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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医院里总是熙熙攘攘，这个世界上，生病的人总是那样多。

有些人活着，有些人就要死去，就像小时候换牙，只有把乳牙给挤掉，新牙齿才能长出来。

沈知洛端着刚从饮水间里接好的热水，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家属，病患，想着这些，有些出神。

“不是跟你说过要少喝水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方医生，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沈知洛回过神来，冲他咧嘴一笑，“你错怪我了方医生！病房里空调开得那么足，人很容易口渴的！我这是忍了好久才决定喝水的！”

“你——”

方医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听走廊尽头的护士喊了一句，

“方医生快来，三十七床有情况！”

方医生接着转过身，快步走了过去。

沈知洛看着方医生风风火火的背影，喝了一口水，啧啧，当医生可真不容易，“哎呀好烫”，沈知洛吐了吐舌头，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给扔掉。

刚要坐到床上，就看见床上安静躺着一张检查通知单和一张缴费单。沈知洛拿起缴费单，看着一项项的费用不禁咋舌，医院真的是住不起住不起，这些钱可得买多少身衣服啊。

方医生在护士的协同下稳定好三十七床的病情后，脸色凝重地把家属叫到了办公室。

“病人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们建议即刻进行手术，安装支架。”

明明才四十几岁，男人黝黑的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

“方医生，这，”男人搓了搓双手，“关于手术费用——”

“是这样的，由于病人情况比较严重，除了心脏还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加上对并发症费用的估计，我们初步估计二十五万。”

男人垂下了头，不停地搓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

方医生已经了解了他家里的情况，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和缓，“我们医院是有相应政策的。如果您同意手术，我可以跟医院申请补助，虽然不会让您完全没有负担，但多少会有些帮助。”

男人脸色并没有恢复，只是小声说着，“我再考虑考虑，我再考虑考虑。”

待在医院里除了跑跑检查，大体上是没啥其他的事的，当然，也就只有我们沈知洛同学这样明明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的病情不容小觑，却还是优哉游哉地在走廊里打转儿的人才能真的体会这份“悠闲”的。

“好巧哦方医生，又碰见了。”

沈知洛冲在走廊里来来去去的方医生挥挥手。

“你啊你，没事少在走廊里转悠，要多躺在床上休息！”

“这不是无聊嘛！”

方医生眉一皱，“我觉得吧，你还得再抽一次血，上次的血功能好像检查的不到位，不然一会儿——”他便说边作势写单子。

“哎打住打住，”沈知洛一把夺过了方医生手里的笔，眼瞅着他马上真的要给自己开检查单了，好险好险。

她讪讪地笑了笑，“别啊别啊，那什么，我突然感觉有点累了，我得回去躺着休息了，方医生再见！”

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就被叫住了。

“沈知洛！”

沈知洛身子一僵，慢吞吞地转过身，不满地撇着嘴，“别啊方医生，不会真的又要抽血吧，上次的针眼儿还没消呢，不信你看！”她急的开始撸自己的袖子。

“噗嗤”一声，化不开的笑意在方医生嘴角漾开，他轻轻攥住沈知洛的两只手腕，“你动作这么激烈，手上插的留置针开始回血了。”

沈知洛定睛一看，红色的液体果然在针管里涌动，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方医生一手轻扶住她的胳膊，一手小心翼翼地把她拉了半拉的袖子给放下来，神情分外专注，“小心着凉。”

沈知洛呆呆看着俯身给她拉袖子的方医生，手碰到她胳膊的一瞬间，她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她感到了心脏那么一瞬的不正常，可是自己的心脏平时也会这么不规律地跳几下，她好像，习惯了。

方医生拿过沈知洛攥住的笔，见她还呆呆地保持着那个姿势，便在她眼前挥了挥，“干嘛呢？吓傻了！我喊住你是为了拿回你夺过去的笔，不是真的要让你去抽血！”

沈知洛看着方医生嘴角还没收住的笑意，极尽夸张地拖长音“哦”了一声，忿忿地回了病房。

“方医生——方医生！”

护士提高了嗓音，用力喊了他一声。

“啊？”方医生有些尴尬地看向孙护士。

“方医生看什么呢那么出神！喊了你两遍才听到！”孙护士说着，往方医生发呆的方向看，是沈知洛病房的那个方向。

“没什么。”方医生正正神色。

“哦好吧，”孙护士点点头，“主任让你过去一趟。”

“好。”

方医生没走几步，又转回来，“小孙？”

“嗯？”

“四十一床没有家属陪护，你多照看着点，别让她乱跑，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放心吧，本来那小姑娘就挺可爱的，看着还机灵，我会多注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