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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维文顿时急了，双手猛地撑在茶几上，身体忽地探向前，死死盯着芩谷：“现在是我委托你，我委托你帮我除掉那个东西总行了吧？你们这些人不就是要那啥的委托权限吗？就是收人钱财替人而已。就算我和那个东西签订的契约又关你什么事？！”

呵，他和别人签订的契约关我什么事？

这话说的还真是理直气壮的啊。

芩谷觉得这个商人好像脑子不太好使，再次解释道：“刚才你说你是倒卖货物的商人是吧……”

英维文见自己现在已经在生死边缘，形势急迫刻不容缓了，而对方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我是让你把我身上的东西除掉，这跟我是不是商人有什么关系？你就直说吧，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你趁早就把那啥的异事委托行的牌子给摘了，什么委托行，就是个没本事的沽名钓誉的玩意儿！”

芩谷直接忽略对方后半句，继续自己刚才的话：“既然是商人，你应该知道借贷契约吧。就是说某天张三因为一些原因向李四借钱，然后双方签订了契约，到期后张三需要连本带息一起还给李四，现在借款到期了张三却不想还钱，而他自己又无法毁掉当初签下的契约，便让另一个人的去杀掉李四，以此来逃避履行契约的义务。所以，那个张三想要契约就契约，不想契约就要毁掉，世界上都是这样的好事，那还要契约来干什么？”

英维文从对方回答中觉出很不妙的感觉——这个女人不会帮自己！

“谷掌柜，求求你帮帮我，我要是再被她缠住的话，我真的会死的。你们这些修炼之人不是最讲究人间道，斩妖除魔吗？只要你帮我除掉那妖物，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芩谷将视线移到英维文身上，“呵，什么条件都答应我？退一万步，就算是我真要接你的这档案子，你身上也没有相应价值的东西来当我的酬劳。”

英维文有些不明白芩谷的话：“你你们这些人不就是要银子吗？十两银子够不够？二十两？”

对方说出一个数字，那样子像极了一些有钱人弄坏了贫民的东西赔偿时的样子“想讹多少钱，你随便开个价吧”——高高在上的施舍和藐视。

芩谷看着对方歇斯底里却完全没有一点自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了，现在你在我这里连委托的资本都没有。不过，如果是在一个多月前来找我的话，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一个多月前？对了? 不正是那个长的像木头人一样的青年突然拦住自己，然后说出一串奇奇怪怪的话的时间吗？而自己第一次听到城西委托也是那个时间，当然真正下定决心来这里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到处听说这个委托行如何如何厉害? 这才死马当作活马医赶来的。

“一个月前有转机？”英维文喃喃着? 脑海中突然冒出的那日在街上遇到奇怪木头人。心中莫名懊悔。

可是? 一个多月前他还正是享受健康身体给自己带来的好处，除了那个木头人说他身上有“脏东西”，也有很多有些道行的人说过? 但是他哪肯放手。所以对那些人说的话充耳不闻? 甚至还很厌烦他们多管闲事。

后来当他感觉身体真的开始衰老再去求那些人时，他们就说出了和这个女人一样的话——脏东西已经完全和他融为一体了。

芩谷点头：“没错，想来那个时候你们之间的契约还没有完全达成? 所以还有回转的余地。而现在? 你已经完全消耗了契约中有利于你的那一部分? 现在该是你履行你的那一部分了? 所以? 你已经无法回头了。”

“不? 你骗人，什么狗p的契约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好好地活着，只想活下去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

芩谷淡淡地看着这个情绪处在崩溃边缘的男人：是啊，你想活着你想享受生活? 你没错? 难道别人就理所当然平白牺牲自己来成全你这“淳朴”的愿望？！

英维文双手抱着头? 痛苦地吼叫：“我是一个孤儿? 小时候被野狗咬坏了半张脸，长大又摔断了腿。所有人都嗤笑我践踏我，我快要死的时候? 一个声音突然跟我说可以让我恢复健康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只是想要活着，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哪怕一天也好，不再受人歧视……而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我真的无法拒绝啊，呜呜——”

“你拥有了健康的身体，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随时都可以中止。”

英维文摇摇头：“可是我还想要更好的生活，我要银子，要修建房子，购买土地，还要娶妻子生孩子……”

“你置办了家业，也有了妻子孩子，你也可以中止”

英维文已经泣不成声：“可可是那些银子怎么够？别人都纳妾，我已经那么有钱了，我买两个妾没错吧，绵延子嗣也没错吧，每个人每天都需要大把的银子，还要大量的精力去，去应付……”那么多女人，就算是一天陪一个睡觉，他也很辛苦地说。

“……”

“……既然它说了要帮我，为什么就不能帮到底？为什么？现在却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收走，啊——”

芩谷：“……”

芩谷面对对方发出的“灵魂”诘问，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其实这些信息刚才怀安已经帮他检索出来了，甚至更加详细。

英维文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待整个契约，而怀安的推衍则让芩谷看到了他和那树精之间的整个交易过程。

按照英维文的话，一开始树精趁着对方濒死而发出可以帮助的信号，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

可是在怀安的信息中，那树精却是在那个村子里已经修炼了数百年的柏树精，她的树身上已经挂满了许愿条，新得旧的层层叠叠，还有人们供奉的念力气息，可见这树精在平时也没少帮人，大概有点类似芩谷的茶棚。

一开始树精树精的确是看到英维文很可怜，身世悲惨，从来就没享受过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便用自己的法力帮助对方修复了旧伤，可是这个时候英维文却说他没有银子也没有房子，于是柏树精又帮他弄了一些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