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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衍子丸的功效喜人。
而且听着也吉利。
谁不盼着多子多孙?
就有人私下里去数皇上的儿子数量。
序齿的都排到十七了,加上夭折的,就生了二十几个皇子。
这药,灵验!
大家晓得金贵,御前的门路又堵死了,都跟没头苍蝇似的。
偏偏行围到了尾声,再过几日圣驾就要出了围场,各部王公也要折返蒙古。
有人想到了九阿哥。
九阿哥署理内务府!
御药房听说不归太医院管辖,而是挂在内务府下的!
最欢喜的,就是喀喇沁部王公。
谁叫与九阿哥打过交道的,就他们与科尔沁部的王公。
喀喇沁部的王公还好,本就富裕,觉得黄金腰带实在好,符合他们的喜好,主动求了帮忙,九阿哥也给了面子。
等到科尔沁部,这金腰带的定制就有些不愉快,这位皇子阿哥就有些逼迫的意思,科尔沁部的王公觉得是“破财消灾”。
等到会盟赐宴的时,科尔沁部的王公就看着端敏公主的几个儿子使坏,也装湖涂跟着凑热闹灌人。
如今要求到九阿哥了,科尔沁的王公有些心虚,喀喇沁部的王公就特别坦荡。
出面也不是旁人,是端静公主的公公喀喇沁郡王。
姐姐的公公,亲家长辈,还是个大方的长辈。
九阿哥的态度就很好了,说起话来也亲近,却是没有个准话。
不过也勉为其难地告诉郡王,这个药用的药材金贵。
即便自己是皇子阿哥,怕是能周旋出来的数量也有限,可是亲戚也多,还需郡王体谅。
喀喇沁郡王已经是喜出望外。
按照他的本意,是只想要求一枚药试试的。
可要是能有“数量”,自然多多益善。
一日之内,喀喇沁这边往舒舒与九阿哥的住处送了三回礼。
能当到郡王的,自然不是莽撞人,不会做那师出无名之举。
这礼,就成了舒舒这个皇子福晋的寿礼。
第一回,一尺高的珊瑚盆景一对。
第二回,硝好的皮子一车。
第三回,蒙古马一匹。
分别是喀喇沁郡王、端静公主、和硕额驸三人的名义。
同日,十阿哥那里,也收到喀喇沁部的寿礼。
青金石朝珠两盘。
一百把寿面,两身黑貂氅衣。
蒙古马一匹。
蒙古各部也多是联络有亲。
喀喇沁部一动,科尔沁部王公还在犹豫,纯禧公主坐不住。
端静公主是诸皇子的姐姐,纯禧公主就不是了?
礼多人不怪。
既是晓得寿辰将近,还装作不知,那就得罪人了。
这一日,舒舒正想着喀喇沁部的回礼,纯禧公主打发陪嫁嬷嬷过来了。
纯禧公主要过来探看舒舒,打发人提前过来看是否方便。
舒舒并不托大,直接道:“整日里闲着,既是长姐有事儿,我走一遭就是……”
说着,她便吩咐核桃将准备的吃食,挑糖品点心选了几样,带着去见纯禧公主。
几位公主住在行在右路。
这里离太后的住处近,方便她们过去请安说话。
相聚的日子不多了,离别在即。
下一次亲人相聚,还不知什么时候。
纯禧公主还在等嬷嬷回来,没想到等来了舒舒,忙起身出迎,拉了手带进屋子,很是亲近。
舒舒则恭敬中透了亲近:“您也太客气了,有吩咐唤我来便是……”
这一位是皇帝养女,并不是亲姐姐。
越是如此,礼数才越不能差。
纯禧公主果然笑得真挚:“听说弟妹生辰到了,本要过去给你拜寿,倒劳烦你辛苦一遭……”
“一个散生日罢了,哪里好让大姐劳烦……”
舒舒面上带了几分羞涩,道:“本不该惊动外头,没得叫人觉得张狂……”
纯禧公主性子好强,不是那种深居内宅的公主,对于各部的暗潮涌动也有所耳闻。
她想了想,开门见山道:“那个衍子丸到底是怎么回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之前怎么不曾听闻……”
舒舒带了无奈道:“一直都有的,是御药房的成药,前朝传下来的方子……就是没有往外赏过,这回赏了一次,就露了出来……好东西谁不想要,可数量有限,如今我们爷都跟着头疼呢……”
纯禧公主听了,不由心动,低声问道:“真那么管用?”
舒舒没有立时回答,慢慢红了脸,好一会儿才微微点点头。
晓得这位弟妹还是新媳妇,纯禧公主说话也带了收敛,道:“弟妹也晓得,我们额驸不是袭爵的一支,如今旗里当家的老王爷是我们额驸的叔爷……老爷子这回没来,下个月就是六十大寿,我们额驸正四下里张罗寿礼……”
舒舒含笑听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老人家六十了,送这个做寿礼,好么?
不是该打着求子的名义来问药?!
这个“衍子丸”的名字还是舒舒之前改的。
之前的鹿血参荣丸太直白,舒舒担心有人去翻阅古籍,破解秘方。
还有现下的人忌讳好色,这床笫之事都是归在阴私中。
尤其是现下,朝廷推崇儒学,开始兴起礼教。
好色,也是无德的一种。
男人纳妾,多是打着繁衍子嗣的幌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不改改名字的话,直接归在禁药中,许多人放不下脸来求药。
这药名一起,就不是那种需要偷偷摸摸避着人的药,而成了可以理直气壮去张罗的药。
舒舒看出来,是自己待纯禧公主恭敬亲近,公主很是受用,所以才没有扯幌子。
舒舒便也更真挚几分,道:“大姐也晓得御药房归在内务府,可却是由太医院的人管着……太医院到底不是寻常衙门,就是我们爷也要避讳……”
纯禧公主打小养在宫中,二十岁才抚蒙,自然也晓得宫中情形。
她脸上带出失望来:“是啊,那是御药房……多个御字,到底不一样……”
“不过前些日子皇上赏了我们爷两丸,还剩下一丸,原想着留给我堂兄……要是大姐不嫌少,回头我叫人送来……”
舒舒依旧是小媳妇的腼腆,带了几分不好意思说道。
纯禧公主喜出望外:“不嫌少,不嫌少……真是的,这回就占弟妹便宜了……”
两人差了十几岁,差不多一代人。
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舒舒态度到位了,人情也送出去,就起身告辞。
纯禧公主吩咐陪嫁嬷嬷亲自送出来,连带着她给舒舒预备的寿礼。
原想她要按照端静公主的例,送一车散皮子的,眼下有些拿不出手,就临时改了,成了银狐皮四张、狼皮四张,加了一对榴开百子的镶珠嵌宝金簪,一对福寿纹金扁方。
喀喇沁部与科尔沁部都送了生辰礼,其他的部族也跟上。
消息灵通的,晓得九阿哥这边是一条门路,为的是求药。
消息不灵通,就是从众,怕怠慢了皇子与皇子福晋,平白得罪人。
这次行围的,总共有九部。
大家行围了大半月,攒下了不少皮子,这寿礼里各色皮子占了大半。
舒舒收着烫手了。
她就与九阿哥商量道:“这个便宜不能占,要不然容易被人说嘴……只是赶巧罢了,八月底爷过生日也没如此张罗呢……”
上面两层长辈在,又是个散生日,就是该一碗寿面了事,而不是这样兴师动众。
九阿哥骨子里,也不喜欢出格,道:“那怎么办?东西都收了,给汗阿玛送去?他老人家也不好收吧?”
若只是十阿哥那边的,儿子孝敬了,还说得过去。
这从儿媳妇手中拿东西,汗阿玛拉不下脸。
“分了吧……”
舒舒觉得不患寡而患不均,那就平均一下好了:“十弟那边的皮子拿出来,挑着好的孝敬皇上两样,剩下的几位阿哥处都分分……我这里的皮子也是,孝敬给太后、娘娘一些,剩下的其他随扈女卷分分……”
九阿哥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小声道:“要是他们是冲爷来的,那收就收了,爷也不是拿不得……可他们是冲药来的,那个后头还有汗阿玛……汗阿玛的便宜,能不沾还是别沾,爷怕贪小便宜吃大亏……”
舒舒听着,心中好笑不已。
这是小动物的直觉?
偶尔也有机灵的时候。
夫妻俩有了定夺,九阿哥就找十阿哥说了此事。
十阿哥向来听九哥的,自然不会反对。
他也不安生呢。
接二连三的收了寿礼,心里没底。
除了端静姐姐的寿面与氅衣,他都不想收。
他晓得九哥的计划,晓得这次不是冲着他来的,不好拒绝。
他未来福晋是蒙古格格,这些王公就带了热络。
加上他是皇子,身份天然就比舒舒这个皇子福晋高一等,大家就算对九阿哥夫妇有所求,礼数也要到了,所以这边的寿礼比那边的还厚一些。
“正好有两张虎皮,可以孝敬给汗阿玛……玄狐皮四张,就给老大与老三;银狐皮四张,给五哥、老七,狼皮六张,九哥与十三分了……”
十阿哥盘点自己那边的好皮子,说道。
九阿哥的眼睛眯了眯,道:“虎皮挑好的那张孝敬汗阿玛,剩下的给太子留着……”
十阿哥一愣,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九哥……”
九阿哥挑了挑嘴角:“那是储君,恭敬着不是应该的?怎么好落下?”
十阿哥的面上带了认真:“九哥……”
九阿哥使劲地攥着拳头,才没有说出自己心里深藏着的怀疑。
那就是十一阿哥之殇。
十阿哥见他神色坚定,仔细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就留一张虎皮……不过不能单给太子爷一个人,那样太明显,给老四与八哥也留一份……”
九阿哥拍了拍十阿哥肩膀:“怕不怕?”
十阿哥咧嘴笑了:“怕什么?不就是长大了,懂事了,晓得周全兄弟,任谁也挑不出错来……狼皮给老四、八哥各两张,剩下两张九哥收着……十三与老十四水獭皮,剩下几个小的银鼠皮……”
九阿哥眼圈泛红,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或许,自己不应该将老十拉下水。
十阿哥已经勾了九阿哥脖子,压低了音量道:“索额图那个老王八蛋又做了什么?”
九阿哥闻言一惊,转头望向十阿哥,带了惊诧。
十阿哥目光带了厉色:“要是单单那造谣的事儿,不会将九哥逼到这个地步……”
太子是谁?
太子是国之储君!
也是索额图与赫舍里家的靠山!
平日里他们与毓庆宫,压根就打不上交道,也没有结仇的因由。
九阿哥红了眼圈,低声道:“十一……”
十阿哥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道:“九哥七月里去慈宁宫时,就开始查了?”
九阿哥点点头:“出了刘嬷嬷的事儿,我就想到了十一……十一虽是早产,可小时候已经调理的差不多,在翊坤宫时好好的……可分宫挪到四所,就又开始病弱……”
十阿哥仔细听着,皱眉道:“虽然有些巧,可真要有疏漏,太医院有脉桉,汗阿玛那边不会一无所觉……”
九阿哥咬牙,讲了十一阿哥保姆嬷嬷之死,还有金家寡妇再嫁之事:“我大婚后金家人托门路安排她们女孩去二所候选,当时我还以为是打着娘娘的幌子,现下才晓得不是娘娘……”
娘娘不会让她们去二所备选,落选后也不会送进兆祥所。
这走的是内管领处的门路,那是太子的奶公管着。
“金家,与赫舍里家有联系……”
九阿哥不是傻子,自然察觉了这其中不对劲之处。
那金家寡妇再嫁之事,有没有赫舍里家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