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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私下媾和

29日上午，西班牙驻华大使先后拜会黄国巍与顾卫民。

美国通过西班牙传达“私下媾和”的意思，既在王元庆的预料之中，又在王元庆的预料之外。围歼韩军第2集团军的战斗行将结束、西部战场上的决即将拉开帷幕，已成瓮中之鳖的美军第1装甲师必将成为重点打击对象，为了2万多美国大兵，美国政府通过第三方向共和国传达“媾和”意图是完全在情理之中。只是美国的反应太迟钝了，“媾和”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美国的“单方面”意愿不可能决定战争的进程。

让黄国巍去稳住西班牙大使后，王元庆与顾卫民一同前往总参谋部。

虽然王元庆并不认为谈判时机已经成熟，但是他没有完全否认顾卫民的观点，不管半岛战争结果如何，最终都要通过谈判与美国解决战争遗留问题。提前与美国接触，对战后谈判有很大帮助。

听完顾卫民的报告，赵润东沉思了很久。

“小王，你有什么意见？”赵润东首先抛出问题，没有急着表达观点。

“谈判是解决战争遗留问题的唯一途径，但是我觉得停战谈判的时机还未成熟。”王元庆拿起香烟，他一路上抽了不少烟。“美国希望与我国秘密媾和，表面上为了拯救第1装甲师的2万多美军官兵，实际上在暗示美国将尽快从半岛撤军。从整个战局来看，第1装甲师不是关键问题。即便第1装甲师全数撤退，我们手里仍然有数以万计的美军战俘。战争结束后，我们肯定要与美国在交换战俘的问题上进行谈判。我认为，既然美国主动提出秘密‘媾和’，就应该把重点放在战俘上，而不是正在进行的战争上。”

赵润东淡淡一笑，朝顾卫民看了过去。

顾卫民有点为难，因为王元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半岛战争结束后，共和国与美国首先就得解决战俘问题。因为被俘的美军人员比被俘的共和国军人多得多，美国政府为了给民众一个交代，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名被俘人员，所以共和国肯定会在交换俘虏的问题上大做文章，以此牟取更多的好处。在美国提出停战媾和的情况下，王元庆仍然主张先打完第二次战役，歼灭美军第1装甲师，就是为了抓获更多的战俘，为战后谈判提供更多筹码。

顾卫民不表态，赵润东也没多问。

“我觉得，不能立即与美国翻脸。”赵润东揉了揉额头，说道，“你们来之前，我找李存勋询问了情况。军情局刚刚展开行动，最快也要到下月初才能搞清楚口木的意图。根据军情局提供的情报，口木至今没有参战，主要是美国开出的价码分量不够。”

“什么意思？”王元庆皱起了眉头。

“口木主要有三点要求，前两点是贸易与军事物资援助、美国都能答应，最后一点美国却不能做出任何承诺。”

顾卫民也皱起了眉头。美国为了拖口木下水，有什么不能答应？

“口木要求美国提供研制与生产潜射弹道导弹的技术。”

王元庆与顾卫民同时一惊，随即做出的反应就迥然不同了。王元庆的神色迅速平静下来，似乎早在预料之中；顾卫民仍然显得非常震惊，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因为参战后，口木将直接与我国对抗，所以村上贞正以口木的国家安全为由，要求美国在‘战略武器’技术上提供援助。看上去合情合理，实际上村上贞正知道美国不可能向口木输出任何与‘战略武器’有关的技术。”赵润东冷笑了一下，说道，“美国也看出了口木的意图，才会通过西班牙向我们传达秘密‘媾和’的信号。换个位置，我们设身处地的考虑美国总统的处境就能明白美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发出和平信号。”

“两害相权取其轻！”王元庆一语道破天机。

赵润东点了点头，说道：“美国处在政权交替时期，弗雷德里克不可能在重大战略决策上抛开韦斯特伍德。撤军是必然的选择，可是美国想保住面子。弗雷德里克想顺利完成第二届任期，韦斯特伍德则想干净利落的入主白宫，两人都不想受半岛战争的影响。站在美国的立场上，最坏的结局是被我们‘赶出’朝鲜半岛，最好的结局是体面‘离开’。美国正在努力争取最好的结局，避免最糟糕的结局。”

“如果把美国逼得太急，很有可能导致美国选择另外一条道路。”顾卫民说了一句。

“美国没有选择的余地。”王元庆灭掉烟头，说道，“口木参战的目的是什么？村上贞正，还有口木‘军部’的将领，都将参战作为口木获得大国地位的必然途径。现在只有我国与美国是全世界公认的全球性大国，只要出兵朝鲜半岛，不管打得如何，口木敢于挑战全球性大国的勇气与信心必将得到全世界的承认，大国身份也将得到某些国家，比如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承认。但是，口木成为全球大国的途径不仅仅是参加战争。获得战争的战略威慑与打击能力，也能使口木成为全球性大国。”

“你是说，即便美国答应输出战略技术，口木也不会参战？”顾卫民皱起了眉头。

王元庆点了点头，说道：“至少不会大规模参战。村上贞正会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或者提出其他美国难以满足的要求。为了兑现承诺，避免与美国的关系完全僵化，遭到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集团排斥，口木会在韩国即将战败的时候象征性的派兵参战；同时与我国秘密接触，避免在消化掉美国提供的战略技术之前遭到我国的毁灭性打击。”

赵润东沉思一阵，说道：“小王的分析很有道理，口木肯定不会参战。美国也清楚这一点，如果还有其他选择，美国不会通过西班牙向我们传递秘密媾和的信号。”

顾卫民没再多说什么，因为王元庆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回应美国传递的信号？”赵润东朝王元庆看了过去，这个问题是留给王元庆的。

“四天之内，第二次战役就将结束。如果一切顺利，歼灭第1装甲师的战斗将在两天之内完成。”王元庆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认为，首先答应与美国进行秘密谈判，然后在交换战俘的问题上拖延谈判进度。第二次战役结束后，再由美国的反应决定是否继续谈判。”

赵润东微微点了点头，基本上赞同王元庆的观点。

“实际上，关键问题是如何交换战俘。”王元庆转移了话题，说道，“秘密谈判开始之前，还有许多准备工作需要落实，比如谈判地点、谈判级别、谈判内容等等。四天之内，能否完成这些准备工作都是个问题，没有必要为谈判担心。如同我开始所说，战争结束后，交战双方肯定要交换战俘。韩军战俘不是大问题，只要统一朝鲜半岛，可以以遣送方式，由朝鲜政府负责安置韩军战俘。关键是美军战俘，还有我军的被俘官兵。”

“问题很麻烦，我们没有任何准备。”顾卫民暗自叹了口气。

“这件事让宗应仁负责。”赵润东没多罗嗦，“尽快确定我军被俘人员名单、军衔级别等具体情况。一定要详细调查，把失踪人员都算进去。”

顾卫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还有美军战俘的清点工作也要抓紧进行。”王元庆补充了一句。

“我亲自负责相关工作。”顾卫民知道交换战俘是件很麻烦，又很重要的事情。

“谈判由谁负责，还是黄国巍？”

“外长不太合适，毕竟这是秘密谈判。”王元庆又点上了一根香烟，“我跟老顾谈了一下，认为最好派个级别稍微低一点，能力比较出众的外交官前去谈判。”

“有合适的人选吗？”赵润东露出了惊讶神色。

以前，王元庆与顾卫民一直是“水火不容”。王元庆主动改变称呼，表明他正在认同顾卫民在政府中的地位。实际上，顾卫民也确实比王元庆大几岁。

顾卫民也有点惊讶，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人员应该不是问题。”王元庆抽了两口烟，说道，“外长的年纪不小了，这几年一直在着力培养年轻外交官，逐步将外交部的工作交给下属。秘密谈判主要交换基本意见，不会涉及细节问题一。谈得成谈不成，还没有定论。绝大部分细节问题只能在战后的正式谈判中解决，不大可能在秘密谈判中有多少收获。”

王元庆这番话的另外一层意思是，秘密谈判对外交官的要求并不高。

赵润东沉思一阵，说道：“这样的话，你亲自负责秘密谈判工作，让黄国巍盯紧点。虽然不对秘密谈判抱多大希望，但是也不能搞出新的麻烦。”

王元庆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军情局这边，我会叮嘱李存勋，让他加快进度，尽快搞清楚口木的确切情况。”赵润东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留下来吃午饭吧。”

王元庆与顾卫民都没拒绝。

自从赵润东“搬”过来，总参谋部的伙食改善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