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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千变万化的变脸神技,乃是安归教内安归王代代相传的身份象征!
记住,每一代的老安归王,要想把变脸神技传给下一任时,是要用内力输送的,从此就不会再拥有变脸神技的本事,自身就会慢慢变得又老又丑。
千变万化的变脸神技,乃是逆天行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魔道的最特殊之处,只能由安归王亲身拥有,如必须传给后人,不管男女,都必须得做好变老变丑的心理准备。
果果,把变脸神技传给你,慢慢变成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我不后悔,因为你才是安归教新的一代希望。
这番话,是上官风铃在离开山谷时把变脸神技传授给果果时,郑重告诉女儿的。
其实那时候,她想告诉女儿,不要再把千变万化的神技传下去了,就在女儿身上失传好了,那样最起码能让果果明媚一辈子的!
不过,上官风铃最终没有说出这些话。
因为她知道,女儿也许早晚会为了那个宏伟的大业,选择牺牲自己,把变脸神技传给下一代安归王。
只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后,果果会亲口对她说,她又老又丑。
我又老又丑?
”哈,哈哈!“
上官风铃忽然狂笑了起来,看着高飞从她身边踉跄的走过,很快就跑出了院门。
等汽车发动的马达声传来时,上官风铃的笑声,变成了嚎哭,就像一头独狼,在孤独的夜里对月长嚎。
天上忽然飘来一朵云彩,遮住了太阳,让老宅正厅内的光线,瞬间晦暗了下来,显得是那样阴气森森,但唯有那副画像上女人的双眼,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始终在冷冷的盯着她。
上官风铃却像感受不到,哭着哭着瘫倒在地上,忽然剧烈咳嗽了几声,下意识的抬手去捂时,才发现手心里,竟然有了血。
她咳血了。
按照安归王自身的超能体质,别看上官风铃因为传授出了变脸神技,从而变得又老又丑,可她的身体却是相当出色的,今年七十岁,再活个几十年是没问题的。
她现在却咳出了血,有些发黑的血,中间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的碎屑。
咳出这样的黑色血,就证明心脉受损了。
好比一个历经风吹雨晒的瓦罐,已经有了裂痕,只要有点振动,哪怕是很轻微的,都有可能会碎裂成一片片。
自古以来,从没有哪个心脉受损的人,能活过七天之后,哪怕她是上官风铃也不行。
上官风铃心脉受损,则是因为高飞骂她是又老又丑的女人,心中暴怒却强压着没有释放出来憋出的内伤,好比要出膛的炮弹没出去,最终炸膛自伤那样。
看着手心中的血,上官风铃先是愣了会,忽然又笑了,喃喃的说:“那个老东西说的真没错,当我看到这幅画像后,大限就不远了。呵,呵呵。”
她终于明白,陈天寿当年之所以敢留下那样的警告,那是因为早就算好,她会在见到画像的这一天,会遭受重大打击。
慢慢地,上官风铃停止了哭泣,就倚在门槛上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天上飘着朵朵白云,白云的下面有条弯弯的小河,清澈的小河边,有个年方十八的少女,少女是那样的美,以至于游鱼见了她后,都会翻白了肚皮的渴望被她轻抚一下……
渐渐地,白云变黑,朵朵绵羊般的云彩,悠忽化成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天兵天将,手拿着神器,雷鸣般的对少女大吼着:“呔,孽障,还不受死,更待何时?”
少女大怒,继而狂笑。
狂笑声中,少女脸上的皮肤明显变老,不再明媚,就像来自世界最底层的老乞婆,吓跑了肚皮翻白的游鱼,小河上刮起一阵阵的阴风。
老乞婆面如厉鬼,尖声叫道:“我乃受命于天的安归王,注定要一统天下,谁敢让我受死,谁敢,谁敢!?”
“孽障受死!”
天兵天将大怒,手擎神器扑下云端。
老乞婆厉笑着,灰白色的长发随风狂舞,纵身跃起就像一道闪电,由下而上的狠狠扑向天兵天将。
老乞婆和天将,狠狠撞在了一起:轰!
轰的一声大响——上官风铃眼前的天兵天将,漫天的黑云陡然消散,整个世界再次恢复了晴明:天还是那片天,云还是那些云,眼前唯有萧索的荒草,和几颗随风摇曳的花树。
忽然间,她发现在野兔撞死的那棵花木下面,竟然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五十多岁,相貌儒雅,身穿老式中山装,到背着双手站着那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陈天寿,天寿!“
上官风铃愣愣看着那个男人,混浊的老眼中闪出异样的光芒,尖声喊出这句话时,那个男人却又忽然不见了。
“天寿,不要走,不要!”
上官风铃风一样的跃出正厅,几个起落就来到了那棵花木前,围着花木迅速饶了几圈。
没有人。
也许从没有人出现在这儿。
陈天寿,就像她刚才看到的那个十八岁的自己,和那些天兵天将一样,都只是幻觉而已。
上官风铃却不甘心,脚下踉跄着站住,仰首看着漫天的花枝喃喃的说:”天寿,这棵花木是不是你当年来方家时栽下的?要不然为什么你的灵魂会在这儿出现?你刚才看到女儿了吧?“
上官风铃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浮上醉心的温柔,抬手捏住一根花木低声呢喃:“果果是不是很漂亮?我知道,就算她变成高飞的模样,你也该看出她漂亮的本质,就像我二十多岁的时侯。”
笑了笑,上官风铃慢慢坐在了花木下,怀抱着树身,丝毫不介意上面的花刺,已经刺伤了她的脸,只是在那儿自言自语:“唉,我是真没想到啊,果果喜欢的那个家伙,竟然要喊她一个表姨,而且貌似俩人已经有了那层关系。”
吸了下鼻子,上官风铃闭上了眼:“幸好,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很淡薄了,完全可以无视掉,要不然就会铸成滔天大错——不用别人指责什么,果果自身就得自杀谢罪。”
“孽缘,这就是一桩孽缘啊,你能想到你外甥女的儿子,会和你的亲女儿之间,会发生这种关系吗?他们本该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可谁知道会是这样。”
上官风铃的声音越来越低,低的就像从地底传来那样:“老东西,你既然能算到我在找到你姐姐,看到那副画像后就命不久矣,那你也该算到果果和高飞之间的孽缘吧?当初你却没有为此留下丝毫提醒,看来你也是默许了的。”
也许是太累了,上官风铃慢慢松开了花木,侧身躺在了荒草中,脑袋就枕在那只撞死的野兔上,软软的很舒服:“唉,我更没想到,果果的表妹上官雯雯,好像也对那个混蛋高飞有好感,甚至还包括果果的舅妈。”
“你陈家,我的果果,小印(上官印)家的上官雯雯,果果的舅妈,都和那个混蛋高飞有关系。这、这特么的算什么呢?难道我们一家人,都欠那个混蛋的,所以才会在这一世要偿还?”
上官风铃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那双老眼本来就很混浊不堪了,此时更像是蒙了一层看不出的薄膜,就像死鱼的眼那样,没有丁点的生机。
但却能看出自嘲的笑意。
她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只是动也不动的看着天上那朵白云,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定格那样。
风吹来,荡起花枝,催起几片残了花瓣,缓缓飘呀飘的落下,有的落在荒草上,有的落在了上官风铃的脸上,还有一瓣,竟然随风飘进了敞开着的正厅中,那副女人画像面前。
如果高飞能再次返回看这幅画像时,就会惊讶的发现,画像上那个女人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神韵,黯淡的只是一幅画。
高飞也许还不知道,这幅画像上好像观音娘娘一样的女人,其实是六十岁时的样子……
陈天寿,那个神秘的江湖先生,早就预料到了后来很多年的事。
不知道他现在何方,是死了,还是活着?
高飞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陈天寿是谁,是死是活,都已经和他无关了。
不顾方家村外出的道路有多少坑洼,高飞把小越野的油门踩到了底,疯了般的向前疾驰。
车子化身为了一头疯牛,好几次都四轮腾空,差点冲进路旁的玉米地里,但高飞却不在乎,他只想逃,逃离这儿,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小越野所有的零件,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申银,高飞却听不到,自然更听不到看到‘疯牛’狂奔而来吓得躲在地里的那些老乡,愤怒的叫骂声。
高飞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你是他的小表姨,你们之间竟然有了那种关系,你是不是该去死?
上官风铃虽然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果果和高飞之间的关系,根本不足为虑,他们想爱就爱,想结为夫妻也不会触犯人伦。
只是他无法迈过心中那道坎。
也许,高飞并不在意他是不是某人的小表姨,他只在意这老天怎么可以这样玩弄他!
恍惚间,高飞眼前又出现了一副香艳的画面:一个绝美的女人,骑在高飞身上,下巴高高的扬起,黑色瀑布般的发丝垂在柔滑的背上,双手拖着她那对骄傲,蛇儿般的扭着,放纵着,婉如天籁般的声音,就像濒死之人临终前不甘的呐喊。
砰!
当高飞心底最深处那根神经,因为这幅羞人的画面要绷断时,失去控制的小越野狠狠撞在了一棵树上,气囊忽地弹出,盖住了他。
随着被气囊彻底的覆盖,整个世界一下安静下来,所有的不甘、悔恨,痛苦,都攸地消失,就像狂奔三十里的人,终于可以躺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