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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勇?”
朱长勇走进鸿雁楼的大堂,正在打量着这酒楼的结构,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声音,连忙回头一看,就见一个三级警督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细细一看,却是父亲在庆州公安系统里的第一个自己人邹磊。
“邹局,这么巧,你也来吃饭?”朱长勇呵呵一笑,邹磊大步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摸出烟递了过来:“来这边办点事儿,顺道就来这儿来吃顿饭!”
他的声音一顿:“长勇,要不我们一起?”
“不了,不抽了,要是被我妈看到了她真的会抽我的!”朱长勇摆摆手:“邹局,你忙去吧,我们在这儿搞同学聚会呢。”
邹磊嘿嘿一笑,抬手将香烟塞进自己嘴里:“那就算了,梅主任不让你抽烟那就真不能抽,那行,改天我们一起吃饭!”
朱长勇点点头,摆摆手,径直往二楼走去。
“邹局,这是谁呀?”邹磊身后走过来一个西装革履却又有些秃顶的中年人,掏出打火机帮邹磊点燃香烟,一脸谄媚的问。
“他呀,可是个了不得的人呀!”邹磊嘿嘿一笑,吐了个眼圈,大手一摆:“走,可别让卢队长等久了,今儿不让卢队长喝高兴了,我唯你是问!”
“邹局,您放心,今儿折了这条老命也要让您和卢队长喝高兴了,喝点酒再去蒸一下桑拉,按摩一下,唱个歌,您看这安排行不?”
邹磊呵呵一笑,点点头:“行,我看这安排卢队长肯定满意!”
朱长勇来到二楼,隐约听到有动静从左侧的第二个包间里传出来,推开门走了进去,就见屋子里摆着三张桌子,桌子边已经坐满了人,姜凯伸出一双手显摆着他那十个指头上的金戒指。
几个貌似混得不好的同学坐在他的身边,听他吹嘘他的生意,还有他认识哪个局的局长,哪个乡长请他吃饭之类的。
朱长勇却没有去拆穿姜凯的意思,这家伙也就是想在这些同学中获得些满足感而已,走到角落的一个桌子边坐下,打量着房间里的同学。
高中在兰陵二中读了一年,在庆州一中读了两年,其中高三是在理科班,在一起同学的时间不长,再加上大家都一门心思的埋头苦读,彼此的交情都不是很深,朱长勇在班上就没有什么相处得好的同学,大家也不过是在彼此的毕业留言本上留下各自的联系电话而已。
朱长勇在庆州一中读书两年,除了学校的几个领导,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父亲是庆州市的副市长。
看来是要加强一下交际圈子了,朱长勇心头暗暗叹息一声,前世的父亲也是这个性子,所以他倒霉的时候就没有人出来帮他说句公道话,自己的这个性子是遗传自父亲,好在前世南下岭南之后,自己改变了很多。
“你,你,你是朱长勇吗?”
一个微微有些紧张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朱长勇抬起头一看,一个清秀漂亮的女孩出现在眼前,身上穿着一件过时了却洗得干干净净的外套,脚下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脚上的白色运动鞋洗得有些发黄。
“对,我就是朱长勇,你是?”朱长勇点点头,一丝记忆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脑海里闪过一个倔强的女孩的面孔,女孩微微有些失望,却依旧兴奋地点了点头:“朱长勇,果真是你呀!”
这是一个自强不息的女孩子,家就住在河西区的郊区,父亲英年早逝,母亲病重,靠着她一个人种蔬菜给母亲治病,维持着自己的学业。
“不好意思,我想起来了,你是曾梓涵,对不对?”朱长勇轻轻地摸了摸鼻子:“对了,你在哪里上学?”
女孩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矜持地点了点头:“对,我就曾梓涵,我在庆州师专中文系,今年六月就毕业啦!”
“庆州师专?”朱长勇眉头一拧,倒不是他看不起曾梓涵,而是他印象中曾梓涵的文科成绩很不错,尤其是英语学得尤其好,数学功底也扎实,曾经在国内某报刊发表过文章,这样的成绩怎么去了庆州师专?
“长勇,梓涵家里的条件不好,她想在庆州这边照顾母亲,而且师范类的不要交学费,否则的话,她的成绩可以上一本院校的!”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朱长勇抬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睛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显然,他一直关注着朱长勇这边。
“陈志敏,你也从兰陵赶过来了,对了,我大伯还好么?”朱长勇站起身来,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带着眼睛,颇有几分书生意气的家伙就是陈志敏,他的老家也是兰陵县大河乡坝河村。
“我在一个亲戚家里玩,那天在街上碰到了胡丽雅,她跟我说想搞个同学聚会,问我参加不参加。”陈志敏在朱长勇的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从口袋摸出烟,朱长勇摇摇头:“不好意思,我被我妈禁烟了!”
陈志敏看了一眼曾梓涵:“梓涵,我抽烟你不介意吧?”
“男人抽烟有什么好介意的,男人不抽烟,活得像太监,男人不喝酒,活得像条狗!”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却是暴发户姜凯。
朱长勇眉头一拧,他并没有觉得粗鲁是什么恶行,不过明知道这里都是大学生都不喜欢粗鲁,却偏偏仗着自己赚了点小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把粗鲁当个性,这就有点不知自爱了。
“梓涵,听说你毕业了,我跟河西教育局长很熟,想进哪个学校?”姜凯大喇喇地吐了个烟圈,走到曾梓涵身边坐下来,五个粗大的手指一抖,香烟上的灰烬纷纷洋洋地飘落,朱长勇第一次发现吐烟圈是如此的粗俗。
“姜凯,真的么?”曾梓涵激动地站起身来,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栗:“我在实习的是河西五中,学生们都喜欢我,同事间也相处得不错,我也去找过校长,校长说现在学校的编制已经满了,再接收人的话很困难!”
“很困难个屁呀,还不就是他妈的想要钱!”姜凯冷笑一声,夹着香烟的手指一伸,手指上金灿灿的戒指闪闪发光:“梓涵,你只要准备三万块钱,我保你能够进去!”
“啊,要三万啊!”曾梓涵一愣,清秀的脸庞顷刻间变得惨白一片。
朱长勇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这个姜凯摆明了就是为了显摆一下而已,也许他说的是事实,不过他既然无意帮助曾梓涵又何必大包大揽的打包票,明知道曾梓涵家里不可能拿得出,却偏偏要让人家拿出三万块来就包曾梓涵进第五初中?
陈志敏嘴唇微微向上一翘,心道,在朱长勇这个太子党面前,你一个暴发户牛逼个毛线,朱长勇显然是很同情曾梓涵的,他自己正好也有事找朱长勇帮忙,正要说话,冷不防胡丽雅走了进来:“同学们,人到齐了,咱们动动手,收拾一下,赶紧让服务员上菜!”
同学们就一起忙碌起来。
聚餐正式开始。
胡丽雅提起酒杯开始发言,说的无非是大家同学一场,虽然却各自在不同的阶层,有参加工作的,有读书的,不过,大家的同学之谊不应该随着时间而变得淡漠,更应该好好的珍惜等等之类的话。
朱长勇没有想到胡丽雅应付这样的场面简直是手到擒来,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这丫头似乎在高中的时候就是班长,而且现在还是传媒大学的大学生。
同学们喝着啤酒,跟同桌的同学们聊起各自的生活,整个包厢里气氛开始热烈起来,胡丽雅提着酒杯,俏脸姹紫嫣红地一个桌接一个桌地敬酒说话。
朱长勇跟陈志敏还有曾梓涵等人一桌,朱长勇今天是走路过来的,正好这菜很对他的胃口,就专心致志地对付起美食来。
姜凯鄙夷地看了一眼朱长勇,提起酒杯灌了一口啤酒,笑道:“朱长勇,你是不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朱长勇老老实实地点头:“嗯,很久没吃到了,学校里的饭菜虽然便宜,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同学们,咱们几年不见啦,一起喝一杯!”
胡丽雅提着酒杯笑吟吟地走过来。
曾梓涵心情不佳,提起酒杯跟胡丽雅一碰,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喝得过快,被啤酒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朱长勇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心里微微叹息一声,曾梓涵是他见过最自强的女孩,一个女孩子能够依靠自己的一双手艰难地支撑起一个家庭,是怎样的不容易啊,目光转到陈志敏的身上,怎么着他跟父亲都是一个村子的,虽然不是在一个组,再者他姐夫当兵退伍安排也是有政策的,与其等他出口求助,不如主动开口帮助一把。
“喝这酒有什么意思,谁要喝酒鬼酒,我车里还有几瓶!”姜凯将手里的啤酒杯子往桌子上一顿:“这大冬天喝这瓶酒,没意思!”
“姜凯,这次聚餐是大家凑钱的,还是节省一点吧,都是学生呢!”胡丽雅黛眉一蹙,明白姜凯这是要显摆,不过同学聚会,大家都还没毕业呢,凑在一起热闹一下,联络一下感情就罢了。
“没事儿,这一顿饭能吃多少钱,我请了!”姜凯一拍胸口:“我现在下去拿酒来,咱们喝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