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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郭善人小儿子全中跟李娟的婚事还是如期举行。李娟当年十六岁,十六岁的姑娘无法容忍家庭带给她的屈辱。爹爹跟弟弟脑残,这无关紧要,要命的是周围人的风言风语,说那爷爷跟妈妈有那么一层说不清的关系,还说她李娟本身就是爷爷的“闺女”……李娟在屈辱中生活,把精神撕裂得血肉模糊。她早都想摆脱那种环境的羁绊,为自己觅得一方干净的蓝天。
正陷入无奈的苦闷之际,在外公的私塾读书的李娟看见教室里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这男孩让李娟心头为之一亮,感觉中好像在哪里见过,相互间好像早都熟悉,正好李娟旁边的座位空着,外公十二能就让那男孩跟李娟坐在一起。开始时李娟并不认为她以后就会成为男孩的妻子,她比那个男孩大好几岁,她只是对男孩子有好感,仅此而已。她曾经手把手地叫男孩子写字,男孩子第一次跟女孩子接触,感觉到这个大姐姐很温顺,他喜欢跟李娟在一起,像小弟弟依恋姐姐那样自然,两个孩子都是心地单纯,根本就没有想到以后会联姻,成为夫妻。
阴差阳错,谁也没有料到事态的发展像演戏那般曲折而充满情趣。反正,李娟终于坐进轿子,离开了那个曾经给她带来温暖而又使她非常厌倦和伤心的家,爷爷尽其所有,为李娟准备了一份不薄的嫁妆,爹爹和弟弟对李娟傻笑着,让李娟感到一丝伤心和怜悯,她拥抱了一下弟弟,拉了一下爹爹的手,算作跟他们告辞。惟有妈妈哭成了泪人,母女俩依依惜别。
大伯李明秋和大妈骑着马把侄女一直送到郭宇村。正是十月天,田间的小路上扬起一串串尘土,农民们在忙着清算一年的收获。一乘轿子在唢呐的吹奏声中上了驴尾巴梁,看那树林里驻扎着东北军的部队,唢呐声引起了大兵们的兴趣,纷纷出来站在路边,饶有兴趣地观看异乡的婚礼习俗。李娟掀起轿帘看着那层恋叠嶂的远山,一片片树叶飘落,心儿随着轿子的起伏颠簸,有一种迷茫的期待和失落。
天黑时轿子在郭宇村郭家大院门前落下,唢呐吹奏出的迎亲曲在绿树掩映的村庄上空回荡,一串串鞭炮燃放,杨九娃带领着他的哥们抬着整猪整羊前来祝贺。李明秋在凤栖身份特殊,你可以蔑视县长,但是不能无视李明秋的存在。李明秋出嫁侄女,杨九娃带来一份不菲的贺礼。尽管村里人对牡丹红有一种根深蹄固的成见,但是郭善人的小儿子大婚,郭宇村人还是表现出一种团结一种大度,所有的人家都送来了礼物,临时搭建的席棚内高朋满座,体现出一种和谐一种喜庆。
婚礼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谁也没有想到,郭麻子竟然带着他的一队人马,特意前来参加婚庆。所有的人都诚恐城隍,出了大门迎接,看那郭麻子下了马,双手抱拳向郭善人表示祝贺,接着献出自己带来的贺礼,红绫锦缎两匹、二十块大洋贺银。郭善人有点傻眼,因为他跟郭麻子素未生平,这贺礼有点沉重,郭善人求救似地看着杨九娃,无所适从。
杨九娃挥了挥他的独臂,意味深长地调侃道:“郭团长你也太抠门了,就送来这么一点贺礼”!大家都不明白杨九娃说话的涵义,还以为两个人玩笑开惯了,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惟有一个人心里明白,此刻正站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景,突然间心一酸,掉下一串泪珠。
那人正是牡丹红。十三年前,郭团长刚刚提拔,正处在人生的巅峰时期,凤栖城里一跺脚,满城都在震动,硬是强夺人之美,从李明秋家的院子里抬走了牡丹红。此后一年多,牡丹红便成为郭团长枕边的玩偶,其实郭团长对牡丹红还是在意,那一段时间郭麻子夜夜不离牡丹红的枕边,目的和用意都很清楚,就是想给自己制造一个儿子,那时郭麻子已经年届四十,四十岁的男人想尝试一下做爹爹的滋味。可是一直耕耘了一年多,牡丹红仍然没有任何变化,郭团长急了,有点沉不住气,心想那牡丹红可能是一片不长庄稼的盐碱地。于是跟鸨儿商议,给他另外买回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山芍药。
牡丹红一气之下,离开了郭团长的官邸。女人就是那样,本身就是男人的玩物,特别是像牡丹红那样的名优,只能靠自己的年轻美貌,去博得男人的一丝怜悯一丝同情,一旦人老珠黄,或者是男人玩得厌烦了,便会把你像一条狗一样一脚踢开,牡丹红还算是下场不错,捡了个郭善人这样的怂包蛋。
其实,当时连牡丹红也没有弄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种下的,反正她跟郭善人过了九个月以后就生下了郭全中,九个月生孩子也能说得过去。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牡丹红开始疑惑,这孩子怎么跟郭善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是牡丹红看郭善人毫不在意,对待郭全中比他的大儿子还亲,那心底的疑虑慢慢地消弭,只要儿子是她牡丹红亲生,谁管他爹是谁?
可是,今夜,此时此刻,牡丹红恍然大悟,那孩子原来是郭麻子的种!看那郭全中跟郭麻子仿佛一个模子里边倒出来的,牡丹红黯然神伤,呜呜哭出了声。幸好黑暗掩盖了一切,没有人发现牡丹红情绪的失常,她扶着墙角站了一会儿,慢慢地止住了哭声,儿子大喜的日子她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给儿子的婚庆蒙上阴影。
李明秋也有点诧异,不知道郭麻子也会来参加婚礼,自从上一次他被郭麻子当作红军的间谍抓捕以后,两人基本上断绝了往来。其实李明秋感觉不来啥,倒是那郭团长震动不小,想不到那李明秋被带到长安后皮毛无损就放了出来,乱世年间他当真糊涂了,闹不清这人跟人之间的关系,看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今后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绝对再不操那份闲心,绝不乱抓一人!
席棚里乱糟糟,村里的小伙子一点都不怵那些土匪,相互间捉对儿划拳,吆五喝六的划拳声响成一片,郭麻子跟杨九娃被安排在同一张席桌上,两人眉来眼去,不知道叽咕啥。一会儿新郎官郭全中敬酒,郭麻子端起酒杯有点失态,顺口喊了一声“儿呀”!那声音不大,却语惊四座,大家不由得把郭全中跟郭麻子细细对比,有人光然大悟,有人还不知所以。郭全中则憨憨地站着,不知道所有的客人为什么要看他,有点茫然。
杨九娃用独膀子扛了扛郭麻子,郭麻子突然醒悟过来,随机应变,把那一杯酒灌进杨九娃嘴里,哈哈大笑:“再不准耍赖,谁耍赖谁是儿子”!杨九娃抹了一下嘴,也替郭麻子打起了圆场:“对,儿子耍赖!拿大碗来,咱们今夜一醉方休”。
无论郭麻子怎样遮掩,郭善人站在席棚外边还是听到了,胸腔里像钻进了无数只蝎子,蜇得浑身疼痛难耐,感觉中自己这一生像个木偶,所有的行为都受人操控,其实郭善人早都清楚,郭全中不是他的亲儿子,人有时不能想得太明白,反正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表示过质疑,古往今来这种事情有之,据说那秦始皇嬴政也不是父皇异人所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老爷子郭子仪负气出走,亲儿子郭全发又被他赶出院子,再不靠这个杂种儿子靠谁?到现在郭善人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郭麻子有备而来,怪不得郭麻子送来了那么多的贺礼,简直对他郭善人是一种亵渎,看样子他又一次做了乌龟!
可是郭善人不得不强装笑脸,把这一出戏演到底,人们放浪的笑声像一道道咒符,直咒得郭善人现了原型!感觉中他好比盘丝洞里的猪八戒,被牡丹红那样的蜘蛛精紧紧地缠住,可是郭善人始终执迷不悟,心甘情愿地在生活的泥沼里不断地扑腾,现在,当今目下,郭善人终于尝到了痴情的苦果,那是一张无形的网,鱼死而网不破,郭善人被人抬上了餐桌。
一场婚庆的喜宴轰轰烈烈地结束,郭宇村也迎来了有史以来最鼎盛的时期,这里山高皇帝远,不纳皇粮,郭善人只是象征性地收一点地租,基本上自给自足,每年都有新户搬来,来了就不愿意再走,村子在逐年扩大,大家互相包容,形成了独特的移民现象,谁都不会揭谁的老底,谁都不会看谁的笑话,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会有人议论郭善人的家长里短,那一对小夫妻如胶似漆,开始了他们的蜜月,十二岁的郭全中只是喜欢李娟那个大姐姐,当真还不韵男女之间的那些破事,新婚之夜他把被子裹紧,一个人独睡,李娟也是念过私塾之人,行为做事还是有些分寸,她看全中不理她,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能够控制得住自己,李娟面朝全中睡下,看全中那瘦小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栗,知道小孩子害怕,便嘴对着全中的耳朵,讲那些鬼故事,穷乡僻壤有关鬼的传说俯拾皆是,那郭全中听着听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再也顾不了许多,钻进李娟的被窝,搂紧李娟不肯放松。那李娟的纤纤玉手慢慢地在全中身上抚摸,全中太困太累,竟然在李娟的怀里呼呼睡去。李娟的玉手慢慢地移到丈夫的下身,感觉中全中的小**周围还没有长毛,心里便有些惋惜,她攥住小**慢慢地揉搓,小**突然挺了起来,粘糊糊的浊物流到李娟的手心……郭全中坐起来,呜呜直哭,说被窝里有蝎子,把他小**蜇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