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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别无选择

将轿车停在路边，点上烟，李存勋穿过马路，进了街对面的西餐店。

“先生，请问几位？”

“一位。”李存勋将刚刚抽了两口的香烟丢进了门边的垃圾筒里。

“这边请。”

“5号桌空着吗？”李存勋掏出一张五美元的钞票，递给了侍者，“我上次来的时候坐的5号桌，所以……”

“没问题，我马上为你安排。”

因为不是周末、过了吃晚饭的时间，所以顾客并不多，靠窗户的5号桌空着。

李存勋点了一份八成熟的牛排与一杯葡萄酒。

餐厅还是五年前的样子，只是冷清了许多。想到五年前为了夺回被窃取的绝密资料、铲除逃到美国的叛徒，不得不与安吉丽娜虚与委蛇，时常到此共进晚餐，装成热恋情人的那些事情，李存勋觉得世事难料。

李存勋从没恨过安吉丽娜，因为他们各为其主。

“先生，请慢用。”侍者放下餐盘，并没急着离开。

李存勋又掏出了一张小额钞票，递给了侍者。

牛排还是那个味道，胡椒放得太多，掩盖住了其他味道。李存勋喜欢这种味道，因为他的人生就像烤糊了的胡椒，苦辣并存。

看着窗外的车辆行人，想到五年来的经历，李存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作为一名长期在他国执行秘密任务的谍报人员，李存勋能够依靠的只有信念与理想。他没打算写“回忆录”，也没到写“回忆录”的年龄，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写“回忆录”的时候。

五年来，李存勋第一次产生了走到“职业生涯”尽头的感觉。

蔺慕华已经安全离开美国，数小时后就将到达利马。刘晓宾发来消息，蔺彦博即将登上前往古巴的快艇，天亮前就能搭乘共和国的外交专机离开哈瓦那。数百亿美元的资产已经成功转移，半年内就能全部回到蔺彦博的手中。

属于李存勋的任务却没有结束。

因为一个不能原谅的低级错误，所以李存勋不得不临时调整行动方案，并且为此承担责任。

让李存勋感到欣慰的是，他完成了祖国交付的重大任务。

虽然无法掌握cia的一举一动，但是韦斯利打来电话的时候，李存勋就知道，他放出的诱饵发挥了作用。cia将矛头对准了他，放松了对蔺彦博的监控。蔺彦博与蔺慕华安全回到共和国之前，他必须留在美国，吸引cia的注意力。

留下来，不等于能够安全离开。

李存勋没让刘晓宾等人留下来，因为他知道，随着蔺彦博与蔺慕华、乃至蔺家所有成员离开美国，数百亿资产转移到国外，cia肯定会全力追捕“罗纳德.李”。他更加清楚，面对cia、乃至fbi与nsa的全面搜捕，如果无法单独逃离美国，留下再多的助手都没有用。

人活着的意义各不相同，李存勋觉得没有白活三十多年。

咽下最后一块牛肉，李存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丢下几张钞票，没等侍者找零，李存勋起身离开了餐厅，朝停在街对面的轿车走去。

此时，刚把蔺彦博等人送上快艇的刘晓宾停下了脚步，朝身后的海滩看去。

“刘哥，快上船，我们得赶紧出发。”

刘晓宾惊了一下，回头对站在船舷上的小张说道：“你们先走，我得回去找李哥。”

“刘哥，你……”

不由小张分说，刘晓宾搬开舷梯，解下了系在岸桩上的缆绳。

万点繁星下，载着蔺彦博等人的快艇驶向了茫茫大海。刘晓宾迅速跑过海滩，来到停放车辆的地方。

他不能让李存勋单独面对危险，他们是搭档，生死与共的搭档。

轿车驶上高速公路，刘晓宾激动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他不是李存勋那样的超级间谍，但是与李存勋合作三年，他学会了很多东西。

李存勋单独留下来，无疑是想引开cia的注意力，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其他人。

cia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捕李存勋，不管死活，都不会让李存勋离开美国。

不行，不能直接去找李存勋。

刘晓宾长吸了口气，掏出香烟，点燃的时候右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没有直接返回曼哈顿区，而是赶往位于斯塔腾区南郊的仓库。他们在那边有一座秘密物资储备库，储存了谍报工作所需的各类物品。

刘晓宾知道，李存勋不会束手就擒。

不管李存勋准备用什么方式引开cia的注意力，都得带上一些特殊物品，至少得为自己准备一颗装有氰化物的假牙。

刘晓宾加快了行车速度，他不想李存勋去送死。

cia总部，韦斯利心急如焚的等了几个小时，监视“三坚庄园”的特工一直没有发回消息。半个小时前，他让杰克逊派了两组特工过去。

玻璃房门被敲响了两下，韦斯利抬起头来时，杰克逊已经走了进来。

“监视‘三坚庄园’的特工都失踪了。”

“失踪！？”韦斯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刚刚收到消息，我们的人搜查了庄园附近几个监视点，没有发现之前派去的特工。”杰克逊的神色很紧张，“我已经下达命令，让他们搜查‘三坚庄园’。”

“再派几队人员过去。”

“已经派过去了。”杰克逊看了眼手表，“大概十五分钟后到达。”

“让他们带上视频设备。”韦斯利指了下计算机屏幕，“把图像直接发到我的计算机上，我要实时掌握现场情况。”

十分钟后，计算机屏幕上出现了绿色背景的视频图像。

四十多名cia特工包围了“三坚庄园”。首先由技术人员屏蔽掉警报系统，扫除了障碍。随后二十多名带着冲锋枪与卡宾枪、穿着夜间作战服的特工分成三支小分队，分别从前门、后门与通往车库的侧门进入庄园。

“a小队正在向大厅前进。”

“图像。”韦斯利在计算机屏幕前停下了脚步。

杰克逊在计算机上操作了一番，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晃动的画面。

行动队员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别墅的大门，四名队员鱼贯而入、向两侧散开，占据了掩护位置。随即，带着视频设备的队员进入大厅，与跟在后面的三名队员分头搜查大厅、以及连着大厅的几个房间。

“等等，退回去，沙发后面是什么？”韦斯利朝屏幕上指了一下。

“埃尔发，检查沙发后面。”

画面急剧晃动了一阵，稳定下来时，韦斯利与杰克逊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几具被割断了喉咙的尸体！

“是我们的人。”杰克逊捏紧了拳头，“全是派去监视‘三坚庄园’的特工。”

前方的行动队员证实了杰克逊的话，他们在尸体上找到了cia特工使用的微型通信设备。

五分钟后，三队特工搜查了整座庄园。

没有找到蔺彦博，没有找到蔺彦博的亲人，甚至没有找到庄园里的佣人。

在cia的严密监视下，蔺彦博等数十人竟然像水汽一样“蒸发”掉了。

“立即扩大搜索范围，另外以追捕恐怖份子嫌疑人的名义，向地方警察发布通缉令。”

“通缉令？”杰克逊猛的一惊，“通缉全球华人首富？”

韦斯利愣了一下，说道：“通缉所有在蔺彦博与蔺家成员名下的，以及‘蠡实集团’派给蔺彦博等人的车辆。”

杰克逊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还有，联系休伯特，立即抓捕蔺慕华。”韦斯利长出了口气，“虽然我们还不能肯定蔺彦博有没有通敌叛国，但是绝不能让他离开美国。蔺彦博让蔺慕华先走，表明他非常在乎蔺慕华。只要抓到蔺慕华，就能让蔺彦博束手就擒。”

“我们的人怎么办？”说完，杰克逊朝屏幕上看了一眼。

韦斯利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分别列入训练意外死亡与失踪人员名单。在我们查出真相之前，不能让地方警察与fbi介入调查。”

杰克逊没敢耽搁时间，立即出去部署相关行动。

韦斯利坐到了椅子上，端起了咖啡杯。

蔺彦博肯定离开了美国。以他的财力，加上华国情报部门的协助，几个小时之内就能离开美国的管辖范围。

关键是，抓到蔺彦博又能怎么样？

细细想了一遍，韦斯利发现仍然没有掌握足够有力的证据。

在“三坚庄园”里发现cia特工的尸体，不但不能拿来控告蔺彦博，甚至会让cia陷入丑闻之中；因为“三坚庄园”是私人领地、蔺彦博有权用武力对付擅自闯入者，cia不是执法机构、无权派人闯入私人领地。

联想到正在发生的事情，韦斯利不得不感叹，美国的法律太“完善”了。

在无法证明蔺彦博亲手杀害cia特工的情况下，如果事态扩大，最终遭受损失的肯定是cia。正在设法搞臭总统与民主党的共和党政客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拿民权与公民自由抨击政府，贾培尔不见得会为cia局长遮风挡雨。

沉思了一阵，韦斯利放下咖啡杯，拿起挂在墙上的外套，把助手叫了进来。

要想证明蔺彦博与共和党依靠他国情报机构提供的虚假情报对付总统，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化名“罗纳德.李”的华国间谍，从他那里获得确凿证据。

韦斯利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冒险与华国特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