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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乐平不解，“为什么当你是外人就必须杀了你？”
“将军失言失礼失德，横是各种败名声的丑事都被我见过了，若我是外人，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将军做过的那些好事就会世人皆知，所以将军若是当我是外人，就给我个痛快，杀了我。”
周乐平接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年轻轻的，别总动不动就说死，我又不是杀人狂魔，再说，你要真的敢出去乱说，了不起我叫人把你抓回来，割了舌头让你一辈子说不出话来，犯不上非要你性命不可。”
他不客气，把杯子推过去，周乐平给他也添了一杯。
“身为将军，你还真是心软。”
“身为将军，难不成要我滥杀无辜？”
祝观良扬唇轻笑，“给将军个忠告，往后身边若是有人让将军用不放心，弃之可惜，难以抉择之时，一定要果断舍弃。”
他今天说话奇奇怪怪，周乐平两眼透出迷惑的光，“为何？”
“用兵之道，将军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她三两句话间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用手撑住了，指指酒壶，“这是十八仙？什么时候这酒后劲儿变的这么大了？”
祝观良把酒壶送到她跟前儿，自己也凑近了看看，然后幡然道，“是我搞错了，将军喝的不是十八仙，是醉花雕。”
醉花雕，还有个名字叫三杯倒，任你多好的酒量，喝完三杯绝对倒。
她一直觉得自己酒量很好，但直到遇到了祝观良，跟这厮比起来，自己简直弱爆了！
“三杯倒三杯倒，你也喝了两杯了，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
“醉了？”
“醉个屁！老子......嗝，没醉！”
但是奇怪，为啥她看着祝观良碗里波光潋滟的好像藏着星星呢？平日见他没什么太大感觉，这会儿见着怎么就这么......
这么让人心动呢？
“将军。”祝观良凑近了看她。
她站起来，围着祝观良打转，脚底下虚的很，一步一踉跄，绕到他背后，双手往他肩上一放，“你再......再喝一杯！我就不信你不倒！”
祝观良如她所愿又喝了一杯，三杯下肚，他人仍旧神清气爽，怕她不甘心，还站起来走了两圈。
奸商！什么三杯倒！回头一定去把卖酒的掌柜揪出来打一顿？
走完了，祝观良在她面前站定，“满意了吗？”
周乐平扶着椅子站好，歪着脑袋看他，愈看，眼神愈发迷离，渐渐涣散了，面前的人也换了个模样。
仿佛还是十几岁轻狂少年郎，含笑站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说，“子禧，等你及笄我就娶你。”
她把手放在他手心，心里灌了蜜一样甜，“好啊。”
祝观良看她一脸痴痴的笑慢慢朝自己走过来，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我喜欢你叫我子禧。”
祝观良任她抱着，不动，也没推开她。
她方才看他的时候，眼神是欢喜的，但透过她眼看到的人绝对不是他。
子禧。
这是把他当赵时谦了吗？
不过倒是见她第一次露出这种小女儿姿态，也不是不会温柔，看来前几次都还是醉的不够深。
“子禧。”他顺着她叫了一声，“你醉了。”
“没有。”
“我扶你去休息吧。”
她忽然开始哽咽，伏在他胸口，肩膀一起一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伤心往事，越哭越止不住，最后居然哭出声了，抱着他的手臂也越收越紧。
“你一定要好好待乐安，不准给她委屈受，我会好好......会好好打仗，你想要康定盛世，我拼了命也会送到你手上。”
拼了命也要替他守这江山，这话真应该让赵时谦听听，都道她忠心，可谁又知道这忠心里藏了多少深沉爱意呢？
她若不是毁了脸，赵时谦对她......该也不是现在这般吧。
“你把我安排的这么明白，那你自己呢？”
“我会看着你，你不让我嫁人，我不嫁，我守着你一辈子。”
赵时谦还真挺本事的，自个儿对她没意了，可又舍不得撒开手，金口玉言一张嘴，干脆不准她嫁人了，做皇帝也就这点好了。
周乐平大概也能分辨出这一切都是假的，不过她觉得这是梦，现实中她十分清楚自己抱不到他，更不会这么掏心窝子的说出这种话来，既然永远不可能，那不如抓紧这个梦，放肆些，反正也没人知道。
祝观良瞧不上赵时谦，比起他老子来，他这个皇帝做的窝囊又没用，也不知当初用了什么手段，哄的周乐平对他死心塌地，至现在还能为了他连命都豁的出去。
周乐平闭着眼睛，药酒一混，她现在醉的彻底的不能再彻底了。
祝观良本想问她些话，可这会儿张开嘴，却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周乐平比他矮些，这会儿垫起脚，手扶着他的肩，仰起脸把唇送了过去。
他才回过神来，唇上一软，距离太近，看不清她的脸，但触感真实，还带着丝丝甜蜜酒香味儿，他本来没醉，但此刻......
竟好像有些晕眩。
他清楚的知道她吻的是谁，更知道她现在半梦半醒，压根儿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忽又想起姜轼的那句话。
原本条理清晰的脑子瞬间乱作一团，他活了二十几年，事事尽在掌握，前路退路，精打细算到每句话，也不是没经过女人，但大都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今天他心里头那艘船翻了，一个浪头打过来，他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我有病！
祝观良想推开她，但手刚碰到她肩，她整个人就软绵绵的滑了下去，他转推为抱，把她放到书房的躺椅上。
松开手，居高临下看着她，半是呢喃半是叹息，“身为将军，轻信于人，最后会死的很惨。”
躺椅上的周乐平皱起眉头，眼角滑下一行泪，又不知梦到了什么，不安又恐惧。
这世上能让她变得脆弱又娇羞的男人大概只有赵时谦了，她现在不安恐惧的梦里应该也是因为赵时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