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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是真的极聪明, 这么短短的功夫里, 已经将空了的箱笼地方都打扫了, 墙上的灰给掸了,地上的旧痕也给擦了,干干净净的,竟腾了老大的一块地方出来。
林觅心情挺美,笑道:“以后这里放家具,摆放点花儿朵儿的,香!”
翠儿笑应了, 道:“奶既喜欢喝茶, 如今家也分了,手上也宽裕了, 不如买一套杯盏回来使, 再有一个铁炉子,到了秋里, 屋里弄个火盆烧热水,这般便随时有滚水泡茶喝了!”
“成!”林觅心里一乐,豪气的道:“买,奶有钱!”
翠儿听的都乐了, 只是看着空了的原本放箱笼的地方,她心里闷闷的,奶攒了一辈子的东西,便是再不值钱,说空也就空了, 可见所谓儿女,都是没良心的!她心疼奶了!
林觅心情好,料理了心中的大事,这心里就轻松了,后面几天不管外面怎么拌嘴,林觅都只当没听见,便是王氏气急了,摔碗摔锅的,林觅也只当是耳朵痒痒,根本不会当回事儿,还嫌耳朵里烦,自己掏掏耳屎呢。
这心情一闲,便每天都要往空间里呆了,一方面是学天书上的字,总得把那药方上的字给认全了吧,待认全了字,再认药草,这事急不得,得慢慢的整出条理来。
下午午睡时,她的意识就在空间竹楼里看了很久,看了半天烦了,这才伸了个懒腰往黑土地上来了,挖土豆,又摘了些绿豆,红豆,豆角的,一面又寻思着,再种点啥,村里嘛,稀罕种子也少,只怕要寻点奇种子也不易找,要不问问雍正看看,上次他说茶树,林觅倒有点心动,那茶滋味本就好,若是从空间里种出来的,只怕更香。这些天,她天天喝好茶,嘴都喝的刁了。
一想起这事,就想雍正了,家里的事,她还想与他唠磕呢,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她进来瞧都没看到雍正在屏上,莫非是有事?
林觅看着光屏,急的抓耳挠腮的,莫不是这屏出了什么问题,以后联接不上了?!
一想,心里也急,但是慢慢的也淡定了下来,也是,若是真的连接不上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能聊聊天是缘份,哪能贪图长久?!
只是,还真的挺想与雍正唠磕的啊。
这屏是怎么个用法,还有什么规律,林觅也是半点不懂。果然,没有功法,学不会功法的人,连这个规律都搞不懂呢,一时有点沮丧起来。但想着有一日算一日,算算琢磨,总有一天,会将这空间里的东西磨的得心应手的。
这么一想,倒豁达了,她不敢贪心,也不能贪心。能活这一世,已是恩赐,又有这个空间,也是造化,难道还能再贪心别的缘份不成?!所以与雍正,能再见,就聊,见不了,她也不纠结,而这空间的奥秘,她尽力的学,学得了,就好,学不成,她也不懊丧,不能太贪心啊!林觅告诫自己。
因此倒继续低下头去剥豆子了,她也是想自己剥了解解压,若不然意念一动,土豆自动跳出,豆子自行脱荚,多方便?!但人嘛,很多时候还是想自己来。这一入定就入了神。
林觅没有注意到的是,光屏后面出现了一张人脸,却并非是雍正,而是另一个人。
那人显然也有点紧张,仿佛见到了奇异之景一般,瞳孔之中全是骇然,虽然表情是极力的压抑着,然而,微缩的瞳孔,以及在龙袍下,紧紧攥紧的绻起来的手,也透出了他十足的紧张!
这是何等的异事?!
便是人称祖龙的赢政也是心中砰砰直跳的!他的双眸没法离开光屏,眼神之中是敬是畏,同样的也有渴望。
今年,已是始皇三十六年,他登基也有这么多年了,赢政坐拥江山,统一六国,他是始上第一位皇帝,他是自负的,同时也是才略不缺的第一代统一中原的雄主!
然而这一年,第五次出巡的他病倒了。这一次疾病来势汹汹,便是赢政,也有点支撑不住。车队连夜送他来了沙丘宫,他越老,越弱,越病,越感觉到生命的可贵与脆弱,还有对于生命力流逝的惶恐。
赢政怕了!
赢政是谁?!统一六国,南平百越,北击匈奴,修筑万里长城之英主,人人提及,闻风丧胆的霸王级祖龙,可是,谁又能知道祖龙心中的怯。
他是坐拥江山,然而同样的,反抗也多,尤其是感觉到了旧楚,齐等地的反抗声音越来越多,他活着只是能暂时压着,倘若身死……
这几天,他一直忐忑不安,以为快不行了,他甚至已经决定要写好遗诏,将大位传于扶苏。可他害怕啊,怕扶苏来不及回咸阳继位,而他撑不到扶苏回来那一天。
天知道,他祖龙也有怕的一天,怯的一天,然而即使身为雄主,赢政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雄心,还有贪心。他已坐拥天下,然而,他依旧贪于生命,他想要秦国更强,更猛,而他能执政更久,去完成更多的事业……
所以,他恨不得向天再借一千年,他也确实是这么做了,派出无数的人去游仙问药,意欲求得长生不老!然而,皆无消息!
这几天,赢政都快绝望了,觉得自己大约是大限在即,死定了!
然而,终究是不甘心的,而这一刻,竟叫他瞧见了这世上最奇异的一景。
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唯恐是庄周梦蝶,只是做梦,或者是病的糊涂了,眼睛花了。
短短的一瞬的功夫,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是鬼界来接他的?!还是仙界?可是,光屏中的人与物都十分奇怪,那个环境,似乎是仙界,然而人,却老矣,比他还老,他今年五十了,然而这光屏中的老太,却有七十左右的样子。看上去,不像仙人,佝偻着,半点的仙气都没有,还蹲在地上挖土豆,剥豆子。可是,她面前的种植物和土地的环境却古怪,透着一股缥缈之气,赢政也说不好,这到底是什么气,但感觉绝对不是人世。
更奇异的事发生了,那老太大约是嫌剥的太慢,她面前的土豆,豆子之类的竟然自动的开始脱土,脱豆荚,然后归到她的布袋当中去了。
赢政的瞳孔陡然瞪大,目不转睛的看着半空,胸膛起起伏伏,呼哧呼哧的像风箱一样响动,拳头也攥的紧了,一双眸子里全是渴望和野心!
朕统一中原之霸主,为何不可求得长生不老?!看,绝境之处,不是有异像出现了么?
机缘一定在其中,一定在!
且说林觅一时可没发现在有人在窥屏呢,她直到弄了不少的豆子以后,就拎了包袱准备离开空间时,才发现有人窥屏的,一时骇了一惊。惊在哪儿?惊在是这一个人,绝对不是雍正!
她吓了一大跳,然而不是第一回了,因而还能稳得住。倘若如雍正那次一样,估计她现在已经离开了。
这一次,倒还算是沉得住气,尽管心是砰砰的直跳啊,但扫了一眼,也只当没看见他似的。
对方大概也以为自己没有看到他,因此,那眼神是毫不避讳,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贪婪和霸气!像什么,像狂龙!这眼神,与雍正与她的感觉是真的完全的不同。
这个人,让她心里有点毛毛的!特别恐怖的样子。
她蹲下来,假装继续松土,然后左顾右盼着,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光屏上的人。
头戴冕,虽无珠帘,然而,这冕在很多朝代其实已经不用了,这是一个信息。衣服是黑色的,上却有金色龙纹,精致到可怕,背景呢,华丽肃穆,透着庄严,但那个环境很古。而且他身前有一只杯子,是爵杯,三角,龙纹。
春秋,战国?还是秦汉?!
明是以朱色为尊,清以金色为尊,而以黑色龙袍为尊的朝代,基本上定在秦汉以前。
这股气势,如气吞山河,湖海一般的透着狂暴霸气,令人隔着屏都感觉到一股胆战心惊,莫非是……不会吧?!
林觅一猜,这心里就是一抖啊。不会的,应该不会的,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那一位祖龙是什么人?!岂是她这种凡人能见到的?!
见到雍正已经很可怕了好吗,那一位祖龙的龙气,她是真扛不住!
然而怕什么,还真的来什么?!
光屏中有声音出现了,“陛下,喝药了!”
这声音,有点空间感,声音尖细的,是太监隔着门说的声音。
然而这一声一出,光屏中的人眉头便是一皱,下意识惊恐的看了一眼光屏,生怕惊动了光屏中的人,见林觅没反应,才松了口气,以为是隔音的,也以为他能看见林觅,而林觅暂时看不见他呢,便放了心,气势慑人道:“赵高,无朕允,何敢进?!”
赵,赵……高?!
林觅心中一跳,目光呆滞,竟还真的是那位咸,咸鱼秦始皇啊?!
便是她再沉稳,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吓的不轻,也不敢抬头了,刷的一下拎着袋子原地消失了!
赢政却是暴起而瞪着光屏,又见异事,他先是一怔,竟是狂喜,额上透出惊喜的汗来,喃喃道:“果是仙人,果是仙人!”
而外面赵高听见赢政斥喝他无允何敢进的话,已是扑嗵一声跪了下来,道:“陛下息怒!高知罪也!”
秦始皇可远没有雍正那么和蔼,雍正为帝,是手腕周旋,和风细雨中带着强硬手腕。而秦始皇是统一六国的霸主,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气势与魄力,也远非一般帝王可比!
尤其是统一六国之威望,足以令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屈膝,没有一个人敢与他打擂台,与雍正的处境可完全不一样!因此赵高虽为内相,然而,在赢政面前,他是惧其威,又怯其势的。赵高跪的理所当然,战战兢兢的在门外道:“陛下还请用药,若讳及忌医,高实心难安。”
而赢政,自内外一统起,也早已经不怒自威,秦国上下,无一人,敢在他面前有半分不敬!
赢政见异象消失了,心中略有点怅然若失,不过异象没了,倒也能叫赵高进来,他便道:“进!”
“多谢陛下!”赵高这才端着药,弯着腰,低着头恭敬的脱靴进来寝殿,小心的将药递了上来,道:“陛下,太医院用心配制的,还请陛下用药!”
说罢自己先试了毒!
闻到这草药味,赢政心中便不虞,拧眉道:“太医院多有废物,连朕是何候疾也看不出,若再如此不中用,朕定要将之车裂于市,发全家为苦役,世世为奴!”
赵高听闻,哪敢吱声啊,更别提求情了。
自秦始皇老了以后,其威更甚,其怒,更是阴晴不定,常常杀人,多有被拖出宫门而打死的宫奴宫婢。始皇心情不好,是真的非常可怕。他本就大权在握,现在老了,又病了,可见心情有多差。
他说要杀人,也是绝不是开玩笑!赵高算是服侍的久的,也极为得势,然而便是此时,也是万分的赔了小心,生恐被暴龙弄死!虽然他被始皇信任,然而,赵高自己也从不敢托大!
赵高伏地,小心的道:“陛下且用药吧。”
赢政便是再厌恶,为了身体,也只能将药一口抿尽了,那股恶心的味儿,让他整张脸都有点恐怖,仿佛随时要暴怒的边缘!
赵高更是小心翼翼的,膝行上前收了碗置于身侧,道:“陛下当保重龙体要紧!”
“朕自知,”赢政今天俨然心事重重,心神不宁的,说了这一句,竟开始发起呆来了。
赵高道:“陛下可是有心事?!”
赢政到了喉咙口的异事之象,到底还是又吞了下去,转首沉默半晌,才道:“朕恐大限已至,欲立扶苏为太子,在朕离开以前,定要将扶苏诏回来,唯恐有失,此事,还得汝与李斯共同保……”
赵高一听,竟是脸色大变,心中骇然而惧。
若扶苏继皇帝位,他赵高昔日可是与蒙家有仇啊,扶功与蒙恬在戊边,几乎是利益共同体,到时候,谁肯放过他这个阉宦之臣?!不仅位不得保,连命也得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