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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日审(二)
“来人,把那还活着的六个人给朕抬上来!”朱影龙今天一上来就有意了回避了麻姑的案子,直接把事情与李永祚暗令戴小楼当街行刺这上面来。
身受重伤的六名亲兵让衙役们抬了过来,李永祚惊骇无比,他是早就知道戴小楼悄悄带走了自己亲兵出去办事,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李永祚,这六个人你还认识吧?”朱影龙一拍惊堂木喝问道。
“是谁把他们伤成这样的,这还有王法了吗?”李永祚惊叫道。
“朕还要问你,你还知道有王法吗?”朱影龙冷笑的问道。
李永祚大声道:“皇上,有人居然将朝廷官兵打成这样,这简直就是形同造反,到底是何人这么大胆子敢伤微臣的亲兵?”
“你是在问朕吗?”朱影龙此刻心里如同火烧一般,居然有这样厚颜无耻,嚣张跋扈之人,他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一帮朝廷重臣个个听的心惊胆颤,完了,完了,李永祚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了,相信没有人敢替他求情了,本来还有心替他开脱几句的,现在都绝了这个心思,这种人全家死光了最好,省得连累别人。
“微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李永祚浑然不知道死到临头,自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亲兵受伤了更好,这样就算姓‘伍’的现在还活着,也能问一个死罪了。
“放肆,李永祚,你命人当街拦驾,意图弑君,罪证确凿,不容你抵赖!”孙承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大声喝责李永祚道。
“弑君,孙阁老,你给别血口喷人,我李永祚又怎敢做那种大逆不道之事!”李永祚被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大声反斥道。
“大胆李永祚,到这个关头,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你眼里的王法是你李侯爷的法还是朕的法?”朱影龙愤然站起,一敲惊堂木朝李永祚大声喝道。
“皇上,微臣不服!”李永祚高声道。
“李永祚,你犯下弑君之罪,你还有什么不服之处!”韩爌也气的站出来道。
“你们两位阁老联合起来诬陷本侯,分明是串通好了的!”李永祚大恨,转而对着城防军都督徐允祯道,“都督大人,本侯的为人您是最清楚的,本侯岂会做下弑君这种事情呢,这分明是这两个老不死的诬陷本侯!”
疯了,徐允祯的感觉就是李永祚疯了,不过他被李永祚指着鼻子问,不得不站出来道:“李永祚,你的罪行我们已经全然知晓,铁证如山,你还是认了吧!”
霎时间,李永祚脑中如同被炸开,他不敢置信的指着徐允祯道:“你,你说什么?”
“你就认了吧,兴许皇上还能念在你往日的功劳上绕了你家人的性命!”徐允祯对李永祚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感到扼腕叹息,他这次做的实在是太出格了。
“不,我没有弑君,我不服!”李永祚高声喊冤道。
“侯爷,您错了,您一开始就错了,您让我们去杀的伍夫其实就是皇上,伍夫是皇上的化名!”躺在担架之上的李永祚的一个亲兵以自己最大的力气将事实告诉了他的主子,由于牵动身上的伤口,内腑大出血,说完之后,头一歪,就死在这大堂之上。
“你,你说什么?”这不啻一个惊雷一下子劈在李永祚的脑门之上,他拼命的拉扯那名已经死去的亲兵,奈何亲兵已经不能再回答他了。
回想起这几天自己可笑的举动,还有听信那个紫霖的道士的鬼话,说什么这个‘伍夫’是他命中的应劫之人,阻挡了他的荣华富贵,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他对上的人是当今圣上,京城之中根本就没有姓‘伍’的这号人物,他怎么就那么傻,能得知李亨是自己儿子的时候,还下令打断自己儿子手脚的人会是个等闲人物吗,还有那天,周文元闯入军营救人,自己恰好被军机阁召走,这难道就只是巧合吗,分明就是皇上故意把自己调开,好让周文元去救人,现在等他明白一切,都已经晚了。
“李永祚,你还有何话可说?”朱影龙大声问道。
“皇上,微臣……”李永祚脑中一片空白,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果不是自己飞扬跋扈惯了,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加上袒护溺爱子女,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顺天府?”
“微臣在!”史可法答应一声出列道。
“朕让你准备的卷宗呢?”朱影龙问道。
“微臣已经命人带在身边!”史可法赶紧道。
“呈上与朕看看!”
只见一个衙役跳着一担卷宗走进了大堂,朱影龙和文武百官都悚然震惊,朱影龙更是惊讶的走了下来。
“皇上,所有关于李永祚父子的卷宗都在这里,其中大多是李永祚父子为恶的证据!”
“这么多?”朱影龙和百官都惊的吸了一口凉气。
“李永祚,这几年,你的儿子李亨为祸京城,稍有姿色的少女只要是被他看见,无一不落入他的魔手,惨遭蹂躏,而你却不思管教,反而白般袒护,甚至动用权力为其辩护,使得苦主有怨难伸,还有你自己,谎报兵额,私吞军饷,纵容亲戚贩卖私盐,霸占店铺等等诸多恶行,就凭这些,把你们父子凌迟都不为过分,这些罪状,你自己看看吧!”朱影龙随手翻了几册,全都是记载控告李永祚父子罪行的记录,还有苦主的状纸,零零总总居然有百余来件!气的朱影龙抓起几本册子就砸到李永祚的脸上,然后愤然回到上面。
“李永祚父子为祸京城,无恶不作,且大逆不道,意图弑君,所犯罪行罄竹难书,臣恳请皇上夺其封爵,凌迟处死,诛灭九族!”刑部尚书杨鹤领头跪下道。
“慢着,朕还有一件案子没有了呢,虽然卷宗上记载的都是确确实实的事实,但事过境迁,苦主有的不在了,也有的不知身在何处,要一一定罪有些困难,朕若是以此定了他的罪,他必定心有不服,朕今天要他心服口服!”朱影龙抬手道。
“皇上,如今罪证确凿,刚才他那亲兵已经亲口证实了李永祚意图弑君,实属大逆,就凭这一条,就可将其凌迟处死,夷除九族了。”礼部右侍郎周廷儒道。
“是呀,皇上,就凭这一条罪状,就该凌迟处死了!”百官纷纷相应,更多人是想着早点将李永祚杀了,免得到时候他胡言乱语把自己给牵扯进来,尤其是那些经手过他们父子案子的官员,都迫于李永祚的势力昧了良心,事后还都得了好处的,他们巴不得现在就把李永祚推出去给斩了。
“朕自有主张,你们暂且都退下!”朱影龙脸色有些不悦道,他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墙倒众人推,李永祚这堵墙是倒定了,还不让它倒的更快一些,这样就能少砸死些人了,官场之上党同伐异,尔虞我诈,还有你倾我轧的,他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来的。
“传湘西五寨长官使司麻老倌之女麻姑上堂!”
“民女麻姑叩见皇上!”
“免礼,平身!”麻姑低着头站了起来,何腾蛟教过她,见了皇上,没有叫她抬头,千万不能抬头,这是规矩。
朱影龙见麻姑低着头,心道,这样也好,若是让她看见自己,说不定能把他给认出来呢,就是不知道她刚才在后面有没有听到这前面的一些消息,不过事情不能拖了,审完这件案子事后,他也该跟麻姑坦白了。
朱影龙故意改变了些嗓音,略显沙哑道:“麻姑,你将上元灯节当晚的事情与朕再说一遍!”
“民女遵命!”麻姑低头道,然后将那晚所发事件娓娓再次道来,百官都已经知道‘伍夫’就是微服的皇上,焉有不信之理,而李永祚早已面如死灰,他精心编撰的那套鬼话本来就是用来欺骗朝廷,欺骗皇上的,他哪里知道皇上就是当事人,自己要报仇的对象还就是皇上。
“李永祚,你说麻姑是去年腊月二十四日进你的侯府,还有阖府的家丁作证,可有此事?”朱影龙质问有些呆傻的李永祚道。
“是。”李永祚根本就是无意识的作答。
“好,朕就给你一个心服口服的机会。”朱影龙道,“来人,传吴三桂!”
“微臣吴三桂叩见皇上!”
“起来会话!”
“这位姑娘你认识吧!”朱影龙指着麻姑问吴三桂道。
吴三桂仔细的端详了麻姑一会儿道:“微臣认识,她是湘西五寨长官使司麻老倌的千金麻姑姑娘,微臣护送李箐太医回京城的事后,她就跟随在其后,微臣还偷偷的出手帮她解过几次围呢。”
“你和李箐太医是几时回的京?”朱影龙问道。
“上元节那天!”吴三桂回答道。
“这么说,这位麻姑姑娘跟在你们后面,也应该是那天进京的了,会不会是她在你们之前进京呢?”
“不可能,我们这一路赶的特别急,这位麻姑姑娘能跟上就相当不错了,微臣可以肯定她在我们之后才进的城!”吴三桂道。
“好,你暂且画押退下!”朱影龙吩咐道,麻姑也跟着画押退下去了。
“李永祚,这下你还有何话可说,麻姑明明不是你侯府所谓救助的丫环,也非你口中所说给李亨做的小妾,更加不是什么飞天大盗,这一切都是你颠倒黑白,收买家丁做伪证,陷害无辜女子,简直就是罪不容恕!”
“来人,将李永祚的条条书写明白,让他一一画押!”朱影龙道。
李永祚早已精神崩溃,浑浑噩噩的在供词罪状上摁上了手印,而李亨更是简单,三木之下,什么都招出来了,签字画押,两父子同时被押了下去。
案虽然是审清楚了,这该怎么判,到让朱影龙伤脑筋起来,李永祚父子是必死无疑了,可侯府的家丁、丫环还有奴仆还有李永祚的夫人她们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按照李永祚犯下的大罪,光谋逆这一条,直系亲属十六岁以上男丁全部都要掉脑袋,仆役流放充军,妇人、女子没入贱籍,终身为奴为仆,可李永祚犯下的事跟这些本来就可怜的人就无关,这么处置有些过了,所以朱影龙考虑是不是网开一面,免去她们的罪过,开释自由谋生好了,就怕朝中这些古板的大臣们会一齐反对,所以量刑的事情就让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一同商议定下之后再报给他,他再来一个法外开恩,恩至上出,让大臣们做红脸,自己做白脸,这样不仅赢得了民心,还赢得了名声,这种一举数得的事情朱影龙自然不会错过,因为只要他名声越望,将来改革种种起来,反对的声音才会越小,而且他要用自己的威望和声望与传统理学的力量对抗,所以凡是能增进民心,提高自己威望的机会他都不容错过。
于是轰轰烈烈的若丰城侯一案就这么快的给了解了,周文元官复原职,风光一时的若丰城侯府烟消云散,财产除了留下一点作为遣散的费用,其余全部充公,这让户部小发了一笔,算是久旱逢甘霖吧,空下来的侯府另作他用,后来成了朝鲜国王李倧在北京城的永久住所,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