,也只有大将杨广领兵,才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