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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春暖花开时节。
杨玉英换上单衣,反而有些不习惯。
“小九。”
漂亮的狐狸把毛茸茸的头搁在窗口,两只前爪扒着窗台,眼睛湿漉漉的,温润的紧。
杨玉英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咱们改一改菜单,春天到了,万物生发,牛肉羊肉不想吃,猪肉养了一冬的膘,到是能尝一尝,唔,来几个新鲜菜如何?”
胡九长长的眼睛眯起来。
反正只要是肉,她就欢喜。
杨玉英靠在窗前,托着下巴想菜单,至于需要的食材,她到是不用操心,自然有胡九,文桓他们去想办法。
这帮人积极的很。
山神家有几家特别好的养殖场,养猪,养羊,养牛,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至于胡九家,别看只有养鸡场,可她家养的鸡不一般,平时随便烤一烤都喷香,杨玉英亲手处理过,那滋味更是无可匹敌。
这几个月,按理说杨记规模不大,一天招待不了多少人,不该影响其它酒楼的生意,可网上黑杨记的帖子就是层出不穷。
这事听着奇怪,仔细说起来也没必要惊讶,就她家这饭香味一飘,周围连住户都没有心思吃饭,何况是别家酒楼。
如今海城美食圈中,众多老饕都是约不到杨记,才去别的地方凑合。
以前觉得极好,花钱不亏的几家酒楼,如今大家伙再去吃,怎么吃都觉得亏得慌,吃着也不香甜,渐渐就去的少了。
说到底,但凡是人,就少不了嫉妒之心,只是有些人能控制,有些人控制不住而已。
春日到了,杨玉英还想吃笋子。
她略有些困乏,到是懒得动手,杨记其它厨子到是有兴致,时常兴头上来,便以时兴菜为题,认认真真搞一回比赛。
对此,杨玉英举双手热烈欢迎。
食客们也是天天变着花样激起大厨的胜负心。
他们斗起来很好,这帮人斗菜,最后便宜的还不是他们这群食客?
一来二去,‘杨记’在美食圈子里的名声一日比一日响亮。
这名声一大,就容易招来质疑,本来杨记在网上的评价就乱七八糟,粉黑混合在一起,让外人看了都满头雾水。最近这段时间,网上一个粉丝都看不到,乍一看,人人都是黑,黑子多得几乎要把美食论坛屠版。
孔繁林平时工作之余,喜欢玩论坛,是美食天地的一个小版主,他平时工作繁忙,只是喜欢美食,所以平时上网仅关心美食圈子里的八卦。
杨记前阵子因为黑帖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事件,都快变成美食天地的一则奇闻了,相关的段子频频出现,一干黑粉模样的食客见天上网刷‘杨记’的名字,孔繁林一开始还没在意,黑子们闹得太有趣,他不免有一点好奇。
“话说,要是真这么难吃,这帮黑子有病吧,还天天跑去吃?”
同一个ID,江南蟹正好,一连半个月,留言十七条,例如——“啊啊啊啊,杨记的十全大补汤给狗喝,狗都不喝!”
“杨记今天的锅炉烧饼糊了,糊了,都是糊的。”
“今天的招牌菜千万不要点,雪菜笋丝算什么鬼?那么贵的菜价,就吃这玩意?不要点,千万不要点!”
“海鲜粥不行了,现在杨记的海鲜粥吃起来不如一碗棒子面粥。”
孔繁林看了半天,一开始琢磨,这杨记得难吃到什么地步,食客们好真情实感,回过头就忍不住笑,这江南蟹正好,是不是有受虐的癖好,明明都那么难吃,居然还时不时就要去,口口声声抱怨价格虚高,偏又半点不犹豫地抢着同别人拼桌去吃杨记。
如果只有一个‘江南蟹正好’,孔繁林就当他是有病,问题是精神有毛病的食客,今年的海城特别多。
网上一扒拉,愣是能扒拉出一窝。
这事挺有趣,孔繁林回家就和他老爸提了一嘴。
孔繁林的老爸,孔二国曾是御厨,前年过了六十五,刚从上头退下来,去年国宴的时候,他还去给一帮小御厨兜底去了。
能当御厨的人,在吃上却不一定都有品位,孔二国却是绝对的老饕,比起做饭,他更喜欢享受美食。
多年来在御膳房,这位吃到不对味的东西,是真会当着众人的面破口大骂,把好几个御厨给骂得从此得了见孔便腿抖的病。
退休以后,孔二国是更加变本加厉,一条舌头毒得家里几个小辈都受不住,还是孔繁林想了个办法,把人糊弄出去,让他去祸害别人算了。
这两年,老爷子吃遍天南海北,从老字号的苍蝇馆,到有名有号的百年大酒楼,都留下他的足迹。
在外人的店里,这位反而不随便展露毒舌,但凡你做得菜有可取之处,他都颇宽容,但是,一旦也觉得凑活不过去,损人的话真是从没有半个字重复。
孔繁林还特意在美食版块开了老孔专区,专门刊登老孔的毒舌评论。
别说,被他毒过的酒楼,只要不真是一文不值,竟然还能吸引一波顾客,顾客们莫名其妙地想知道老孔说难吃的菜,到底能难吃到什么地步去。
被骂的厨师:“……”
酒楼老板:“呃?”
孔繁林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老板和大厨,不过为了自己家人平安康泰,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阿弥陀佛。
“我看看。”
孔二国听孔繁林提起杨记,戴着老花镜,抱着手机翻了翻最新的诸多情报,“很热闹嘛。”
黑子们闹得很是欢快。
而且还真有黑帖失踪的情况发生。
孔二国蹙眉,神色间隐约流露出些许不悦,他一向认为,一位厨师,一家酒楼,必须有能接受任何批评的胸怀,如果没有,就回家自己做饭去,不要给食客们吃。
还有,好好的私房菜馆,请人算卦算什么?
身为御厨,他从年轻时候起,就有点看不起那些厨艺不好,就喜欢闹花样的厨子,他始终觉得好厨师,唯一该做的就是单纯地去磨练自己的厨艺。
厨艺和其他手艺都一样,没有无限专注,就不会有至高无上的成就。
一开始,孔二国也只是稍加关注,结果没多一会儿过去,这‘杨记’就变得更有存在感。
圈子里好几个老朋友都说,不知道杨记究竟是个什么来路,他们酒楼的几个熟客,有几次过来吃饭,都提起过杨记,说是自从吃过一次,就上了瘾,可惜不容易排号,否则一天三顿都吃在杨记,没其他酒楼的事了。
“呵,反正这几天也没有别的目标,就它吧。”
孔二国到想见识见识,这杨记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杨玉英到是每天都能收到很多剧本,综艺节目邀请等等,她现在不急着赚钱,杨记已经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剧本没有特别有趣的,就干脆都拒了,只安安心心地享受每日对着清风明月品香茗喝甜酒的悠闲生活。
春日正好,这日杨玉英让文桓帮忙,又弄了些笋子来。
据闻,这些笋子来历不凡,是文桓托朋友自一位菩萨的道场移栽到山头,又请山神帮忙培育,如今竹林成海,从其中选择最嫩最鲜美的春笋,清晨露珠未去,便挖出笋子,转眼送到杨记,趁着最新鲜的时候下锅。
油焖,小炒,炖老鸭汤,一笋可百吃,杨玉英烧了几道,靠几道菜换来未来一年的食材,她又尝了尝家里厨子们的手艺,不得不说,真论手艺之高明,杨玉英和这些名厨比,还是稍嫌稚嫩。
小城隍带着他的狐朋狗友们日日来试新菜,每天都过得美滋滋,就是外头的食客们是既痛苦又快来。
时不时有新菜当然很好,但是他们大部分都只能闻见味,根本就吃不到嘴里。
“哎!”
孔二国一向有耐心,和儿子一起蹲在杨记门外折腾了四天,每次抢号抢不上,抢拼桌居然也抢不上。
现在杨记门口排队的这些都是熟客,至少在一起混了好几个月,组成了好几个大群,想拼桌光有钱还不行,还要讲人情,讲关系。
其中斗智斗勇,堪比一出三国。
孔二国再也没想到,他工作的时候都没人敢让他去上演宫心计,到了外头,想吃口饭,居然还得和一群食客玩心计?
“孔二?”
“鲁猴子?”
孔二国正思索,要不要托关系直接和杨记的老板见一面,就看到鲁易带着他两个徒弟大摇大摆地过来。
鲁易见到孔二国,到是不怎么意外,他们两个人年岁差了不少,可也是从小的交情,彼此都很熟悉。
杨记这般出名,以孔二好热闹的性子,不来才奇怪。
“没抽到号?你不做准备,现场来抽,能抽到才有鬼。”
孔二国尚未说话,旁边几个食客纷纷转头看过来:“老爷子,这摇号还有窍门?”
鲁易一扬眉,满脸骄横:“哼,不告诉你们!”
“我知道,这老爷子去买了四十部手机,办了四十个号。还四处高价请人帮忙抽……我也想这么干来着,可惜没人家有钱有闲,资本雄厚。”
众人:“……”
孔二国心下一动,到有些意外:“真那么好吃?”
“正好,今天还差几个人,跟我走。”
鲁易一搂孔二国的肩膀,就拖着他走到门禁旁边,拿手机一刷,大门洞开。
穿过朱红色的大门,把一众羡慕声留在门外,进入杨记,孔二国不禁点头。
先不提厨师的手艺,单说环境,至少说明这家私房菜馆的老板,的确花了心思。
舒适的环境,清新的空气,都是美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至少比那什么算卦的花花肠子要有用。
一行人落座,鲁易自己动手倒上一杯甜酒,抽出竹筷递过去,先夹起桌上放置的,香喷喷的酒鬼花生吃了一颗,慢慢咀嚼,一边咀嚼,一边摇头晃脑。
“杨记的规矩,当天厨子做什么食材,食客就吃什么食材,不过,到是可以挑一挑烹饪的方法。”
孔二国一笑:“不用挑。”
鲁易冲着孔二国一竖大拇指:“这才对,我就烦那些到了酒楼,张口就一大堆要求的食客,诚然是众口难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习惯的口味,可在酒楼里你东挑西拣,弄得大厨心情不好,别说给你使坏,就是随便给你少等几分钟关火,你这顿饭可就吃得腻歪喽。”
孔二国也点头。
真正会吃的食客,到了酒楼,第一,就要时兴的菜色,只让厨师捡着拿手的去做,第二,要有耐性,绝不催促。
厨师做菜,那是越催越乱,就要让这位大厨慢条斯理地给你把菜做好,你吃到口中的,才是这大厨真正的水平。
不过十五分钟左右,红衣服的姑娘就头顶托盘,步履轻快而至,送上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全笋宴。
鲁易猛地坐直了身体,深吸一口气:“若要不俗又不瘦,餐餐笋煮肉,好啊。”
孔二国的目光也隐隐有些发直,口舌生津,面上却不显,反而嗤笑:“都还没吃,就夸上了?”
不说别的,这时间也未免太短。
身为一名御厨,孔二国给齐国前后两位陛下做饭,都不许陛下催,讲究的就是一个慢字,唯有慢,才能细。
他一直和陛下说,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想要吃美食,那就要能等。
鲁易根本不搭理他,一筷子夹起色泽饱满,宛如透明的春笋,缓缓放入口中,鲜美得他都一时舍不得咽。
配上一口竹筒饭,两相混合,那滋味,简直要让人热泪盈眶。
孔二国扫视一眼,勉强也挑了几个错处,例如说,竹笋烧咸肉,未免太土气,吃笋,本该吃一‘雅’字才是。
可这错一挑,他就有点心虚,尤其是香味一丝丝往鼻孔里钻,他终究忍耐不住,夹起一块儿笋放入口中。
刹那间,仿佛听到了风过竹海的声响。
孔二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瞬间就消失无踪,甚至已然懒得去想,这菜是否还差一些火候,哪里还有可以改善的地处。
这种时候,不认认真真地吃饭,想东想西,岂非对不起这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