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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弓仁正在焦急的走来走去,完全没有以往的冷静,而当他看到张纵走进来时,也立刻上前几步急切的道:“张兄救命啊!”
“呃?弓仁兄何出此言?”张纵也没想到弓仁的第一句话就是喊救命,这让他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吐蕃有变,我大伯被抓,父亲与叔叔苦苦支撑,但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妙,所以父亲派人让我万事小心,甚至短时间内不要回吐蕃……”弓仁这时神情急切的再次道,只是言语却有些混乱。
“弓仁兄不必着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张纵急忙打断对方,然后拉着他坐了下来,并且让人准备了茶水。
弓仁这时也感觉自己有些太着急了,于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喝了口茶,这才把自己来找张纵的原因详细的讲了一遍。
本来张纵以为弓仁来找自己是为了两国谈判的事,但是当听完弓仁的话后才发现,自己显然是误判了弓仁的来意,对方来找他完全是因私而不是为公。
原来就在前段时间,吐蕃那边也终于派人来与吐蕃的使团接触,让使团代表吐蕃与大唐议和,而在这些从吐蕃派来的人中,也有弓仁的父亲派来的人,目的就是通知弓仁,让他老实的在大唐呆着,因为他们家族在吐蕃的情形十分不妙,甚至可能会有灭族之祸,万一真的走到那一步,弓仁留在大唐也能为家族保留一条血脉。
也正是通过家族派来的人,弓仁才了解到家族在吐蕃面临的困境,这也是他跑来找张纵的主要原因。
之前弓仁的父亲论陵钦惨败于薛仁贵之手,丢掉了吐谷浑,而论陵钦的大哥赞悉若,也在安西四镇惨败,使得吐蕃的精锐大军损失殆尽,可以说十年之内,吐蕃都没有再挑战大唐的实力。
也正是经过这两次惨败之后,论钦陵兄弟的声望也是一落千丈,特别是论陵钦的大哥赞悉若,之前身为吐蕃的大论,手中掌握着军政大权,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次兵败后,他也必须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说起来论钦陵家族之前强盛无比,虽然吐蕃内部有许多的贵族对他们独揽大权不满,但是面对一手遮天的论钦陵家族,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但这次论钦陵兄弟战败,导致声望一落千丈,于是这些不满他们的贵族几乎同时发难,更让论钦陵家族面临着一场生死危机。
现在的吐蕃赞普还不到十岁,所以一直由赞普的母亲赤马类暂时掌管朝政,赤马类背后也同样有一个大家族,之前与论钦陵家族的交情还不错,所以论钦陵的家族也愿意扶持新的赞普。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赤马类家族忽然翻脸,联合其它的各个大贵族,一起发动政变,将论钦陵的大哥赞悉若抓了起来,并且还下令召论钦陵回朝。
“赤马类这个女人已经与其它大贵族联合在一起,想要借此彻底的铲除掉我们家族,现在傻子也知道,如果父亲回去见赞普的话,恐怕一到那里就会被抓起来,所以我父亲拒绝回去,并且集结兵力应对可能发生的事,但总的来说,局势对我们家族还是十分不利。”弓仁最后再次总结道,说完后他也露出沮丧的表情。
张纵听到这里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虽然他之前已经预料到吐蕃内部会发生问题,但却没想到这个问题来的如此迅速和激烈,弓仁的大伯赞悉若是吐蕃大论,相当于大唐的宰相,而且还是一个手握兵权的宰相,几乎可以说是一方的诸侯。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还是被抓了起来,显然吐蕃内部的权力斗争,已经在这次对外惨败的刺激下,进入到一个白热化的阶段,再次论钦陵不肯束手就擒,甚至准备以武力相抗,如此一来,吐蕃很可能会爆发一场内战。
“弓仁兄,明人不暗话,你来见我,是不是已经在考虑我之前对你的那个提议了?”只见张纵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抬头盯着对方问道。
当初张纵曾经向弓仁提议,如果他的家族日后被逼的走投无路,可以通过他倒向大唐,毕竟李弘和李治父子肯定十分高兴接纳论钦陵家族的,毕竟有了他们,日后对付吐蕃就更加容易了。
“这个……”只见弓仁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重重的点头道,“不错,我的家族虽然强大,但经过这次惨败后,却是元气大伤,特别是大伯被抓后,几乎是斩断了我们家族的一条手臂,现在我父亲和叔叔们虽然团结在一起,但我担心面对整个吐蕃贵族的联盟,却未必能够讨到便宜。”
“好!既然弓仁兄你已经想明白了,那我这就带你去见太子!”张纵当即答应道。
“太好了,多谢张兄!”弓仁当即大喜的向张纵道谢。
“弓仁兄不必谢我,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想要问你,你觉得你有多大的把握说服你父亲?”张纵却没有急着高兴,而是再次问出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道。
现在弓仁想要寻求大唐的帮助,但这也只是弓仁自己的想法,只有他的父亲论钦陵点头,他们家族才会真正的倒向大唐,所以这件事关键还在于论钦陵的态度。
“这个……”弓仁听到张纵的问题也再次露出犹豫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道,“五成,我最少有五成的把握,毕竟现在家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境地,以父亲的睿智,肯定会做出更好的选择!”
对于弓仁的话,张纵倒也并不怀疑,毕竟在这个时代,无论哪个国家的人,对家族的忠诚都要超过对国家的认同,而且在原来的历史上,论钦陵死在吐蕃赞普之手后,弓仁和他的叔叔也的确率兵投靠了大唐,以子观父,想必论钦陵对吐蕃也达不到死忠的程度。
“既然弓仁兄有如此把握,那我这就带你去见太子,也许日后咱们还能同殿称臣!”张纵立刻站起来笑道,说着就拉着弓仁一起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