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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四被这帮人坐着的人,围堵在角落,如果一只可怜的鸡仔,见我出来时,他眼睛里露出后悔之色,估计正在心里问候我祖宗十八代。
毕竟,若不是我当时引起了冯光头的注意,他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田地。
我过去,在衣服上擦着手,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不过,这是你们的事儿,我就不奉陪了。”在这里没信号,我得赶紧离开屏蔽区,把消息传出去,来个瓮中捉鳖。
“……怎么,东西你不要了?”冯光头问了我一句,看起来也是随口问的,并不太在意我的去留。
我道:“鬼市上摊位多着,好东西也多,我犯不着为了这一件东西,跟你们这儿耗着。再说了,我们这些人,最讨厌惹麻烦的人,我看他得罪的人不少,他的东西,我也不想买了。”我示意不想跟徐老四这种惹麻烦的人有牵扯。
冯光头于是笑了笑:“兄弟懂进退,眼力好。”
我笑了笑,假意好奇:“这位大哥,我看你气度不凡,不是寻常人物。我虽然不在西安地界久混,但这边的能人,我也知道一些,但好像没听过您的名号。”
一顶高帽过去,冯光头颇得意。人就是这样,被身边熟知自己底细的人夸奖,没有什么成就感,只觉得是周围人在拍自个儿马屁。
若是被不熟悉自己的人夸奖,就会自觉认为,自个儿真的是鹤立鸡群,连不知自己底细的人,都为自己的实力折服,对自己刮目相看。
所以,我这马屁让冯光头很受用,他便笑道:“好说,鄙姓冯,前两年在国外,这两年回来,为祖国的发展,添砖加瓦,做贡献。”哎哟,你可拉倒吧,你这是回来给祖国添堵来了。
唯一看的出冯光头爱国的地方,大约是他没说着一口标准中文了。
“冯爷,我跟他是第一次见,刚才谈生意,我觉得他这人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得罪您了?”我问,试图打探出他和徐老四之间的牵连。
冯光头没细说,只道:“他,徐老四,之前让他联系人给我办事,结果这老小子,瞒着我在中间吃回扣。”
我道:“哟,咱都是生意人,这吃回扣多正常。下面的人吃回扣,只要不是太过分,只要把事儿给咱办好了,咱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冯光头道:“对啊,我又不是周扒皮,下面的人干什么,我知道,我不计较。咱该闭眼的闭眼,该装作看不见的,咱装作看不见。但这老小子,不仅吃的多,还他妈把事儿给我办砸了。我让他请业内顶尖的人,他拿着顶尖的钱,找了几个水货办事,把我坑惨了。”
我心说:坑了你?这徐老四总算干了件好事,坑你就对了。当然,面上我得表现出同仇敌忾之色:“原来如此,冯爷您这气度,一看就是做大买卖的,被他一坑,想必损失颇大。”
姓冯的虽然被我的高帽子捧的有些得意,但也没失去理智,因此不愿意多说,只模棱两可道:“要不是他办事办砸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他的事儿要是办成了,市面上就会出一批热货。”
虽然他没明说,但我立刻听出来了,所谓的热货,就是新出土的文物。看样子,他让徐老四办的事儿,和盗掘文物有关,但因为徐老四找了些‘水货’办事,使得姓冯的行动泡汤了。
这么一分析,便和巴陵墓对上了。
巴陵墓不就是姓冯的倒腾出来,最后人手撤离,才有了考古院的抢救性挖掘行动吗?当时那个被我救出的盗墓贼‘李爱国’,还有他死在水里的同伙,会不会也是冯爷的手下?李爱国放火烧了基底,趁乱逃出,没有离开山区,反到深入泉流峡谷深处,进入了那座古怪的‘铜鼓墓’里。
与此同时,铜鼓墓中的舞女卧狸形象,出现在了千里之外西安的鸽子街老匠人手里。
老匠人所在地,又是徐老四牵的线。
饶了一大个圈子,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徐老四身上,这一切,又怎么可能是巧合?
霎时间,我脑子里模拟出了一条发展线。
铜鼓墓,先后有两批人进入。
第一批是那无名死尸。
舞女卧狸等文物,很可能是第一批盗墓贼盗掘出来的,那批盗墓贼,有不走运,死在里头的无名尸,也有侥幸,带着东西逃脱的同伙。
同伙出来后,为了尽快‘凉货’出手,将东西运到了千里之外的地界出手。
徐老四因此见过那批人,对那批货有映象。
与此同时,大约姓冯的,也接触过这批货,甚至有可能,还打听到了铜鼓墓的消息。
他知道巴陵那地儿有一片无人知晓的古墓葬群后,便打起了主意,暗地里搜集可以干那趟活的人手。
这时,同样和舞女卧狸等文物有过接触的徐老四,知道消息后,十有八九毛遂自荐了。姓冯的不知是怎么被徐老四忽悠上的,总之就将这个‘项目’,交给徐老四去办。
而徐老四,在中间吃高额回扣,欺负姓冯的刚回国,根基不稳,难辨业内大拿,因此以次充好,请了一帮水货。
那李爱国没准儿就是水货之一?
若真是这样,李爱国还挺敬业的,死里逃生,还不忘把雇主的活给办了。
虽说活没办成,还送了命,但这敬业精神……算了,这种歪门邪道的敬业精神,老祖宗称之为执迷不悟,不要也罢。
我想通这其中因果关联后,整个人豁然开朗,不由感叹:人生之世,因果早定。
这一切,皆是由当初景德镇事件引起。
若非当初景德镇事件,巴陵墓也不会被牵连出来,我亦不会来西安调查。
而那次,何玲珑之所以带着我去景德镇,则是因为之前我在渡云阁一系列事件中的功劳。渡云阁事件,我是作为卧底的存在,因此进入考古院后,不好明着给我请功,便暗地里给我犒劳,所以才在类似的考察、抢救性挖掘等容易出成绩的工作上,都把我给带上。
如此往前推断起来,打从我在水木秦淮街区,接到那件儿‘金丝铁线’开始,命运便如同一个大轮盘,将我推向了现在,以及未来。
我喜欢这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