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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着邱小青臂膀上传来的温热，胡一亭一边看着电视里重播的昨晚连续剧，一边心里想着找个话题。

他想问邱小青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一想，觉得邱小青刚换了不错的工作，又有了女儿，她能有什么打算呀？把孩子好好地带大难道不是第一位的吗？

他又想问邱小青想要什么，可一想到邱小青刚离婚，她现在最想要的无非是稳定而平静的生活，不让任何事情打搅她养育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又想谈谈人生的终极拷问，一所谓如何生存，而所谓生命的价值何在。但一想到这种哲学问题不但烧脑更可能形而上学，一不小心扯到极端或者低俗上面，拉都拉不回来，于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连续否定了自己的三个问题，胡一亭不由着急上火，深感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若论如何说些讨女人欢心的话，自己无论无何也比不上那些鸭店里的牛郎。于是情急之下他又想转换一下思路，姿势放低，跳出逻辑与思辨，说点不触及灵魂的大众主题。

“小青你现在特别漂亮，水灵灵的。”

说话这话胡一亭就想抽自己的嘴，觉得自己特么简直就一淫贼，因为自己在说这话时明显有些硬了。

可邱小青却莞尔一笑：“真的？”

说完侧过脸看着胡一亭：“我都这么老了，你还看得上吗？”

胡一亭没想到邱小青会把话题扯到这上面，只好开始琢磨她话里的意思。

邱小青看着他，仿佛自言自语的缓缓道：“我接下来的打算，就是把龙雨好好养大，别的我什么都还没想。”

胡一亭心说这不就是自己一开始想的话题么，自己早先就该直接这么说呢。

邱小青继续道：“我这辈子一直都在为了别人活着。昨天杨律师赵律师张律师陪我去民政局办离婚，拿到离婚证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么些年我背着的包袱，好像一夜之间都卸了下来，我看到刘金堂，心里也不觉得恨了，只觉得从此能和他这个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这种感觉真好。人这辈子太短了，我以后要为自己活着，为爱我的人活着，为我爱的人活者，再也不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哪怕一秒钟。”

胡一亭心想这不就是自己早前想问的第二个问题吗？难怪上辈子女孩都觉得自己沉闷，原来自己把该说的话都经过三思而过滤了，看来和女人说话还是少动些脑筋为好。

邱小青见胡一亭沉默不语，笑了笑道：“从现在起我就要开始以单亲妈妈的身份在社会上生存了，人家都说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日子挺不容易的，我倒觉得没什么，无非是比我大学毕业时多个孩子罢了，可刚毕业那会子我什么都不懂，如今我都30了，比那时候成熟多了，应该活得更潇洒才对。”

胡一亭点点头：“小青你说的太好了，你要真能做到你说的这些，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会过的非常幸福。”

“呵呵，我现在就觉得很幸福，有龙雨陪着我，我觉得天底下再没有什么难过的事了，我要好好培养她长大，将来争取让她像你一样当个大科学家，按理说她有这个基因的，对吧孩子他爸？”

胡一亭心跳加速道：“嗯，孩子他妈。”

邱小青掩口而笑：“你脸皮真厚，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敢答应。”

胡一亭尴尬一笑：“这是事实嘛。”

邱小青道：“那晚你说你喜欢我，是真心话？”

胡一亭知道邱小青说的是她分娩那晚自己去她家找她时，两人在小房间里的秘语。

“当然是真心话。”

邱小青转过头看着电视道：“嗯，这就够了，以后你别说这种话了，留在心里就好。”

胡一亭莫名的感觉有些失落：“那晚你说你也喜欢我，这话我会记住一辈子。”

邱小青身子一颤，随即沉默不语，只把手握住了胡一亭，胡一亭感觉她的柔夷滚烫，握在手里暖和又舒服。

两人坐在那儿，看着那台白萍新买的25寸西湖牌彩电，不一会儿，龙雨醒了，开始哭闹，胡一亭随着邱小青进了主卧，发现龙雨一口气滋透了两块尿布，于是邱小青赶紧取出干净尿布，胡一亭主动请缨，帮闺女换上，邱小青把湿尿布拿去厨房里，取了暖水瓶和小盆，就在厨房里洗了起来。胡一亭抱着孩子哄着，龙雨涨着红彤彤的小脸对着他看，眼睛眯缝着，笑眯眯的样子像是非常享受。邱小青洗完尿布便直接晾在了客厅里电油汀上架着的铁架上烘干。

洗完尿布，邱小青便抱起龙雨喂奶，经过这些天来日日相处，她已经不再避讳胡一亭，总是直接当着他面敞开怀。

开始几天每到这种时候胡一亭都有些不知所措，可这几日看多了便也逐渐习惯起来，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凝视着这圣洁祥和的画面。

邱小青一边奶孩子一边问：“你这两天画的那个什么镜头，怎么样了进度？”

“还早着呢，本打算集中精力在两个月里全部做完，可现在哪有这么多功夫。”

邱小青劝道：“你只顾了我们娘儿俩倒把正事耽搁了，我虽高兴，可心里越感激就越觉得拖累了你。你要不想让我难受，就把心思归拢到工作上去，别老惦记着我们，这里不要你天天来照顾，家里这么多人，没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叔叔阿姨把我当亲闺女一样的待，对龙雨这样喜欢，你还担心什么？”

胡一亭依依不舍道：“我回去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老想着你们俩，电脑打开做图没几分钟，就魂不守舍的。”

“你这样呆下去，叔叔阿姨早晚怨我耽误了你，别说他们会这么想，我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对不住你。你要真对我好，就别老惦记，每天晚上过来一会儿，我们说会子话不好吗？我不计较你来得勤不勤，只想你好好地上进。重光起来的多快呀，平地一声雷，造出这样大的事业，身前背后可有多少人盯着呢，那些盼你根基不牢早早跌倒的人怕是不知有多少，你可别松劲，让他们笑话。”

胡一亭呆呆望着邱小青胸前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吞咽的龙雨，见她两手死死抓着邱小青的胸脯，咬的邱小青眉头微皱，一时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如闺女努力。

“那，要不然，我把电脑搬过来……”

邱小青诧异地看着胡一亭：“我是没关系，可你让别人怎么想呀？你还是消停些吧。”

胡一亭叹口气，只得起身，打算回家。

他在龙雨脸上亲了一口作别，匆忙作别邱小青，逃也似的出了门。

邱小青被他这冒失的举动逗乐了，在后地笑着叮嘱道：“你小心些，回去专心的啊，再别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