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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料,孟子矜听了梁曼青的话,原本被压制在心底的怒火,顿时再一次熊熊燃烧起来。
他那双交握在膝盖上的手,用力地握在一起,指尖深深地嵌入皮肤,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他眼神痛楚地凝视着病床上的梁曼青,一字一句地道:“小青,你怎么能对我如此残忍?我现在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而已,你却二话不说的跟我提离婚,在你心里,我们的婚姻难道就是如此的廉价吗?你梁曼青想结就结想离就离吗?”
梁曼青含着眼泪不停地摇着头,“孟子矜,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真的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只是,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我心里也很难过,很想补救的。我也不想走到离婚这一步,我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对你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孟子矜定定地望着她,忽然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还能补救吗?现在整个孟家都知道你怀了我的骨肉,怀了孟家的子嗣,如果被人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你知道会在孟家上下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吗?”
梁曼青垂下眼睛沉默不语。
孟子矜想起自己那些叔伯和堂兄弟,眸底顿时闪过一丝讥诮,“孟家看似父慈子孝关系融洽,其实背后始终没有停止过勾心斗角的戏码。因为我天生便在古董方面拥有过人的天赋,所以爷爷对我始终宠爱有加,一直想把孟家大当家的位置传给我,因此,我已经在不知不觉成为了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我那么小便跟着父母去国外生活,就是因为父母不想让我置身在争权夺利的漩涡中心,也因此,我在大学的时候选修了哲学,回国之后拒绝了爷爷让我进孟家古董行的安排,去大学里做了一名普通的大学教授。如果,今天这件事传出去,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一定会趁机兴风作浪,我倒是不怕他们,但是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姐姐们,还有最疼我的爷爷奶奶,他们一定会在这场风暴中受到伤害的,这是我永远也不想见到的事情。”
梁曼青静静地听他说完,她不由得想到了慈祥和蔼的孟家奶奶,想到了对她呵护有加的孟妈妈,沉默片刻郑重地道:“孟子矜,我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你,不伤害到你的家人?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去做的。”
孟子矜目光幽深地望着她,忽然轻轻地问道:“小青,那个男人,你爱他吗?”
梁曼青闻言忍不住怔了一下,她轻轻地咬了咬唇,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孟子矜的胸口里面猛地一阵抽痛,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问道:“他也爱你吗?”
梁曼青想了想,实事求是地道:“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深爱的女人。”
孟子矜忍不住笑了,笑得满嘴苦涩,“小青,你为什么也会这么傻呢?你这样做值得吗?”
梁曼青本来想说她也是有苦衷的,但是转念又想到既然没办法跟他解释清楚,那么说什么都会变成狡辩,还不如不开口。
见她沉默不语,孟子矜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幕,沉声道:“小青,你刚刚说无论我要你怎样做,你都听我的,是认真的吗?”
梁曼青这次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是认真的。”
孟子矜慢慢转过身,眼睛似乎也染上了夜色,变得幽暗沉邃。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异常冰冷的温度,缓慢而坚定地传入梁曼青的耳中,“我要你立刻打掉这个孩子。”
他的这句话一出口,病房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梁曼青慢慢坐起身,微微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孟子矜。
此刻的孟子矜,瘦削高挑的身影笔直地伫立在窗前,他的背后,是漆黑如深渊的夜色。
而他,仿佛是踏着黑暗走来的死神,俯视着她和她肚子里那个弱小的生命,平静地宣判着死亡。
仿佛恩赐,仿佛主宰,不容藐视和抗拒。
梁曼青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就这样静静地与他对视。
这时的他,突然变得那样陌生,那样遥远。
仿佛只是一个披着孟子矜的人皮的陌生人,令她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你也是认真的吗?”她的声音也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看出她眼中的惊讶和哀痛之色,孟子矜有些不忍地道:“为了你,我也想过留下这个孩子,这毕竟也是一条小生命。可是,如果留下这个孩子,那么这件事情就永远不会翻过去,这个孩子最终会变成我们之间的一根刺,变成我们心里一道永远无法消除的隔阂。小青,我们两个还年轻,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只要你同意打掉这个孩子,我就既往不咎,我会对外宣布是你不小心流产,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从此以后,我们好好地生活,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好吗?”
梁曼青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言不语,可是眼睛里却不停地涌出泪水。
孟子衿强忍着冲过去抱住她的想法,沉默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而难耐的等待,他终于听到梁曼青沙哑着嗓音轻轻地道。
孟子衿立刻回道:“这是最安全最不容易出现纰漏的办法。”
梁曼青好似犹豫了一下,看着他道:“其实,只要我们两个不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们的……”
孟子衿闻言忍不住淡淡地道:“小青,我突然有些怀疑,你究竟是舍不得这个孩子?还是舍不得孩子的父亲?或者,你觉得你可以凭借这个孩子,重新夺回那个你爱的男人?”
梁曼青听了他的这番话,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如果我想用这种方式得到他,还用等到现在吗?孟子衿,如果我在你心里是这样卑鄙的女人,那我梁曼青无话可说。”
孟子衿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很伤人,但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说过之后他也立刻就后悔了。
此刻看到梁曼青伤心气愤委屈的模样,他忍不住有些愧疚地道:“对不起,我承认我刚刚有些口不择言了,因为我太爱你太在乎你了,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嫉妒那个男人。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可以留下,我并不是一个心肠冷硬的人,我之所以坚决不同意留下这个孩子,也是为了保护我的父母和家人。你没有经历过,不会明白那些家族争斗的残酷和血腥,所以,我绝对不能给那些人留下任何可以置我们于死地的把柄。”
他说的合情合理,梁曼青根本无从辩驳。
低下头去沉默了片刻,她哑声道:“能容我再考虑一下吗?”——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