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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扑朔迷离(一)
现在的蒙古就如同一面平静的湖面上落入了一颗石子,虽然它产生的涟漪只有那么一点点大,还不足以让整个湖水动起来,但是湖水的平静已经被打破了。
而泰松就是这样一颗石子,一颗让蒙古,准确的说是漠南蒙古因为泰松的到来各方势力都陷入了一种茫然无措的猜测中,尤其是泰松回蒙古的路线,更加让人怀疑明廷是不是利用泰松回蒙古省亲的机会调和漠南蒙古各部之间的矛盾,明廷这么做显然是利用蒙古对抗后金。
也许泰松自己还不清楚,自己这草原这盘棋上已经成了一枚关键的棋子,她的一言一行都牵动了时局的变化,甚至影响着蒙古未来的变化。
泰松自己不清楚,但不等于没有人清楚,皇太极虽然胆大,野心也大,但是为人却是非常谨慎,不干没有把握的事情,虽然征服察哈尔蒙古大军和粮草都已经准备妥当,但是泰松突然返回蒙古,这已经是搅乱了皇太极的原定部署了,尤其泰松回蒙古的路线更是让皇太极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心中有顾虑,这个时候不是跟明朝大规模冲突的时候。
前怕狼,后怕虎,这是皇太极内心真实的写照。
皇太极的确是一个不世的雄者,但是他已经失去年轻时候的锐气了,虽然雄心亦在,但已经不是那种不顾一切后果的年纪,如今决策一件事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顾虑,太多的掣肘让他有时候也会变得非常无奈。
最愤怒的还是林丹汗,最喜欢,最疼的妹妹居然在省亲的路上跑去见了蒙古黄教的教宗迈达哩活佛,还见了自己死对头白彦台吉,说什么他是一无所知,料图虽然传回来的消息说明廷有结盟的意思,但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明朝的那小皇帝能把稳住国内的烂摊子,并且将反对者都一一铲除,这样的人可不是好对付的,料图虽然是他看重的弟弟,但比起南人的狡猾和诡计多端来,他的确是差远了。
尤其让林丹十分不满的是,料图居然将自己所有的底线都透露给明廷,包括传国玉玺,这个东西对明廷来说用处不大,但对他来说却是意义非凡,明帝以这个为条件,分明是想控制他,一旦他交出了传国玉玺,别说整个察哈尔蒙古左翼,所有的蒙古人都不会原谅他的,交出玉玺之日,一旦消息走漏,就是他众叛亲离之时,就连露出一点意思都会让整个蒙古草原掀起无边的腥风血雨。
当初他对料图说出以传国玉玺作为条件,这不过是吸引明廷的权宜之计,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他甚至严厉的嘱咐过料图不可走漏一丝消息,想不到料图这么没用,居然什么都说了出来,好在没有多少人知道。
对林丹汗来说,哪怕现在料图就算跟后金的那个索尼睡同一张床,这都可以原谅,但不可原谅的是,这个蠢货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还把自己的底细都告诉明帝,这才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不过这一次泰松返回蒙古,最得益却是林丹汗最宠信的苏泰太后,大明与察哈尔蒙古越来越密切,而苏泰之子娶的又是大明的公主,更加又是长子的身份,如果她不是大妃的身份,额哲继承汗位基本没有悬念,现在好了,不管大太后娜木钟生的是男还是女,得到明廷支持的苏泰几乎不用担心自己母子日后会被人抢走权势和荣华富贵,因此泰松这一次回蒙古省亲,就被察哈尔蒙古贵族的高层看做一个信号,一个强而有力的信号,大明不再只是对蒙古物质上的援助了,可能接下来将会插手蒙古的经济和军事,实际上已经插手了。
草原经济过于单一,一旦发生天灾或者人祸,对草原上的百姓来说,就是处在了生死关头,所以生活在草原上的马背民族对农耕民族是有非常巨大的依赖性的,这丫是草原民族为何千百年来会养成彪悍,喜欢抢掠农耕民族的原因,能够不劳而获,谁愿意拿自己的东西去跟别人交换呢?
草原民族的强大从来都是建立在农耕民族的累累血泪和白骨之上的,这是一种浓的化不开的仇恨,几千年来,这种仇恨几乎没有停止过,就算把两个民族至于同一个国家,这种仇恨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消除,必须通过几百年,几代甚至十几代人的时间才能化解这里面的仇恨!
所以,只要武力强大了,控制和征服蒙古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将蒙古融合进入大明,这不是简简单单的移民或者经济贸易依赖可以做到的,需要的是一种态度,一种放下一切恩怨,和睦相处的态度,当然在这之前,死人和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泰松一行人离开归化城之后,车队和护送大军缓缓朝赤峰新城的方向而去。
有两千精锐的关宁铁骑护送,草原上还没有那家不开眼的势力或者马匪敢轻易的冒犯虎威,草原上的牧户们还把这支杀气腾腾的铁骑称之为“黑旋风”,黑色的铠甲,黑色的战刀,如同旋风一般的速度,在以后的草原上它掀起了草原之上最恐惧的噩梦!
泰松没有察觉,随行的料图也没有察觉,贴身护卫泰松的特战大队中几乎每天都会有两三个人离开队伍,他们去哪儿,干什么去了,没有人知道,但是等队伍到达察汉浩特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少。
后来等宫廷密档解封的时候,才有人偶然发现了一段记载,记载着康妃泰松会蒙古省亲时候特战大队肩负的另外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暗中对蒙古的地形进行勘测并绘成地形图,以备将来大军进入蒙古之用。
一天下来行进了差不多一百多里路,吴三桂命人寻了一处靠近河流的平坦之地安营扎寨。
由于河流冰冻,所以必须凿开冰层,才能取出水来,因此关宁铁骑分出三分一的人力去开凿那厚厚的冰层,三分一人马扎营,三分一人马警戒。
尽管一路走来没遇到什么危险,但吴三桂知道,自己身上责任重大,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派出去的侦骑起码都要走到三十里开外才行,而且每一炷香就派出一次,这样循环往复,保证大营的安全。
转眼之间,西边天际的一缕光亮从地平线上滑了过去,刺骨的寒风吹着营地上插的军旗剌剌风响,木柴燃烧的火焰也是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
“颜大哥。”耳边传来一声呼喊,颜佩伟挑头朝后望去,只见一身甲胄未除的吴三桂笑嘻嘻的走了近来。
“原来是少将军!”颜佩伟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道。
“颜大哥还是这么客气,每次都少将军长,少将军短的,三桂听着都怪怪的。”吴三桂似有不满道。
“呵呵,我也是一时习惯了。”颜佩伟摸了一下鼻子,笑道,“还有,你以后称呼我为‘老颜’好了,颜大哥听的怪别扭的。”
两人搭档也有三四年了,不过坐下来聊天说说心里话的机会可还真是不多,但是两人的默契却是军中被传为典范。
这两年颜佩伟在训练关宁铁骑,吴三桂则带着特战大队,并训练新人,虽然两支队伍的训练场都在一起,两人几乎每天都能见面,但大家都非常忙,有机会打个招呼也就不错了,加上颜佩伟成了家,还要照顾家事,像今天晚上这样坐在一起说话的机会还真是少的可怜。
“老颜,咱么搭档快有四年了吧?”吴三桂虽然年纪不大,却显得异常的成熟老练,这一点许多军中宿将都不如。
“是呀,四年了。”颜佩伟仰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
“颜大哥,这四年来,你就没有什么想法没有?”吴三桂小声问道。
“想法?”颜佩伟眼神有些茫然的朝眼前的火堆看了一眼道,“什么想法?”
“朝廷?还有咱们皇上。”吴三桂道。
“少将军,你究竟想要说什么?”一提到皇上这两个字,颜佩伟眼神霎时变得郑重起来,眼神锐利的盯着吴三桂的脸上。
“颜大哥,我的意思其实是,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皇上与以前的皇上有什么不同?”吴三桂立刻就醒悟过来自己这话问的有些异味,很容易让人有什么想法,忙解释道。
颜佩伟闻言,霎时口气一松道:“老颜是个粗人,只知道咱们现在的皇上是我老颜这辈子见到最好的皇上。”
“不错,咱们皇上英明、果敢、睿智,是位难得的好皇上,只是……”吴三桂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颜佩伟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只是有些时候未免太宽厚了些。”吴三桂道。
“宽厚?”颜佩伟下意识的跟了一声。
“是呀,要照我说,伪朝的那些叛逆和蜀王的那帮子逆臣早就应该枭首示众了,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留着他们的性命。”吴三桂道。
“可能皇上是觉得他们还有些用处吧?虽然这些人都背叛了朝廷,背叛了皇上,但他们一身所学都是真的,皇上爱才,少将军知道的。”颜佩伟道。
“是呀,咱们这位皇上对人才是非常重视的,兼收并蓄,包罗万象,这份包容力恐怕也之后汉武唐皇才可堪比拟。”吴三桂不无感叹的道。
“少将军书的读得多,我老颜是个粗人,只要记得咱们皇上是一位好皇上就是了。”听的出来,吴三桂并无对皇上不敬之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