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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斌与刑警队的一众领导商量着给华生安插一个虚职挂入三支队内，华生则是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极少说话。
“华生啊，以后你可是进了我们这个大集体，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莽撞行事了。你先去医务室检查一下伤势，然后在警队门口等我一会。我在这里和几个领导商量些事，等说完之后就去找你。”
拍了拍华生的肩膀，李国斌语重心长叮嘱道。
“谢谢队长，谢谢各位领导对我的教诲，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以弥补这次的过失。”
满脸“诚惶诚恐”的表情，华生躬着身子从李国斌的办公室内退了出来，然后为众人小心关上房门。
房门关上，阻住众人的目光之后，华生顿时直起身子背着双手迈着小步带着小老虎一晃一晃的下了办公楼。
没想到以前的铁疙瘩，现在居然变的如此世故油滑，看来社会是个大熔炉，确实能锻炼人。
走在路上，华生脑中想着李国斌的事情，决定晚上李国斌请吃饭的时候好好敲打敲打他。
看到华生像没事人一样的从总队长办公室里出来了，过往警员们看向华生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这是什么个情况？按照总队长那火爆脾气，这小子在总队闯了这么大的祸，肯定是要被扒三层皮的。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就像没事人一样这就溜着小步出来了？
“咳咳……”
注意到四周警员们那怪异的表情，华生掩着嘴巴一脸痛苦的低咳几声，然后这才捂着胸口一摇三摆的向警队外走去。
低调，要低调……
假作受伤，华生不断在心中告诫着自己。
身在虎穴，华生可不准备干出一人挑翻全刑警大队的白痴事来。
心中抱着这种想法，华生甚至低调无比的连刑警大队医务室也没去，一路顺着墙角就溜到了刑警大队的大门外。
站在大门外的传达室旁，华生打量着路旁过往行人车辆，百无聊赖的等着李国斌的到来。
……
天气有些阴冷，站在路边街头，华生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正在这时，他眼角却瞥到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身上背挂着花花绿绿的针织品自对面街角闪过。
那些花花绿绿的针织品有手套，有帽子，有围巾，全部纯手工一针一线织成。
那女孩瘦弱高挑，形单影只……
“林小敏……”
看到街对面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华生怔在当场失声说道。
记忆中，那个全身挂着针织品的女孩永远消失在九年前那个阴冷雨夜……
那个女孩天生聋哑幼时便被人遗弃街头，随后被一个捡垃圾的孤寡老人一手养大。
心灵手巧，女孩跟着别人学会如何针织衣物。五岁时，她便跟着老人在街头捡垃圾求生。七岁时，她用拆洗掉捡来的废旧衣物亲手为老人织了一件毛衣……
只是在路边听了一个关于华家神医的传闻，那佝偻龙钟的老人便带着她一路跋山涉水跑遍数省找寻华家神医的线索。
在她八岁那年，那个跛腿偻背的老人终于找到了在四方行医的华家医者。
那一年，华生九岁。跟着云游四方行医的爷爷踏遍千山万水游乐天下，无忧无虑。
那一年，她八岁。跟着拾荒为生的爷爷不会寒暑在路旁拾荒为生，每日用那稚嫩小手为爷爷捶背做饭，早早便学会如何养家度日。
感其老者精诚之心，怜其幼女身世凄楚，叹其女孩心善懂事……
华家最为顽固的老古董为这女孩的聋哑之病倾力相救，但在那个雨夜，一切却在瞬间灰飞烟灭。
当年那顽劣贪玩的幼童，把那女孩将要过上正常人生的希望亲手扼杀。
只是一时玩心在药炉中多放了一味无关紧要的佐药而已，最后的结果却让那女孩咳血不止，丧失了痊愈的最后一丝希望。
抱着那咳血不止的女孩，暴怒中的爷爷一掌掴出将他打成重伤。当即，他吐血不止，命悬一线。
在那跛足偻背老人的苦苦求情下，盛怒中的爷爷方才强止怒气为那女孩紧急施救。
事后，禁足一年，罚背《医心慈悲经》万遍，调身养伤三年，孤身离家流放三千里……
有生以来，华生受到家族中最为严酷的刑罚。
但就在那个雨夜，跛足偻背的拾荒老人背着病情刚刚稳定的小女孩留下一封歪歪扭扭的歉书不辞而别……
最后，那封难登大雅之堂但却朴实诚恳的歪斜歉书被重重摔在华生脸上。与之相伴的，是一撂破旧零碎的毛票零钱。
那一日后，那撂全由零钱攒成的诊费，那封歪歪扭扭的致歉书，被华生当做最为贵重之物珍藏家中。
九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华生从未忘了那个只会比划傻笑的小女孩，更未忘那跛足偻背却从不亏欠别人分毫的捡荒老人。
做梦都想再找到这两个人，却没想到她如此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一眼万年，只是隔着川流街道远远看到对面那身影一眼，往事已然历历在目。
“林小敏！”
口中大吼着，华生迈开步子向街对面追去！
“吱！”
正是傍晚时分，处在下班高峰，街道上车辆行人川流不息，华生突兀的自路旁冲出，一下让许多车辆都猝不及防紧急刹车。
但对这些，华生却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个女孩！
除去林小敏之外，此时华生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顾不上。
“砰！”
突然，一阵巨力从旁撞来，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横飞出去。随即，一阵巨痛自腰间传来。
“就是这个小子？！你们全给我上，给我狠狠揍死他！女马的，敢占方媛双的便宜，他是嫌命长了！”
被车撞倒在地，华生还未反应过来，一双锃亮的皮鞋已经重重踢在他身上。
紧接着，雨点般的拳打脚踢便落了下来。
“吼！”
后边的彪彪躲过车流追上来时看到有人围攻华生，它守在华生身前愤怒虎啸起来！
“林小敏……”
顾不上被人殴打，趴在地上，透过那些人们腿脚之间，透过围观路人的缝隙，透过车辆呼啸而过的瞬间，华生死死盯着街道转角那一闪而过的瘦弱身影。
最终，那个身影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如雨点般的暴打喝骂。
那时，是我对不起你。
现在，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弥补？
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毫不反抗的任人殴打，华生心中苦涩。
那一年，他知道了什么是医者……
那一年，他知道了什么是医心……
那一年，他知道了什么是愧疚……
那一年，他知道了什么是自责……
那一年，他知道了什么是欠下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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