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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苗疆凤凰（一）

麻老官的五寨长官司治下包括宋沱峒、乌引峒、芦获峒、杜望峒、白崖峒五峒，每一峒下有十几二十个小寨不等，人口大约有七八万人，青壮劳力一万五千人左右，真正能有点战斗力的也就五六千人的样子，麻老官一下子给了麻姑调拨四千人马的权力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苗人还没有正式的军事编制，每次战斗都是先召集，然后再出战，除了吴黑苗自己有一支两千人的卫队之外，其余都是散落在各家的，毕竟他们还需要从事生产，吴黑苗起兵后，仿造明军编制，组建了十八个营，每个营四千到五千人马不等，他自己亲领一个营，手下四大神将各领两个营，加上依附他的竿子坪长官司的田家领两个营，加起来有十一个营，力量当属第一，麻老官的五寨司拥有三个营的编制，当属第二集团，其余朗溪司、乌罗司、铜仁司、邑梅洞司、黄道溪司等合起来有四个混编营的编制。

为了对不是属于嫡系力量的七个营加强控制，吴黑苗打算从自己的嫡系中抽调人马去这七个营担任一定的官职，企图架空这些土司领主对自己手下军队的控制，奈何吴黑苗操之过急，卓巴也曾劝他不可急躁，但吴黑苗并没有听从，仍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结果派出去的人都被架空了，人家就是不听他派过去的这些亲信的，接过灰溜溜的把人又撤了回去，正是因为麻老官手下控制的三个营是铁板一块，否则调兵的事情岂能瞒过吴黑苗，加上麻姑的天才指挥，苗人又没有制式的军服，士兵和普通百姓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分批分次不知不觉的就调出了四千精锐，入夜后悄然翻过了明山。

沅州城就在明山的脚下，山的南端，偷袭指挥麻贵挑选了三百多名对麻家最精锐忠诚的士兵，突袭了沅州城的北城门，轻松的将其占领，随即三千七百蓄力已久的大军迅速出击，才落入吴黑苗手中不到两日的沅州城再一次易手，落入了麻家手中。临时镇守沅州城的吴黑苗手下五千假扮明军，除部分在乱中被杀之外，其余全部被俘，城中还有许多抢劫的财物和没有运走的粮食都落入了麻家手中。

吴黑苗正满肚子怨气的发出给苗疆和周围的侗、瑶、土家等族的土司领主发出邀请，一来是见证自己与麻姑的婚约，二来是商量结盟的事情，却不料一夜之间，沅州城就易手他人，这个他人还是自己即将拿沅州城作为聘礼去提亲的麻家，叫他如何不怒火中烧，暴跳如雷。

眼看着吴黑苗脸色铁青，嚷着要发兵平了麻家，没有一个敢上前说一句话，暴怒中的吴黑苗是绝对的六亲不认，三个儿子更是一脸恐惧的看着抓狂中的父亲，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在父亲的铁拳下是如何的战战兢兢，最后不堪精神和肉体的折磨，撒手尘寰。

阴姬脸上也是变幻不定，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素来以温和长者风范出现在苗人面前的麻老官居然也能做出如此狠辣的决断来，看来所有人都看错了，能统领五峒七十二寨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弱者呢？

“简平，你点弃五千兵马，与本王一起荡平麻府！”吴黑苗朝站在下首的小舅子大声命令道。

“是，姐夫！”简平表面上想了一下才道，实际上心里可是乐翻了，平了麻家，那麻姑岂不是做不了姐夫的正室夫人，那自己那三个外甥总有一个能继承姐夫的位置，简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岂不是有了保障。

“慢着！”一声沉稳的冷喝传入众人的耳朵，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恢复了一点正常，因为大智者、大巫师以及军师卓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出现了。

“黑苗，你太冲动了！”卓巴双目熠熠精光，以从所未有的语气朝吴黑苗道。

吴黑苗霎时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怔怔的看着卓巴那既关心又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好久没有人对自己这么亲切的直呼其名了。

“麻家丫头好厉害的计谋，老夫百密一疏，功亏一篑，你现在要是动了麻家，是不是不要沅州城内追随你忠心耿耿的四千多将士的性命了吗？”卓巴厉声对吴黑苗喝问道。

“卓叔，我……”吴黑苗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不过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光，吴黑苗记仇，卓巴虽然今天阻止了他的错误，但也在一众手下面前落了他的脸面，心中不自然的就已经对卓巴产生了一丝怨恨，一直以来他对卓巴言听计从已经够了，直到他自立为王的那一天，他就隐隐约约的产生了没有卓巴，自己也能成就霸业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是越来越强烈，每每灼烧着这位自认为是强者的内心。

卓巴建议他不可烧杀抢掠百姓财物，吴黑苗不听，他做了，他以为这样可以坏汉人朝廷的名声，其实纸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还有本来攻占沅州城之后就可以变换身份，直接公布于天下，现在可好，为了搬运沅州城内抢来的金银珠宝还有府库里面的兵器物资、粮食，逼的不能及时公布身份，被麻家的那小丫头钻了空子，得了沅州不说，还得到了民心，一招错，满盘皆输。

“现在麻家名正言顺的得到了沅州城，那么麻家丫头提出的四个条件中的沅州城作为聘礼也就不存在了，我们现在要紧紧抓住了麻老官已经答应了婚事，只不过需要人见证和公证一下，白纸黑字写下而已，只要我们把这件事做成了，麻家根本没有反悔的理由！”卓巴不愧是大智者，转眼之间就想到了应付的对策。

“要是麻家坚持大王没有沅州城作为聘礼呢？”阴姬忍不住出口问道。

“那麻家没有请示大王，擅自出兵沅州，又当如何？”卓巴嘿嘿一笑反问道，虽然麻老官名义上宣誓效忠了吴黑苗，实际上自成一系，但真要追究起来，这的确是一条不小的罪名，麻老官的实力还不足与吴黑苗抗衡，勉强自保而已，到时候不怕他不低头。

“若是麻家再提出一个让本王那难以完成的条件呢？”吴黑苗情绪已经平复下来，问道。

“以麻家的在苗人中的声望，如果出尔反尔，岂不是自毁声誉，到时候就算大王把那麻家丫头抢了过来，与大王的名声也是无损的。”卓巴哈哈一笑道。

“如果不出老夫所料，沅州城很快就不属于麻家了！”卓巴闭上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麻家丫头虽然聪明，却似乎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对手。”

“谁？”众人包括吴黑苗异口同声的问道。

“洪承酬。”卓巴缓缓道出这三个字，眯着的眼缝隙间闪过一丝精光，眼角的肌肉也轻微的颤抖了几下，才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