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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开赴靶场
部队回到营区之后，大家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包括我也流了不少汗，毕竟全副武装的十公里紧急拉动，体能消耗是巨大的，当然，跑下来之后，表情最轻松的就是我了，大家在院子里集合完毕之后，孙远超颇感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开始整队：
“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讲评！”
大家虽然都非常的累了，但是只要队伍没有解散，队列纪律都保持得非常的好，我们随着连长一连串的口令做动作，在连长说出“讲评”的时候，大家都整齐地立正。
孙远超抬手敬了一个礼，接着说道：
“稍息！今天的紧急集合，以及后面的训练，是对大家的一个检验，最近训练抓得不是很紧，不过事实证明，同志们是好样的！无论是集合速度，还是后面的训练，大家基本上符合一名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军人的标准！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进行为期一周的强化训练，之后进行全连的考评，选出最优秀的四名同志组成集团军大比武准备小组，最后再优中选优，决定参加比武的人选！这里需要说明的是，选出四个人，并不是说其他人就没有机会了，只要集团军比武还没有开始，所有的同志都有机会！选出预备人员，只是为了更好的组织训练，所以全体同志都不能松劲，也许代表我们连参加比武的就是你！”
孙远超说了一大通的话，让我对他的印象立马改观不少，从他的话里，我可以听出来，其实他不像表面上那么大大咧咧的，毕竟带兵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是个愣头青。首先，我集合速度拖了全排，乃至全连的后腿，他没有公开批评，而我昨天知道，林峰是被他当面打击过的，所以，至少他还知道自己的继任者需要在战士面前树立威信，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还是有谱的。
其次，他没有把话说死，这样等于调动了全连干部战士的训练积极性，而且形成了一种竞争的氛围，相比之下，马上会选出来的四个人就成了众矢之的了，战士们一定都会把他们作为赶超的目标，一个连队主官，最喜欢看到的事情莫过于手下的兵们你争我赶，这样，连队想不进步、想不先进都难了。
孙远超瞥了我一眼，接着说道：
“今年我们连来了两位新干部，就是一排长和三排长，我相信两位排长都是非常优秀的，但是适应环境需要时间，我希望同志们能看到排长身上的闪光点，不要用有色眼镜去看待新干部！如果我听到谁在下面说三道四的，老子第一个骂他娘！在我的连队里，没有刺头这个词儿！讲评完毕！”
我感激地看了孙远超一眼，他这是给他们打预防针呢！否则，一个排长，紧急集合的时候最后一个到达，全排战士都在等排长，这要传来传去，不知道传成啥话。
解散之后，林峰过来向我努了努嘴，我满心疑惑地跟着他走到一边，林峰递给我一根烟，然后问道：
“集合的时候咋回事？”
我苦笑着把原因告诉了他，然后问道：
“怎么了？全连都知道了？”
林峰说道：“能不知道吗？大家都在等你一个呢！”
我奇怪地问道：“我没迟到多久吧！我出去的时候你们还在整队查人呢！”
林峰撇了撇嘴，说道：“风哥！当时连长把我和柳毅叫过去，让我们等到你出来的时候再开始整队，免得让你太难堪……靠！我要是这样，他不骂死我！他对你咋这么好呢？嘿嘿，难道是看上你了？”
我恍然大悟，听了林峰的话，我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
“峰哥，你就这么和未来的连长说话？”
林峰瞪大了眼珠子盯着我，半晌，问道：
“组织上找你谈过话了？这也忒快了吧？你坐火箭呢？”
我笑着说道：“当你是兄弟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出去嚷嚷，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也没有组织上的正式谈话，不过祖科长有这个意向，其实我已经正连职了，不管在哪里，总不可能一直当排长的！”
林峰点了点头，看了看我肩膀上的上尉军衔，说道：
“长风，我们连那些兄弟中，估计就你最有可能当上将军了，刚毕业就是一等功臣，提前三年晋升上尉！不过长风啊，万丈高楼平地起，排长这一关你要过好了，否则后面都是空话，以后可别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林峰，你也一样，好好干，千万不要气馁！大家四年战友了，而且现在又在一个连队，这就是缘分啊！如果我真的当上了一连连长，不会亏待兄弟你的！放心吧！”
说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宿舍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我知道八成是议论我紧急集合的事情，我按捺住偷听的冲动，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我进来，屋子里本来热烈的气氛立刻沉寂下来，我皱了皱眉头，但马上就舒展开来，然后笑着问道：
“兄弟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让我也分享分享？”
张少赏连忙赔笑道：
“排长，没什么，大家在吹牛打屁呢！无聊嘛……”
刘钊打断了张少赏的话，说道：
“我们在说别的班议论你的事情……”
我眉毛扬了扬，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刘钊平静地说道：
“陆排，今天紧急集合的事情，其他排有的老兵说你……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班里的人在为你抱不平呢！”
张少赏说道：“是啊！大家都知道你集合速度拖后腿是背包绳的问题，你昨天刚到连队来，没有准备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有干部在，新兵们都不敢说话了，我笑了笑，说道：
“大家洗洗准备吃早饭，是不是绣花枕头，谁说了都不算，看以后吧！”
大家听了我的话，去水房洗漱准备开饭了，刘钊看着我说道：
“陆排，我知道你不是绣花枕头！至少体能上，一连没人比得上你，我来这里八年了，第一次看到有人体能比孙连长还好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
“一班长，我这么被别人说，你们是不是觉得特掉价？感觉走出去脸上都没光？”
刘钊想了想，说道：
“私底下的议论肯定有的，不过连长警告过了，应该不会到处乱传，只是有人对我们指指点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我转过身去准备去整理一下清晨时散落一地的个人物品，却发现战士们早就帮我整理得清清楚楚了，我打开内务柜，里头也是这样……唉！这些战士们啊！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就听别人说，毕业之后当排长，连袜子内裤换下来，新兵都会马上捡去洗了，甚至有的排长每天的洗脚水都是新兵负责打的。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官兵一致难道只是说说的吗？下来第一天，我就见识到了，当时张少赏说叫个兵帮我叠被子……有点儿不习惯。
早饭之后，战士们在寝室稍事休息，我们几个连队干部则站在院子里聊天吹牛，孙远超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拿他的话来说：“好久没有舒活筋骨了，今天一个十公里跑下来，那叫一个爽！”
把艰苦的体能训练当成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他的思维还真是奇怪。不过也可以理解，一个在基层连队多年的带兵人，天天陪着战士们摸爬滚打，是会练出感情来的，一天不练就不舒服。更何况他可能很快就要转业了。
过了一会儿，院子门口响起了喇叭声，孙远超对林峰说道：
“汽车连的人来了，三排长，吹哨集合！咱们今天去靶场！”
林峰连忙吹响了集合哨，集合速度非常快，保持了野战部队一贯的雷厉风行的作风，孙远超这次没有废话，集合完毕之后，他就说了句：
“今天打靶，到了教导队，都给老子争气点儿！谁敢拉稀摆怠，在兄弟单位丢脸，我要你好看！登车！”
于是大伙儿井然有序地分别登上了四辆解放牌大卡车，本该坐在驾驶室的孙远超兴致勃勃地挤上了我们排的卡车，跟我们一起坐在车厢上，留下看家的指导员吴焰峰无奈地摇了摇头，孙远超嘿嘿笑道：
“还是和兵们在一起踏实！”
孙远超领着大伙儿唱了一路，从《我是一个兵》、《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些老歌，到《严守纪律歌》等新出的道德组歌，让我们唱了个遍，车子在福州的大街穿行，我们的歌声也飞扬在这钢筋水泥的森林中……
很快，我们就到了位于福州郊区的师教导队，这里有一个标准的靶场，驻扎在福州市区的连队打靶都是上这来的。一下车，孙远超就拉着我，轻声问道：
“一排长，你打靶怎么样？不行的话我安排你报靶去……”
我轻声笑道：“连长，这是我的强项！您就瞧好吧！要不我先给您露一手？”
听了我的话，孙远超眼睛一亮，高声喊道：
“同志们，同志们！静一静！在开始训练之前，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一排长给大家表演一下他神奇的枪法！”
说完，他先带头鼓起了掌来，战士们最喜欢看这种热闹了，所以一个个都开始起哄了，高声叫着，让我赶紧给他们表演一番。我笑了笑，对柳毅说道：
“二排长，你能不能叫几个兵过去糊一下靶纸，顺便报靶。”
柳毅点头答应了，大声吆喝着叫了几个老兵往靶场那头走去。两个新战士抗了一箱子弹放在我的靶位前面，我熟练地拿下背着的95式，在一般部队还在使用81-1的时候，我们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就已经全面装备95式了。不过这种枪我在影子训练的时候就专门研究过，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拆卸组装它们。
老兵们动作利索地将靶纸糊好，然后都跳进了靶子前面的壕沟，准备给我报靶，我看了连长一眼，他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
“卧姿装子弹！”
我迅速卧倒，熟练地退出空弹夹，从子弹箱里拿出一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夹装上。打开保险，“哗啦”一下将子弹上膛，然后将枪往前一伸，呈瞄准姿势。整套动作干净利落。那边壕沟里的老兵们摇了摇旗子，表示他们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射击了。连长低沉地吼道：
“开始射击！”
靶子在我的正东方向，此刻的阳光虽然不猛烈，但是这样正对着，还是有点儿晃眼睛，不过这对我来说是小问题了，在影子的时候，练到后面都是靠感觉击发，这种感觉是在打掉无数发子弹之后才有的。
连长下命令之后，我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了扳机上，卧姿的射击是最容易的，因为枪可以相对固定，只要瞄准了打至少是可以上靶的，不像其他姿势，手稍微抖一点儿，那射出去的子弹就不知道相差多少距离了，这是真正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透过准星，我清楚地看到了我要打的靶子，我屏住了呼吸，扣住扳机的手指开始慢慢地用力，我还记得军校里教员就说过：“慢扣快放”，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就当我感觉一切都恰到好处的时候，我扣下了扳机，子弹呼啸着朝靶子飞去，击发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十环，果然，那边的老兵们马上就左右摇摆着旗子，十环！
第一发就打了个十环，孙远超带头为我鼓起掌来，战士们也是一片喝彩，我连卧倒的姿势都没换，紧接着打了一串点射，听声音，一共飞出去三发子弹。
有过射击经验的人都知道，点射一般也就第一发比较准，接下来的子弹没有脱靶就算是不错的了，因为第一发子弹出膛的一瞬间，由于后坐力的原因，枪口会有一个跳动，所以紧接着射出去的第二发子弹就会偏差好多。
我打完这个点射之后，静静地等待着老兵们给我报靶，可是那边半晌没有动静，战士们不禁议论纷纷，过了好长一会儿，我们才看到报靶的旗子在使劲地左右摇摆着，而且一直在重复着这动作，三枪全部都是十环！
这在我的意料之中，我冲着满脸不可思议的孙远超说道：
“连长，别不相信了！我再给你来点儿猛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