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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晴现在有点尴尬。

她这几天确实都没注意伺候她的丫鬟，而且她好像也没有让丫鬟特别做什么事，所以就造成了现在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丫鬟长成什么样子的尴尬场面。

她是一个愿意和下面的人和谐相处，当成朋友那样，就像是之前的兰儿。可是现在她竟然忽略了身边的这个小丫鬟，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这几天忽略你了，在今天之前，我们好像都没说上几句话。你看我今天一会儿就要进宫了，这之前那么忽略你，我也不太好意思。”顾若晴想了想，想着能不能从身上拿点东西给人家，但她确实什么都没带，然后就动手去摘耳环。“这耳坠子送给你吧。”

“不不不，小主，这我是不能收的。”小丫鬟紧张地拒绝，“伺候小主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我们万万没有再收小主东西的理由。”

“不是的，我们好歹认识了啊，而且你还伺候我呢。”顾若晴笑了笑，“说实话，我平时对我身边像是伺候我的丫鬟都像是姐妹一样。这次到这里来，我每天就是跟着赵嬷嬷训练，累得要命，就没有时间注意这些，忽略了你。既然你伺候了我，那我就理当答谢你，这是我一贯的标准啊。你在这边当丫鬟，想必家里也不富裕吧，把这耳坠子当了之后应该还能换几个钱，去给你家里人买点东西吧。”

那小丫鬟一听顾若晴这么说，竟泪眼汪汪地跪了下来。

“多谢小主。我家里确实还有爹娘和两个弟弟，弟弟们快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正在想办法赚钱供他们读书。小主仁慈，我在这里替我的弟弟们谢谢您了。”

顾若晴吓了一跳，刚忙把那丫鬟扶起来。

“你别这么说，就一个耳坠子而已，说实话真的也不值什么钱。我没想到你家里那么艰苦，这样吧，等我进宫之后，每个月应该会有些银两，我找人把银两拿过来送给你，你就用那钱供你弟弟们读书吧。如果富裕的话，就给他们多买点好吃的，小孩子得多吃东西才能长得快。”

“谢谢小主，小锦愿意给小主做牛做马。”那丫鬟一边说着，一边又给顾若晴磕了几个头，“小主进宫一定是去当娘娘的，如果小主需要，我可以进宫继续伺候小主。”

“啊？”顾若晴手足无措地把小锦扶了起来，“你可别跪着了，先站起来啊，有什么话咱们还是站着好好说。那个，我虽然现在是秀女没错，但是我也不确定一定就能当上娘娘。所以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

“不，小主您心地那么善良，有一颗菩萨心肠，您一定能被选中当娘娘的。”小锦笃定地说道，“小锦一会儿就去庙里烧香，为您祈祷。”

顾若晴现在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她真的很想说，她并不想进宫当什么娘娘，如果小锦真的要去庙里烧香，那就一定要祈祷她不要被皇上看上。

可她心里这么想，嘴上又不能直接这么说。

她相信自己这么说，小锦一定会惊讶，到时候再来个什么人，被其他人听到就热闹了，所以她只能跟着点头，好像自己也认同小锦的想法，心里摇头却摇得比拨浪鼓还热烈非凡。

“小主您的恩情，小锦一定谨记在心，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我人在宫里，家里也不需要我的银子接济，给你的弟弟当学费不是刚好吗？也不会浪费，不然我自己也用不着。我真的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千万别把我说得像个救苦救难菩萨似的，我万万承受不起。你也不必为我祈祷了，我比较看得开，相信万事自有其定数，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既然不能直截了当地表示自己不想做娘娘，那就选择一个委婉的方式，阻止小锦去庙里为她祈祷。万一真的就那么灵验，她恐怕真是要去撞柱子了。

安安稳稳了那么久，就差最后这一点，可万万不能出乱子。

随后小锦又表示了自己对顾若晴的感激之情，这才被顾若晴说服，答应不去庙里，而是直接拿钱回家，顾若晴才松了一口气。

在厨房耽误的时间太长，顾若晴意识到自己可能晚了，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

果不其然，她一回去就看到大家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秀女都打扮得光鲜亮丽，准备进宫。

再看看她，虽然不至于蓬头垢面，但是和那些费了心思打扮的秀女们比起来，她俨然就是个现成的宫女。她相信此时此刻她要是直接混在那些宫女的队伍里，也一定不会被发现。

因为她回来的太晚，时间紧迫，当赵嬷嬷看到顾若晴这一身的打扮时已经晚了，没时间再去让她换衣服。赵嬷嬷无奈地看了顾若晴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赵嬷嬷见过有人笨的、没有脑子，但是她没见过这么笨的，这么没有脑子的人。

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穿着如此邋遢。

赵嬷嬷开始担心会不会顾若晴不但没有被选上，反倒会被拉下去斩首，就因为她这一身脏衣服亵渎了圣上的眼睛。

“若晴，你怎么穿成这样啊？”林玥一身鹅黄色的衣服走在旁边，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刚才就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都不见你的踪影，然后赵嬷嬷就来了，我以为你是不是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但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你身影。赵嬷嬷还来问，说你怎么不见了，我说你可能是去出恭了吧，赵嬷嬷皱了皱眉毛，好像不太开心，但也没说什么。可是你现在这样就进宫，真的好吗？”

顾若晴现在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穿成这样，这么邋遢，可是我刚才在厨房吃东西的时候遇到点事，然后就给耽误了，这也没办法。”

她虽然不想进宫被选上，但好歹她也得梳个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刚才去厨房吃了点点心，看到有鸡腿，也毫不犹豫地啃了一个。现在手上还沾着鸡腿的油，嘴上应该也有，真是丢人丢到皇上面前去了。

如果她没有被选中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觉得自己好想爱你个没什么需要值得开心的。别说皇上了，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想和这么一个看上去疯疯癫癫不太正常的女人在一起吧？

还有就是，一会儿她又会见到邢清风。

不知道邢清风和睿王爷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不管结果如何，被他看到她现在这番模样，大概少不了的又是一顿嘲笑。

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顾若晴觉得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都变得沉重了起来，这“光荣”的事迹，兴许在将来好久之后，还能成为别人的笑柄。

皇宫很大，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上许多。

一边走，一边在想着自己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宫门口。可是接下来她觉得自己又走了好久，走啊走的，还是没走到头。

别人似乎都在欣赏着宫里的辉煌建筑，她则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不过她尚且有点庆幸。

好在自己吃了点东西，又是鸡腿又是点心的，不然如果什么都没吃，就这么走进宫的话，她怀疑自己，不对，她确信自己一定会倒下来。

“还没到吗？”顾若晴小声叹气道，“所以这将来就算是留在宫里当宫女也未必是好事。瞧瞧这里那么大的地方，从一个宫殿走到另外一处，大概没有半个时辰都走不到吧。“

林玥也在感叹这皇宫之大，不过林玥只有感叹，没有顾若晴这般的抱怨。

“你这样说也有些夸张了，半个时辰肯定不至于，就是这地方确实很大，我担心要是不熟悉路的话，迷路可怎么办？要是去到什么不能去的禁地就糟了呢。”

“嗯，这倒也是，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随处逛逛的。”拉着邢清风一起。

不管邢清风是个小太监还是睿王爷，他肯定都对宫里的布局非常的了解，那让她带着他偷偷摸摸地逛一逛，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也不用担心会迷路，或是去到什么不该去的禁地。

“若晴，你可别忘记之前赵嬷嬷说过的话，这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千万不能随意乱晃，要是遇到哪个脾气不好的主子，又无意间冲撞到了那位主子，就有的罪受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好分内之事就行。”

“嗯，我知道。”和邢清风出去的事也得是秘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否则一告密就完了。

她倒不是不信任林玥，她只是觉得林玥太容易被欺负，被跟踪什么的。而且她和邢清风的事情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邢清风真的是王爷，也许她可以和邢清风商量商量，让他帮帮林玥。

“你说我们会被皇上选中吗？”林玥不安地问道。

“那你希望你被皇上选中吗？”顾若晴反问，“你现在的想法还是和一开始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