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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冷的牢房待了近一个晚上,先前被怀疑抓进来的人一一都被提了出去审问,大多没有再关回来,很快就到朱影龙等人了,他们这行人是被抓中人中最大的一群,不过他们并没有被提审,而是直接被释放了,搞得朱影龙是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缘故,陆浩天拉住一个狱卒好奇的问道:“兵大哥,这莫名其妙把我们抓进来,怎么又无缘无故的给放了?”
那狱卒瞪了陆浩天一眼,道:“小子,哪那么多废话,放你出去你还啰哩啰嗦的,难道你还想长住这牢房呀?”
陆浩天讨了个没趣,低头跟着大伙一起走出了牢房。
得以重见天日,朱影龙的心情却好不起来,原本想借此机会偷偷与袁崇焕会上一面,什么耳目都给避过了,现在倒好,放出来了,再去见袁崇焕,形迹全部暴露了,不难惹人怀疑,这可怎么办才好?
找了一家客栈,所有人先安顿下来,朱影龙将熊廷弼召到自己房间,问道:“熊将军,本王有一事十分不解,守城门士卒认为我们是奸细,为何不经任何审理,就将我们释放了呢?”
熊廷弼似乎已经料到朱影龙会问这个问题,解释道:“我们一行二十多人,不可能全部都是奸细,就算有奸细把我们抓进牢中,也是查不出来,若想知道我们中间是不是有奸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我们给放了。”
朱影龙顿时茅开顿塞,道:“原来是这样,早就知道将陆浩天他们都留在城外好了,你我单身进城就好了。”
“如果末将所料不差,这家客栈必定布满了密探。”熊廷弼道。
朱影龙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只可惜袁将军虽然智慧超群,但是执行这个任务的人却是个蠢蛋,他居然直接将我们放出,没有任何的提审,如果我是奸细,这种欲擒故纵的计策岂能看不出来?”
熊廷弼大大讶然一把,惊叹道:“王爷真乃天纵奇才,末将不过稍稍一点拨,王爷就能举一反三。”
“少给本王戴高帽,你的心思本王还不知道。”朱影龙没好气的道。
“末将知错了,其实……”熊廷弼忙躬身解释,被朱影龙打断道:“本王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此事就算了,只是现在我们怎么才能见到袁将军而不能惹起其他人的注意?”
“将计就计!”两人相视一笑,一对老少狐狸。
“小二!”朱影龙与熊廷弼一同走进了一间叫做“德馨楼”酒楼,熊廷弼的大嗓门喊道。
酒楼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勉强能够开门做生意,正生意萧索之时,突然上门来了两位客人,把打瞌睡的店小二猛然惊醒,茫然的扫了店堂一眼,发现店中已经多了两名客人,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道:“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一壶烧刀子,随便上几个小菜就行了。”熊廷弼吩咐道。
店小二麻利的跑下去了,先是给两人沏了一壶不怎么样的茶,不一会儿,店小二就将一壶酒和四碟小菜送了上来道:“两位客官请慢用。”
“知道了,这里不需要你伺候吧,你下去吧。”熊廷弼摇手让人退下。
接下来所有事情都是顺理成章了,朱、熊二人不慎说漏了嘴,被躲在一边的店小二偷听到了,宁远大战刚过,城中曾经大规模的搜查奸细,因此城中百姓警觉性都还在,所以朱影龙和熊廷弼结账分开走出酒店不到百步之地就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铁镣加身,被再一次带入大牢。
在牢中不到半刻,两人便一同被提审,辽东本数将官都曾在熊廷弼手下任职,虽然熊廷弼相貌大变,人也离开辽东四五年了,而且都知道他已经被处死,但还是小心点好,所以来时特意装扮过,脸上还特意的制造出一条从额头到眉毛伤疤,一眼瞧去,就觉得凶神恶煞一般,令人心中生寒,活脱脱的坏人一个。
审理奸细总不能像正常审理犯人一样开堂公审,所以朱影龙、熊廷弼两人在大牢中的一间静室见到了宁前道按察使袁崇焕。
正如史书记载,袁崇焕的确相貌平凡,咋一看就如同一个山野村夫,难怪有御史上奏他容貌不佳,有碍观瞻,朱影龙一见之下也是大大惊讶了一把。
“跪下!”袁崇焕身后的死士谢尚政朝进来的两人厉声喝道。
熊廷弼冷哼一声,没有搭理,朱影龙更是闭目不言。
“大胆奸细,见了我家大帅为何不跪?”谢尚政怒目相向道。
“我等并不是奸细,为何要跪?”熊廷弼冷冷的道。
“大胆,你们……”谢尚政急怒上前,却被一直冷静旁坐的袁崇焕阻止了道:“尚政,你先出去!”
“大帅,您?”谢尚政大惑不解的问道。
袁崇焕紧紧盯着熊廷弼,没有做任何解释,谢尚政见主帅并没有改变注意的意思,只好退了出去。
“你们说你们是去关外收购皮裘的商人?”袁崇焕盯着熊廷弼和朱影龙两人问道。
“不错。”熊廷弼声音有些抖动,现在房间内就只有他们三人,他自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身后的这位小哥与你什么关系?”袁崇焕指着一旁的朱影龙问道。
熊廷弼迟疑了一下,道:“他是我的一位子侄。”
“记得相逢一笑迎,亲承指授夜谈兵;才兼文武无余子,功到雄奇即罪名。
……
太息弓藏狗又烹,狐悲兔死最关情;家贫罄尽身难赎,“贿赂公行”杀有名!”朱影龙吟到最后,突然睁开眼睛盯着袁崇焕。
袁崇焕听了之后大惊失色,道:“这两首诗你是何从得知?”
熊廷弼也是相顾骇然,这两首诗中所说之人与自己跟袁崇焕的情形极为相似,他岂能不惊!
袁崇焕吃惊的是,这两首诗是熊廷弼被处斩,传首九边,自己得知消息深夜背着人私自祭祀、痛哭出声,悲痛之下写下《哭熊经略二首》,就是朱影龙口中的这两首诗,连老母、妻子都不知道,这个少年怎么得知呢?叫他如何不惊,这两首诗要是被朝廷知道,自己全家可吃罪不小,自己虽然不怕,但是连累老母、妻子可就是难恕其罪了。
多年戍守边关,袁崇焕早就养成了遇事冷静的性格,惊容只一闪就恢复了平静,道:“这位小哥所念的两首诗好像是一位性情中人痛悼他至交好友含冤受屈被杀之意?”
朱影龙微微一笑问道:“袁将军难道不想知道这两首诗是何人所写吗?”
一旁的熊廷弼业已眼角湿润,此时他怎么还能不明白这两首诗是何人所写,只是他心中不明白朱影龙为何得知这两首诗的,不过心情激动之下,他这个疑问只是一闪即过,便暂时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