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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惊鸿一瞥般的白光,就像雨夜里撕破乌云的闪电。
甚至比闪电还要快,一闪即逝,就像从没出现过那样,却留下一具无头尸体,脖子里向外咕嘟咕嘟的冒血。
白光消失后,荒坟内就恢复了该有的死寂,又有猫头鹰在远处咕咕嘎嘎的笑,风吹过荒草的声音,沙沙作响,但就是没有人出现。
鬼影子也没有,让人不得不怀疑刚才那道白光只是幻觉。
黑蛇,孙刚,还有从地上艰难爬起来的格林德,都看到了那道白光。
那道白光就是从山涧下飞起的,在砍掉艳阴使的脑袋后就消失了,再不出现。
咕噔一声,黑蛇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时,孙刚缓步走了过来。
他在被九幽夫人改造成鲛人后,是刀枪不入的--只是,那道白光,是刀光吗?
他不敢确定,只想走过来看看,但刚走了两步,却又忽然转身,好像一只发现危险就当机立断调头逃跑的狐狸那样,擦着格林德就扑进了草丛中。
明明是刀枪不入的,明明在经过格林德身边时,能顺手掐断他的咽喉,孙刚却没有这样做,而是用最快的速度逃走了。
孙刚没杀格林德不是大发善心,而是他在缓步走向山涧边时,忽然有了清晰的预感:那道白光之所以在斩杀艳阴使后就一闪即逝,不再出现,那是因为格林德就在他的随时击杀的范围内,只要他一走出这个范围,他就会变成第二个艳阴使。
那道神秘的白光,现在是投鼠忌器,因为格林德的安全。
同样,如果孙刚在发觉大势不妙调头就跑时,没有顺手捏死格林德--他如果捏死格林德,无论逃得速度有多快,那道白光都会穷追不舍,直至把他干掉。
清晰的第六感,让孙刚对自己刀枪不入的特殊功能产生了怀疑,他没有丝毫把握能在白光面前,还能保持‘金刚不坏身’。
他还不想死。
最起码,在没有干掉张翼之前,他还不想死。
是时候去找张翼了。
孙刚希望她能重新接受他,要不然就会死得很惨。
孙刚走了,白光也始终没有出现,远处的猫头鹰也不叫,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沉睡了过去,唯有寒森森的夜风吹过,把浓郁的血腥气息带向远方。
黑蛇与格林德,一东一西的相距数十米,俩人遥遥相对,默默无言。
“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蛇才的用力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难以忍受的死寂。
受他的感染,格林德也从懵逼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满脸痛苦的双手抱着肚子,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俩人受伤都不是很重,却在遭到孙刚的重击后,短时间内丧失了所有反抗力,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受的阴狠力道,这才慢慢地散去,缓缓升起的痛感,是那样的可爱。
“他是谁?”
两个人脚步蹒跚的走到一起后,格林德问道。
“张翼那个本该死去的丈夫,孙刚。”
“那道白光呢?”
“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我可是亲眼看到那道白光,就是从你面前腾起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知道。”
黑蛇的回答很别扭,却是实话。
“孙刚怎么会逃走?”
格林德没有再追问黑蛇那道白光的问题,更没打算去山涧那边看看--如果向那边探头看去,自己脑袋再像艳阴使那样飞起来怎么办?
“不知道。”
黑蛇随口回了一句,又咳嗽几声后才说:“我想,他是去找张翼了。”
“赶紧通知家里人,让他们派人去保护她!”
“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没有。”
格林德拿出手机看了眼,有些沮丧的说。
“我的也没有。”
黑蛇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眼:“我们得快点走,我担心除了孙刚外,还有别的怪物要威胁家里。”
黑蛇很肯定格林德在提起梨花山时,用‘家’这个字眼来代替。
是,那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家。
眼看着自己家每一天都在变化,越变越好,人们就会有自豪感,就更恋家,珍惜家的存在,绝不允许任何恶势力,来破坏自己的家。
梨花山是黑蛇等人的家,却不是张翼的。
她特殊的身份,注定她这辈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居住在梨花山上,尽管她也能肯定,就算全世界都已经知道她是陆宁的地下夫人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不过身在官场,该注意的影响还是得注意的。
别人知道了不说是一回事,自己不在乎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她今天下午接到陆宁发来的短信,告诉她说晚上最好去梨花山时,张翼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不去了。
陆宁在短信中说,他现在已经离开唐王了,要出趟远门,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希望她在空暇之余能关心那边的工程进展,代表唐王官方。
梨花山上有楼宇湘,水暗影这两个在华夏高层大有身份的人坐镇,诚然不用理会区区唐王这样一个县级市领导的态度,也没哪个不长眼的,会企图通过官方途径来给梨花山找麻烦。
不过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楼宇湘等人再有能力、背景,缺少当地官方的支持后,也无法把事情做到更完美。
其实不用陆宁特意嘱咐,张翼也会关注梨花山那边的,她这段时间没有去那边,实在是因为工作太繁忙了,估计到后天就能喘口气了,希望能有空去那边‘视察’一下,略表当地政、府的关心之意。
陆宁并没有告诉张翼,说他一旦离开梨花山,就会有危险逼近。
他本来要说的,但在想到老乞丐,与拿着拿个黑色白睛石鱼来找他的乡下媳妇小花后,就觉得没必要再说这些了。
所以张翼并不知道危险,会在凌晨时静悄悄的来到她身边。
她是被卧室窗户玻璃被人轻轻敲响而惊醒的,醒来之前,她正在做一个非常向往的桃色美梦,梦中那个作风野蛮的男人,正在提出一种让她难以启齿的恩爱方式,她不答应,死死闭紧了双腿,任由那家伙的‘威胁利诱’,也不为所动。
不过她很清楚,她的不为所动坚持不了多久,就像她以往想到用嘴--就会恶心,结果现在却非常享受那样。
她虽然比那家伙大好几岁,可在这方面的花样,却是拍马也追不上他的。
就在她被男人缠的浑身发颤,防线即将崩溃时,被玻璃上传来的轻响声给惊醒了。
晚上休息时,张翼不喜欢开着小夜灯,那样会影响睡眠质量的,所以当外面院子里的灯亮起后,她才能在茫然睁开眼后,一眼就看到映在窗帘上的那个人影了。
帮、帮帮。
窗外那个人影,还在抬手轻轻敲打着窗户玻璃。
敲击的声音不大,可每一声却像大锤那样,重重砸在张翼的心头上,让她全身的神经猛地绷紧,本能的嘎声问道:“谁、谁!?”
如果你是张翼,孤身睡在卧室中的凌晨,被敲窗声惊醒后,发现自家院子里的灯亮了,有个人影被灯光映照在窗帘上时,你会不会害怕?
窗外那个敲打门窗玻璃的人,听到张翼的颤声询问后,停止了敲打,却没有离开,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好像是个木桩那样。
“谁,谁在外面!”
张翼再次颤声询问时,翻身爬了起来,左手掩住了睡袍,右手从枕头下拿出了一把短刀--像张翼这种大美人儿独居时,最好是做好夜半有人翻墙过来求爱的准备,搞一把刀子来防身,是很有必要的。
外面的人还是没说话,也没动,就这样静静的站在窗前,仿佛他凌晨时分来给张翼敲窗户,就是为了让她在屋子里看他潇洒的身影。
张翼也确实在看,而且越看还越觉得这身影很熟悉,很像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后,张翼就觉得整个人都忽然跌落进了冰窟中,阴森的寒气,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很快就把她给包围了,让她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孙、孙--刚?”
“小翼,刚才你又做梦了是吧?”
孙刚幽幽的声音,从窗户缝里传来,语气很温柔,包括称呼,都像他们刚结婚时那样,带着柔柔的关心。
听到孙刚的声音后,张翼就觉得她又落在了南极洲的冰窟窿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冰冻的麻木了,嘴巴张合了老大会儿,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孙刚死了,死后的尸体却不见了,这些张翼很清楚。
只是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就像她那时候就有种预感:可能会在某一天,她会再看到他的尸体,被人籍此来要挟她做点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过自从孙刚的尸体神秘不见了后,张翼的生活就特别充实了,连与陆宁鬼混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更别说还有心思去琢磨这些了。
老天爷就这样喜欢恶作剧,总能在人们最最意想不到时,给人说不出的‘惊喜’,孙刚竟然在陆宁刚走的这个凌晨,回家来给她敲窗户了。
“刚才你做的那个梦,是不是很下贱?”
没有等到张翼的回答,孙刚又说话了,还是那样不急不徐的:“我站这儿很久,听到你一直在说不要,你真不喜欢那方式,会疼--什么姿势?是陆宁那个混蛋,要赏菊吧?”
“孙刚,你、你--”
桃色梦境被孙刚说破后,张翼俏脸悠忽发热,驱走了些许寒冷,终于能说出话来了:“你怎么,怎么又、又活了?”
“唉,想到自己爱人被别的男人骑着,我舍不得去死啊。”
孙刚幽幽叹了口气,抬手推在了窗户上。
张翼租用的这栋民宅,是那种全砖起脊的老式屋子,上世纪八十年代在乡下绝对是豪宅了,大客厅,两侧都是套间,门窗全木制,窗扇向里推的,每扇窗户上下都有插销,隔音效果很一般,不过却很厚实。
黑暗中,张翼能看到孙刚在抬手推窗户时,插销发出了无法承受之重的嘎嘎声--崩的一声,插销崩飞,落在她面前的毛巾被上。
窗户,就这样慢慢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