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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宫中再现十几年前的幕天奇观,不止宫中,就连京城的大街小巷也都开始盛传宫里那位皇后娘娘的真实身份,在坊间流传的版本就有三个。
第一,当今皇后娘娘便是梦妃之女。
第二,当今的皇后娘娘乃是同梦妃一般狐妖转世,上下两代帝王都遇见了同一祸水,实乃亡国之征兆,不详也。
第三,皇后娘娘乃仙女化身,曾多次相救当今圣上,是上天派下来辅佐明君的神女。
一时之间,朝野民间,或褒或贬,各持己见,众说纷纭。
其实真相往往离谣言不远,只是人们更喜欢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挥想象力,实乃本性使然,算不得罪过,但如若有人借题发挥,扯上人命便是罪孽深重了。
冷卿已经很久没有到街上来了,平日都是手下在外跑腿,而他这个挂名的帮主却得到了唯一一个可以偷懒的待遇,在家等消息。
因为昨晚的突发状况,客栈里的所有弟兄都出来寻人了,他这个帮主也不能例外,于是这寻人一寻就寻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大伙儿都饿得头发晕,正愁没有东西调剂消遣,怎知刚坐下点了菜就免费捡了个现成的便宜,隔壁正围着拨人聊的正热火朝天。
他们口中谈论的事跟早上寻人时听到的差不多,无非就是议论当今皇后娘娘,很多人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但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侧耳旁听。
在那些人议论的时候。冷卿已经在吃面了,他特意在出来时乔装改扮,惯是那个大胡子的扮相,没有人会认得出来,他便是当年名动京师的冷府大少。
卫河宁听得那帮人议论的便是冷卿最在意的女人,有意多看了冷卿几眼,知他现在心里应是不太好受。
记得上回冷卿跟双亲趁夜入宫,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他们究竟干什么去了,但他心里清楚。无论做什么。冷卿都不会放过去找桃夭的任何一个机会,即便结果是三人进三人回,可他就是知道。
“吃面。”白长老的声音从侧传来,打断了卫河宁的胡思乱想。
白长老也算阅人无数了。怎能连卫河宁都端出的事。他还没看出来?只是他老人家不愿意戳破罢了。
一直以来。白长老都没有问冷卿家里的事,只知他家中遭变是先太后一手造成,幸而老天有眼。仇人已经死了,但冷卿妻妾之事,他却不太好开口了,一来以免冷卿触景生情,二来他这个做外公的,实在也是没有脸管他,毕竟那么多年他都对这个亲外孙不闻不问,日子久了对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最近,他老头子却看出了些门道来,冷卿这孩子虽非他带大,但脾气秉性像极了他的娘亲白凝,对待任何事都淡如水,而关于自己的心上人就极大的不一样了,是个喜怒哀乐都会写在脸上的人。
即便是昨夜一整宿都没睡,脸色有些欠佳,但还是能看出来,冷卿却是因为大街上的流言蜚语在郁郁寡欢。
每当一行路过哪里,冷卿就会莫名地慢下脚步,看似无心却全神贯注地聆听那些亦真亦假的消息,曾有好几回,若不是卫河宁那孩子有意拦着,他看冷卿定会忍不住上前询问一番。
也难怪白长老会在心下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嘶,冷卿这孩子该不会跟当今的皇后娘娘……
他不敢再想下去。
又分头寻了一下午,京城的东西南北差不多都被他们找遍了,终于在临夜前有了点眉目。
听城东回来的弟兄说,昨个儿有人见到一群官兵将几个自称是什么帮的人缉拿回了衙门。
对于京城中大小的帮派他们一无所知,就连这天子脚下到底有没有帮派他们也不敢肯定,寻了一天一夜就寻回这一点芝麻绿豆的消息,所以所有人都抱着一星半点的希望认为那就是自家弟兄,哪怕结果不乐观,总比石沉大海音讯全无的好。
本打算拼了命也要闯一闯地牢,哪知又有了新的变故。
听人说,昨夜被缉拿的人犯全部被吊在城门上,其状何其惨。
如此明显地圈套,一般人都不会上当,但铁三船等人偏偏在私下已经决定入夜便去救人。
冷卿和白长老愣是说得嘴皮都干了,还是劝不动。
卫河宁却意外地机灵起来,他拿出了为江湖人很不齿的迷药,准备下在一会儿那些人的壮胆酒里。
为了大局着想,冷卿和白长老都默许了。
可惜,上过一次当的铁三船等人早就有了防备,根本就没喝那酒,反而提前换了杯盏将冷卿三人药倒。
于是,计划照常进行。
天一黑,他们便全部奔着人家设的陷阱而去。
白长老实在放心不下,只好尾随其后,冷卿和卫河宁也去了,等着关键时刻施以援手,为弟兄们创造逃生的机会。
黑灯瞎火。
城门附近像一座死城般静谧无人。
高高的城门楼下悬挂着几具微晃的遗体,他们身上大多衣不成形,很多划开衣服口子上都有已经凝固的血痂,血痂黏着下面皮开肉绽,已经分不清那些薄透凸起的一片片究竟是衣料还是人皮,在视野不佳的夜晚也看得人触目惊心,头皮发麻。
铁三船带着人在近处的屋顶上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待所有弟兄都四肢微麻,他才下达了前去救人的手势。
冷卿三人赶来得也正是时候,但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铁三船等人刚一起手准备割绳救人,周围便立刻涌现出几股从不同方向列队而来的官兵。
白长老审时发现有一处的兵力较为薄弱,当即便冲冷卿和卫河宁道。“你们先走,老夫下去救人,一会儿异庄汇合。”
白长老一个飞身便从房顶上跳了下去,他老的判断很正确,不一会儿就为铁三船等人打开了一条出路。
如果不是突然横空出现一个棘手的人一下扭转了局势,很可能冷卿和卫河宁就会听白长老的先走了。
“不好,外公有危险!”冷卿突然发现白长老身后有空隙,眼看敌人就要将长剑刺入白长老背后。
救人心切,冷卿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卫河宁也是一样。
有了二人的加入。形势果然好转。冷卿及时挡下了对方那致命一剑,却闻得那人疑惑之音,“是你?”
高处的一扇窗内,有人正在厢房里隔岸观虎斗。当见到要等的鱼儿终于落网。立即抬手示意收网。
一枚红艳艳的信号弹升入幕空。
采不宸观之。立即停止了战斗,慢慢后退到官兵中,不仅如此。其他的官兵也都陆续结束了自己的战况全部停手退至一方。
铁三船等人也慢慢朝相反的方向退,很快两边人马都各归一片。
但铁三船的人在人数上还是稍显劣势了点,可他们都是豁出性命的人,所以厮杀起来,对方人多也不见得能讨得便宜。
就在所有人默默无声地相互间点头会意拼尽全力杀出重围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帮人硬是张开了一张大网自上而下将他们一网打尽。
铁三船拼了命地撕扯着巨网,高喊,“你们先走,我断后。”
狐子罡终于在官兵的围拢下出现,“你们谁也走不了!”
话音刚落,大批的官兵便冲了上去。
被擒获后,狐子罡命人将所有人都捆绑住双手,一个连一个,并带上了黑布头套。
冷卿自觉已经乔装改扮,但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采不宸撕去了他的假胡子,满脸讥笑,一副小爷早就看出来的意思。
冷卿自然而然地有了特殊待遇,他也带了头套,只是他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连在同一根绳索上,而是单独被采不宸牵着走。
他并不认识采不宸,更不清楚为何他会认识自己,但他的直觉在告诉他,他应该很快就会见到那个男人了吧。
跟着这些人走了很久,因为蒙着布他不知道自己到哪儿了,反正就是很久。
人因为看不见,听力就愈更灵敏起来,冷卿心细地发现,之前他还跟着大部队走,后面好像人渐渐就少了,因为脚步声越来越少。
然后他们好像穿过了一个洞里,因为空气明显不太流通,而且走的时候也会有回音,可是过了没多久,周围就开朗了,地面凹凸不平,是那种富家子弟家中的院子里常见的鹅卵石路,又过了一会儿,途径之地好像还能闻到些花香。
这些花不是普通的花,想他冷卿自幼跟着家人周南闯北也算小有见识,所以即便叫不全品名,也能粗略识得其中一些。
西施杜、雨前春、潜龙胆,全部都是花中珍品,每一株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记得少时曾有一次,冷父带着他拜见一位爱花如命的隐士,他家中就有一株西施杜,其冠白渐红,最大的有几根手指那般粗,俏丽非凡,因此得名,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这里一下出现那么多,只有一个解释了。
冷卿特别留意到他们正经过一座石桥,他用心记下来之前路上的一切,然后从怀中摸出那块龙纹环佩,故意装作摔倒,因为他之前都是乖乖的走,所以一行人始料未及他会突然摔下,他也就趁乱将环佩丢入了桥下的池塘中,心下默念着:上桥之后的第十一步。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就在他被身后之人很不客气地从地上拽起来,头发连着头戴被拽的似乎都带出了血,他闷哼一声,紧接着就听见前方传来,“轻点轻点,上头有交代,要毫发未损地带过去,你这么用力,伤到哪里你负责啊。”
冷卿这才得以有了喘气的解脱,怎知真正令他害怕之人倒是这名开口替他‘说情’的人。
他被蒙着头,看不见,所以只能听到那人对着他耳边道,“刚刚我有听到噗通一声,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进池子里了?”
冷卿脑子一翁,顿时空白一片,心道:这下完了。
可他急中生智,瞬间弯腰用捆绑地双手在周身按了按,似是在寻找什么重要东西,而后装作十分紧张地哀求道:“我的香囊,我的香囊不见了,求求你们帮我找一下香囊吧,那个香囊对我很重要,求求你们了。”
采不宸被他推得一晃一晃的,冷卿身后的几人见状连忙拉着他,无不在脸上露出了嗤笑。
香囊一般都是男女间的信物,几人心想这人死到临头还念着儿女情长,着实令人可悲可叹啊,当下都对他生出了同情心。
“什么啊,原来是个香囊,我劝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采不宸摇摇头,起身低喝道,“快点,一会儿还要交差呢。”(未完待续。)
PS:走剧情,走剧情,我要完结,我要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