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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妃的脸在看到颜妃手中的尚方宝剑时就完全变了颜色,但又不得不随众人一起对着宝剑下跪:“恭迎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颜妃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妃,并从容不迫地道:“平身。”
众人站起身,自发地散开两旁,从中让出一条道来。
颜妃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向李妃。
李妃的睫羽轻轻一颤,在颜妃离她三步之距时启声道:“李妃,本宫正在与文武百官商议朝堂之事,你来做什么?”
颜妃缓缓停住脚步,犀利的眼神从落在她脸上后便再没离开过:“本宫来,自然是阻止你霍乱朝纲!”
李妃的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道:“开什么玩笑?皇上钦点本宫辅佐太子监国,何来霍乱朝纲一说?”
颜妃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而看向满朝文武,伸出左手,横握住尚方宝剑,一字一顿道:“承蒙太上皇信任,赐予了本宫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现在,本宫要代替太上皇,清、君、侧!”
语毕,银光一闪,剑已出鞘,落在李妃肩头,抵住了她脖子。
满朝文武齐齐怔住!
冰冷的剑刃贴在肌肤上,李妃浑身的汗毛都冻结了起来,她柳眉一蹙,迅速说道:“颜妃!太上皇赋予你清君侧的权力,可有同意你废黜皇上?”
颜妃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心神一滞,李妃不给颜妃思考的机会,炮语连珠道:“没有吧?既然没有,你就没资格处决本宫!本宫是太子生母,皇上刚刚任命了本宫监国,你就举着尚方宝剑冲上金銮殿要刺杀本宫!你分明……是在挑衅皇上的权威!撼动大周民心!现在,本宫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滥用太上皇的赋予的职权,只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水航歌捧着笏板上前一步,郑重其事道:“皇上和太后娘娘相继病倒,皇后娘娘又怀有身孕,民心之动荡,史无前例!此时好不容易有李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出面安抚民心,有些人却假公济私,借机铲除劲敌!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此话一出,底下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不少人看向颜妃的眼神夹杂了一丝质疑。
这些人真是冥顽不灵!颜妃气得面色发紫:“皇上和太后娘娘同时病倒,这本身就很蹊跷!难道大家没发现吗?”
众人面面相觑,忽觉颜妃之言不无道理。
颜妃又道:“请太后娘娘或皇上出面,我等便相信你是名正言顺的监国!”
“你好大的胆子!”李妃勃然大怒,“太后娘娘和皇上贵体违和,不得惊风冒雪,这么冷的天你却让他们拖着孱弱身躯与大家见面,你是想害死他们吗?你的心肠怎么这样歹毒?”
颜妃的瞳仁一缩:“那就请皇后娘娘出面!孕妇不宜操劳而已,并非无法走动!”
众人发现李妃的脸色又是一变,眸子里闪过极强的异样,众人狐疑地看着李妃,顿时觉得这里藏了猫腻!
“对!请皇后娘娘出面!”
“只有听皇后娘娘亲口承认你的地位,我们才能心服口服!”
……
李妃的睫羽飞速眨动,同时,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但就是不吱声,这落在颜妃和群臣的眼中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既然你不敢,本宫便要代大周皇室清君侧了!”冷冷说完,颜妃的扬剑砍向了李妃的脑袋……
“请皇后!”李妃失声大叫,吼了一嗓子,仿佛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放低音量,调整表情,优雅从容地补了一句,“请皇后娘娘。”
不多时,冰冰在宫女的簇拥下袅袅娉婷而来,她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双手小心翼翼地交叠于腹前,俨然一副孕妇的架势。
众人朝她行了礼。
她站在最高处,柔和而不失厚重的目光一一扫过满朝文武,在大家渴望发现惊天秘密的眼神里,不疾不徐地说道:“三王爷密谋造反,控制城池十一座,我大周朝民心动荡、朝纲不稳,皇上积劳成疾,又突逢噩耗,怒极攻心下卧床不起,为稳定时局,皇上册立云祀为太子,命本宫监国,奈何本宫怀孕一月有余,害喜严重,不堪重任,便劝谏皇上改为重用李妃,李妃出身商贾之家,无外戚干权,无结党营私,实乃监国的不二人选。”
除了肯定李妃的地位之外,另影射了颜家兵力雄厚,根基稳健,如果非要造反,颜家比李家的可能性大多了。
颜妃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皇后娘娘,你……你怎么可以讲这种话?你不待见臣妾无所谓,可你不能拿大周的江山开玩笑!我颜家满门忠烈,何时有过痴心妄念?皇后娘娘,睁开你的眼看清楚!李妃她绝对有问题!说不定三王……”
“颜妃,你仗着是父兄的掌上明珠,顽劣成性,又仗着太上皇偏袒,有恃无恐,太子上朝第一天你便大闹金銮殿,搅得这里乌烟瘴气,合该把你拖出去处以杖刑,以儆效尤。”冰冰不怒而威地打断颜妃的话,“好在李妃宅心仁厚、以德服人,换做本宫,决不轻饶你的年轻不懂事!”
李妃的眼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暗光,皇后说的没错,颜妃是太上皇放的人,自己可以软禁她却不能杀她,她若死了,远在漠北的太上皇势必察觉皇宫端倪,而太上皇一归,自己和小太子可就完全站不住脚跟了!本来么,自己替颜妃求情就是希望激颜妃公然质疑她,公然请出皇后,然后再由皇后亲自宣判自己的正统性,这样,满朝文武才能真真正正地信服,既然目的已达到,自己大可先放颜妃一马。
这么一想,李妃露出了宽和的笑:“本宫理解颜妃姐姐的心情,姐姐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周皇朝,出发点是好的。那就……劳烦姐姐重返佛堂……替太后娘娘和皇上诵经祈福,直至二人醒来吧!”
颜妃气得面色铁青!
冰冰按住太阳穴,疲倦一叹:“本宫累了,颜妃扶本宫回去歇息,李妃继续处理朝政吧。”
李妃的眼神一闪,先颜妃一步挽住了冰冰的胳膊,笑容可掬道:“今日早朝争议的重点是我与太子,索性皇后娘娘我们做了证实,事情完美解决,早朝也可散了,我来伺候皇后娘娘。”
冰冰眨了眨眼,笑道:“那就有劳李妃了。”
李妃扶着冰冰下了台阶,朝殿外走去。
冰冰与郭焱擦肩而过时,忽而脚一崴,撞向了郭焱。
郭焱忙伸手扶住,却突然眉心一跳,冰冰笑着推开了他的手:“本宫果然是不能太操劳的,连路都走不稳了。”
这么一来,众人对她无法监国又信了几分。
李妃先是眸光一凉,看清群臣的表情后,又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唇角。
二人走出金銮殿,与气势汹汹的三公主不期而遇,三公主阴沉着脸,二话不说先上前狠扇了李妃一耳光!
“你这妖妃!到底把我皇兄和母后怎么了?为什么不许我探视他们?”她刚刚分别去了太和殿和华龙宫,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挡在了外面,那些人阉人说,李妃有令,不许人打搅皇太后和皇上的清净,呸!李妃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她皇兄的小妾吗?竟敢在后宫横行霸道,连她也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妃捂住红肿的脸,眸子里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抹杀机,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无其事地笑了:“三公主误会了,我是不愿意后宫那些借机攀高枝的人扰了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清净,所以下了一道禁令,我绝对没有争对你的意思!都怪我事先没料到三公主这么早来探望太后娘娘和皇上,便没嘱咐宫人们区别对待,三公主既然来了,就请随我一道去探望他们吧!”
三公主微微一愣,强烈的气焰瞬间凝固了大半:“咳咳……你……你……真的……不是故意隔绝我母后、我皇兄与外界的联系的?”
李妃“噗嗤”笑出了声:“三公主你真会开玩笑,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呀!何况太后娘娘和皇上都非等闲之辈,岂是我一介弱质女流能够控制的?三公主若是不信,亲自去看看不就好了?”
“嗯,那倒也是!”三公主清了清嗓子,含了一分不好意思的道,“那个……你的脸……”
“啊——”
“啊——”
三公主话未说完,便朝着李妃直直扑去,将李妃压在了地上,这是青石地板,李妃自己摔倒不说,上边儿还压了个大几十斤的人儿,骨头都快裂开了,李妃痛得接连倒抽凉气。
三公主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四下一看,指着冰冰就要开口。
谁料,冰冰比她更快:“云瑶!不要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嫡亲妹妹就如此苛待后宫妃嫔!李妃是太子生母也好,不是太子生母也罢,她都是你皇兄的女人,是你大嫂!你动不动非打即骂,成何体统?”
这、这、这臭女人!明明是她使坏,到头来却反咬她一口!三公主气得鼻子冒烟:“我怎么对我皇兄的女人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妃嫔又怎样?她不过是个妾!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讨厌!哼!等我见了皇后,定要他休了你们!”
啪!
却是冰冰毫不留情地扇了三公主一耳光,三公主瞠目结舌,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掌掴她……
冰冰的眸子眯了眯,声若寒潭道:“瞧你这冒冒失失的性子,像吃了火药似的,真放你去探望母后和皇上,你肯定要把他们气得头晕目眩!你现在给本宫速回郭府!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踏出郭府一步!”
三公主怒发冲冠:“水、冰、冰!你软禁我?!我要告诉我皇兄,砍了你脑袋!”
李妃在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笑着劝慰道:“算了,皇后姐姐,三公主是关心则乱,我相信她不是故意伤到我的,等她见到太后她老人和皇上,就会明白我们其实都是清白的。”
“来人!”冰冰一声令下,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却低头不动,冰冰握了握拳,看向李妃道,“李妃也不想落个考虑不周结果刺激了太后和皇上的罪名吧?还不赶紧派人送三公主回府?”
李妃的唇角勾了勾,淡道:“你们送三公主回郭府,就依……”顿了顿,看向冰冰似笑非笑道,“就依皇后娘娘吩咐,禁三公主的足。”
三公主暴喝:“水冰冰!”
冰冰撇过脸!
两名太监快步行至三公主身旁,探出手要押人,却忽闻一声惊天闷吼,吓得齐齐跪在了地上。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郭焱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冰冷地走来。
三公主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扑进郭焱怀里,哽咽道:“郭焱,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收拾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我要见皇兄!我要见母后!”
郭焱看着三公主脸上的指痕,眸子里遽然闪过一道冷光:“谁打的?”
三公主指向冰冰,哼道:“不就是她咯!”
郭焱却是复杂地看了冰冰一眼,语气如常道:“被打成这样不怕母后和皇上担心吗?本来就病了,又要替你操心,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听话,等你脸消肿了,我陪你入宫探望他们。”
“郭焱!我……”三公主不依,郭焱却不给她任何反驳的余地,拉着她手离开了现场。
李妃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眼底浮现起丝丝寒意。
三王爷兴兵造反,京城流寇作乱,各家各户都紧闭门窗,连王府都是人人自危,在这种大环境下,跑了一个姨娘的事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大家反而更关注上官茜。
那日,诸葛流云亲自前往将军府接上官茜,上官茜直言相拒,并于第二日追随诸葛钰而去,众人得知消息后都不禁有些唏嘘。
老太君谈起这事儿便垂泪:“……陪陪儿子也好,她在世上最放不下的只剩这个亏欠最多的儿子了。”
相对来讲,诸葛汐小时候是幸福的,她出生在父母恩爱、举案齐眉的时期,她享受了诸葛流云和上官茜全心全意的呵护,上官茜走时,她八岁,已经比较独立,且她原本就更依赖诸葛流云。
甄氏看了看泫然欲泣的老太君,又看了看淡漠清冷的冷幽茹,不敢随意接话,老太君同情心泛滥,王妃却没忘切肤之痛,关于上官茜,公众场合她还是保持中立的好。
冷幽茹静静地喝了一口温水,摸着隆起的肚子,轻声道:“我叫人拾掇了一个院子,在小汐的清雅院旁边,等小钰他们凯旋……就住进去吧。”
没指明谁住进去,可大家伙儿听懂了。
甄氏和乔慧目瞪口呆,王妃……没吃错药吧?竟然同意上官茜入府?
老太君慈爱地看向冷幽茹:“你身子沉,别再操劳了,都交给玲珑办吧。”
冷幽茹答道:“嗯,知道了,娘。”
水玲珑问向乔慧:“小慧,你二哥是太医,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说的是乔英。
乔慧摇了摇头,隐有一分担忧之色:“没呢,李妃下旨让他住在华龙宫的偏殿,以便随时看顾皇上的龙体。”
这是连乔英也一并软禁了,看来李妃根本不允许皇宫内外通传消息,云礼和太后病得太蹊跷了!
甄氏扬了扬手里的帕子,状似随口说道:“李靖是你妹夫,你都不知道宫里的消息,谁会知道?”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甄氏撇了撇嘴,支支吾吾道:“我……我没别的意思,就事论事。”
水玲珑没功夫与甄氏逞口舌之快,但水玲珑不得不承认,甄氏虽然毒舌,有时候却能歪打正着。
入夜时分,郭焱找到了水玲珑,郭焱把冰冰悄悄塞进他袖口的血书递到了水玲珑手上。水玲珑看着干涸的血迹,眸光微微一颤,她猜到冰冰是被监禁了,可没想到竟是连纸笔都无法坦然使用,估计这是冰冰借着出恭的由头,躲在恭房咬破了手指写的。
郭焱眉头紧皱:“真没料到李妃竟歹毒到了如斯地步,用皇上和小公主的命来威胁皇后。”
水玲珑又气恼又心疼,当初姐儿被贵太妃劫持,颜妃和李妃好巧不巧地出现在御花园,她便觉着其中有猫腻,必是一人与贵太妃合谋,要演一出生死大戏,她最先怀疑过颜妃,但一想到太上皇的精明劲儿,她又觉得太上皇不会把一颗定时炸弹埋在儿子身边。那么,便只剩李妃了。
郭焱又把三公主被冰冰禁足的事儿阐述了一遍,水玲珑听完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这回冰冰总算没有做错。三公主若是真进了华龙宫或太和宫,绝对会和乔英一样被扣在那里,届时李妃便要利用三公主来要挟你和郭家了。”
郭焱掌管京城三万禁军,若是郭焱倒戈,后果不堪设想。
郭焱点了点头,又道:“奇怪了,照时局来看,三王爷谋反,李妃监国,怎么……都像是串通好的,三王爷又是怎么和李妃勾搭上的?”
水玲珑轻笑,淡淡自嘲:“那得问荀枫了。”
郭焱一怔:“你的意思是,李妃是荀枫的人,然后,其实,荀枫投靠了三王爷,助他谋朝篡位?他们两个是死敌好不好?当初就是三王爷一力将荀家拉下马,害得平南王府变成平南侯府了。”
水玲珑一针见血道:“可荀枫,不是平南侯府的一份子了。再说了,利益当前,那些纠葛算什么?”不仅如此,怕是连水沉香也重新归入荀枫的阵营了,这个男人笼络人心的本事,真不是吹出来的。
郭焱若有所思地坐回了椅子上:“终究还是恢复记忆了。”
水玲珑起身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开始寻找册子,郭焱看向她,又问:“对了,颜家军为何一直没动静?皇上在发病前接连颁发两道诏书,命我死守京城,又命诸葛钰前往昆山调兵遣将,他怎么不叫颜家入京勤王?”
“若我猜的没错,皇上不是没叫,是可惜送信的人没活着离开京城。”水玲珑将册子递给郭焱,“这是诸葛钰从荀枫那儿偷来的账册,你多排几人保护他们,荀枫控制不了便会想要杀掉。”
郭焱接过,水玲珑又道,“对了,你帮我联系一个人。”
十一月,国内战事吃紧,诸葛钰和三王爷打打杀杀,从京城杀到了南部,三王爷在江南占地为王,打着反李妃、救云礼的旗号,沿途组织了一批又一批的义勇军,考虑到其中多为遭受了欺哄的百姓,诸葛钰没有对其进行血腥屠杀,多为智取。而最令将士们不解的是,他们一路遭遇的怪异天气简直是超出寻常认知了:暴风雪、冰雹、雾霭、晴天雷电……
不少文人骚客将其编写成话本和戏剧,传唱民间,渐渐地,关于诸葛钰的传奇越来越多,甚至不少老人提到他的言辞中都含了一丝传奇的色彩。当然,这是后话了。
南边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京城的时局也愈演愈烈,哪怕冰冰出面证实了李妃的地位,可随着云礼和太后不露面的时日越拖越长,朝堂上质疑李妃的呼声再起,李妃以铁血手腕处决了两名肱骨之臣,这才暂时震慑了大家。
这一日,水玲珑拿着第一绣楼缝好的冬衣去往了清幽院:“有母妃您的,皓哥儿的,孩子们的,还有四套……”
讲到这里,水玲珑顿了顿,冷幽茹摸了摸火红如霞的流光锦,轻声道:“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叫人送去青鸾居。”
“多谢母妃。”水玲珑欠了欠身子,温声道,“我打算入宫一趟,今日府里若有什么事我吩咐了她们来找您,打搅您静养了。”
冷幽茹深深地看了水玲珑一眼,说道:“把岑儿带去吧。”
水玲珑稍稍诧异,岑儿武艺高强,比起诸葛钰手下的枭卫不遑多让,有岑儿在身边,就相当于有了一张稳妥的护身符,冷幽茹必是猜到了她入宫的目的不简单,于是想助她一臂之力,但这回,她还真……不能带岑儿。水玲珑温和地笑道:“多谢母妃的好意,有专门的护卫护送我就够了,岑儿留下来帮母妃处理一下府里的庶务,以免母妃操劳。”
冷幽茹垂下眸子喝牛乳,没再说什么。
水玲珑将哥儿、姐儿送到老太君的院子后便去往了皇宫。
李妃不许任何人探视太后、皇上和皇后,却没说不许探视别人,水玲珑今儿要见的便是姑姑水沉香。上次云礼将水沉香交由太后处置,太后将她狠狠地打了二十大板,又夹了手棍和脚棍,而今过去一个多月,她仍瘫在床上。至少,水玲珑进入太和宫的清风殿时,她是如此。
“姑姑万福。”水玲珑看着床上仿佛气息游离若丝的水沉香,规矩地行了一礼。
水沉香趴着,面朝外,听了水玲珑的话慢慢睁开眼,很懊恼地瞪了瞪水玲珑,要知道,她这伤可是拜诸葛钰所赐,若非诸葛钰逼着云礼惩治放贵太妃出贵芳殿的人,她何至于遭了一顿苦刑?她似乎浑然忘了,不作死便不会死,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当然,作为向来善于伪装情绪的她,忽而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这令水玲珑眯了眯眼。
水玲珑不请自坐,仿佛不甚在意水沉香的抵触,而是慢悠悠地笑道:“我带了府里特质的金疮药,效果非常好,姑姑亲笑纳。”
说着,将手里的药递给水沉香,水沉香不伸手接,她便放在了床头柜上。
水沉香撇过脸不看她,冷冰冰地道:“你是看我笑话的?不觉得太迟了么?本宫最狼狈的样子已经过去了!”
现在也挺狼狈。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丝毫没被水沉香牵着鼻子走:“快过年了,我送些年礼来。”
水沉香冷冷地道:“不要你惺惺作态!你别忘了,你害我、我害你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扮得这么孝顺,胖热或许真认为我们多么姑侄情深呢!”
水玲珑笑意不变:“难道这样不好吗?冤家宜解不宜结,姑姑何必沉迷于仇恨,将自己的后半辈子搭了进去?”
水沉香不屑地哼了哼,根本懒得理水玲珑:“没什么事的话留下礼物就走吧,看到你我的伤口又要多疼好几天!”
水玲珑意味深长的眸光自秋香色绣桂枝百花并鸟纹的棉被上一扫而过:“我这药挺管用,我替姑姑上药。”
水沉香蹬了蹬被子,没好气地道:“少来!本宫累了,需要歇息,你告退吧!”
水玲珑厚着脸皮不走,淡淡笑道:“姑姑的脾气原先是顶好的,如今怎生这么容易动怒了?莫不是太过思念十二王爷的缘故?是的了,若换做我呀,也该吃不下睡不着,终日焦躁。隔了一层肚皮它就是不一样的,虽说生母不及养母大,那是因为孩子们没得选,如果可以,谁不想在生母的庇佑下快乐成长?我刚刚路过太和殿时听到了奶声奶气的哭声,不知是不是十二王爷的。”
太和殿一共居住了三位尚未及冠的王爷,七王爷,十二岁,太后之子;十一王爷,五岁,原德妃之子;十二王爷,两岁,水沉香之子,本是交由水玲月抚养,太上皇离宫前却破天荒地将他抱去了太后寝宫。严格说来,不算破天荒,水玲月好生抚养十二王爷,其目的就是希望太上皇多多驾临她寝宫,可太上皇跑路了,水玲月的性福没指望了,养这娃娃大抵也不会太尽心了。
水沉香不知水玲珑在心里把宫妃的性福过问了一遍,她在听完水玲珑的话时脸色就有些变了,她扭过头,再次面向水玲珑:“十二王爷在哭?你进太和殿了?”
水玲珑摇头:“没,我路过的时候听到的。姑姑若是不放心,可以去太和殿看看十二王爷,我是进不去的了,但以姑姑和李妃的交情,这点面子李妃还是会卖给姑姑的。”
水沉香垂下眸子,沉默!
水玲珑仿佛很是惊讶一般:“哎呀!该不会……该不会李妃都做上监国了,却连你和十二王爷重逢的机会都不施舍一下吧?天啦,这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水沉香埋在棉被中的手死死地揪住了床单。
水玲珑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确定她的情绪有一点激动了,又道:“明人不说暗话,李妃如何上位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没证据推翻李妃,我只是很替姑姑惋惜,你们明明同替荀枫效命,为何她做了监国、呼风唤雨,你却连亲生儿子的面都见不着?”
水沉香的心咯噔一下,实难相信水玲珑的嘴里会蹦出这种疯狂而大胆的结论。她怎么会把自己和荀枫联系到一起?她从未透露过自己和荀枫私下有过来往的事。实际上,她也是李妃入宫后才知道瑞雪山庄的幕后老板其实是荀枫,她多年前一直合作着的神秘人也是荀枫。但这些,她绝对不能承认!
水沉香咬了咬唇:“你不要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认识荀枫……”
水玲珑看着水沉香演戏,真替她累!水玲珑按了按眉心,一口气,语速如闪电:“姑姑我没证据的,你别担心我会揭发你其实早就痊愈了却故意摆出一副羸弱不堪无法下床的模样好借此洗脱陷害太后‘生病’的……嫌疑。”
水沉香的脸色变了又变!
水玲珑叹道:“姑姑,你这是鸵鸟啊你知道吗?遇到危险便一头扎进沙子,自欺欺人地认为谁也看不到自己。”
水沉香几乎要气吐血:“你究竟想说什么?”
水玲珑耸了耸肩。摊开手,道:“想说你不配做一名合格的母亲,明知十二王爷处境艰难,却一天到晚自我催眠,‘我的十二过得挺好,太后会善待他’,姑姑啊,太后被你整‘病’了,现在‘善待’他的……是李妃!李妃能用小公主控制皇后,他日也能用十二王爷控制你。”
“你别危言耸听!”
总算变相承认和李妃的勾结了。水玲珑的眼底掠过一丝暗光,很快又淡笑道:“我有没有危言耸听姑姑尽管去找李妃求证,看她是否会把十二王爷还给你?想必当初你同意与他们合作,提出的条件除了走出冷宫外,还有十二王爷的抚养权吧!从前是有太后和皇上压着,李妃做不了主,现在李妃统摄六宫、叱咤朝堂,连肱骨之臣她都拖出去砍了两名,你这小小夙愿对她来说可谓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最后,我提醒姑姑几句,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进冷宫的?荀枫能放弃你一次,也能放弃你两次!毕竟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守住秘密!”
水沉香的呼吸一滞,眼珠子差点儿瞪了出来:“你……”
“姑姑是不是想说,李妃和你的处境相同,她没理由害你?呵呵,姑姑啊姑姑,知道你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输吗?因为你太自作聪明,又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觉得自己是下棋的棋手,殊不知你只是荀枫和李妃的一枚棋子,啊,荀枫缘何待李妃不同呢?”水玲珑的眼神闪了闪,笑靥如花道,“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个爱情结晶——太子荀祀啊!”
不管水沉香如何告诉自己,水玲珑最擅长挑拨离间和偷换概念,内心都会抑制不住地担忧十二王爷。一旦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便不是那么容易拔除了。
水玲珑走了,约莫两刻钟,水沉香奔往了惠宁宫。
李妃正在批阅奏折,虽然她是商女出身,但从十岁起,便有神秘人士暗中培养她,她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做那藏在淤泥的贝壳,她是明珠,终有一日能光芒万丈。
“娘娘,水太妃求见。”小宫女轻轻地禀报道。
李妃的柳眉就是一蹙,声线悠长道:“宣。”
水沉香进入内殿时,李妃已经屏退了所有太监宫女,没了外人,二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李妃蹙眉道:“整个皇宫都知道你伤势未愈下不来床,你突然就疯疯癫癫地招摇过市,不怕惹人猜忌吗?还嫌宫里宫外的闲言碎语不够多?!”
水沉香满脑子都是十二王爷的哭声,她在太和殿外站了许久,的确听到她儿子哭了,哭得好大声,她的心都碎了!是以,她对李妃的质问置若罔闻,只喘息着道:“我要我儿子!必须!现在!马上!”
李妃闻言瞬间板起了脸:“你糊涂!我明文禁止了所有人出入太和殿,不能为你破例!否则,传出什么不该有的言论,一口咬定你我关系密切,合谋后宫就完蛋了!”
“我们是亲戚,走近一些并无不可。”
“正因为是亲戚才更要避嫌!”
水玲珑撇过脸,淡淡地道:“我不管,当初你们答应我事成之后许我一处封地,让我和我儿子逍遥自在的!”
“关键是事情还没有成!”李妃脾气大,不像水沉香这么能忍,她发起火来是很可怕的。现在她看向水沉香的眼神便很是不对劲了,可惜水沉香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李妃的不同。水沉香退而求其次:“那起码,把十二王爷放在我的寝殿住。”
李妃一口回绝:“不行,不能随意改变后宫的伦常和习惯。”
水沉香慢慢地也来了火气,口吻便不若先前的平和:“那你又是怎么把小公主养在了身边?”
“皇后怀孕!”
“太后有病!”
李妃气得一噎,不再与她胡搅蛮缠:“总之没得商量!你再冥顽不灵,我连你一并关起来!”
若说原先水沉香只对水玲珑的话信一分,现在便是信了五分,五分,足够她豁出一切去夺回自己儿子了!
水沉香一皱,李妃便唤来贴身女官:“水沉香今天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去好生调查一下。”
女官道:“回娘娘的话,您忘了呀,今天镇北王府的世子妃来看过水太妃。”
水玲珑?
水玲珑闲庭信步地在御花园里转着,一会儿摘朵腊梅,一会儿掐颗海棠果,末了又全都不喜欢似的丢给枝繁,枝繁就纳闷儿了,若放平时,大小姐出门一下下便会开始惦记孩子们,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回去,今儿是闹哪样,竟逛起御花园了,还是在鼻尖冻得通红的状态下,大小姐最是怕冷的……
枝繁逛着逛着,体内的八卦因子作祟了,她嘿嘿笑道:“大小姐,太子真的是荀枫的儿子啊?他砸那么能播种呢?别人都不能让怀上,他就能?”
也顺便说了长久不孕,却忽而揣了荀枫后代的董佳琳。
水玲珑“噗嗤”笑出了声:“我哪里知道太子是谁的种?”不过是瞎说八道而已。
枝繁的笑容僵在了唇角,真是……神级大忽悠!
“水玲珑!”水沉香提起裙裾,快步走了过来。
水玲珑抬头,眼底没有诧异之色,仿佛在说,看吧,我猜对了吧,李妃就是不想把十二王爷还给你吧!
水沉香又如何猜不到水玲珑的想法?可她不想理会这些,她四下看了看,一脸警惕。
水玲珑浅浅笑道:“枝繁是自己人。”
水沉香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知道你喜欢冰冰,一心想助冰冰脱离困境,其实谁当皇帝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你能说服冰冰或皇上立旨,许我随十二王爷离宫去往封地,我就帮你对付李妃!”
……
又过七月,太后和皇上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尽管李妃一再保证二人都在不同时刻苏醒过,但质疑的声音越来越高,请求探望皇上和太后的人越来越多,冰冰又出面调停了一次,收效甚微,甚至,有人将矛头对准冰冰,认为是她图谋不轨,陷害皇上和太后在先,勾结李妃霍乱朝纲在后。
李妃一边着急南边怎么还不传来“捷报”,一边疲于应付各种口诛笔伐,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扛不住了,叫来水沉香一起商议对策。二人经过一整晚的详谈,决定开坛设法、求上苍庇佑。
李妃揉了揉额头,问道:“我本非京城人士,对京城有道行高深的能人异士不甚了解,你可有什么建议?”
水沉香就道:“三年前尚书府闹过鬼,水玲月和几名下人都被鬼附了身,后请了人称‘杨大仙’的一名道士降妖除魔,效果显著。杨大仙在京城享有盛名,达官贵人请他都必须排队。大家要的无非是个安心,只要杨大仙利用神学之说圆了这个谎,并亲口给出具体的清醒日子,多久大家都会等的。”
李妃叫来水玲月,问了她杨大仙做法事的经过,水玲月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在两层梦境中梦到金尚宫是男人,而且强暴了自己,杨大仙真正做的是帮助自己坦然面对了诡异的梦境。水玲月信誓旦旦地保证杨大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能降妖伏魔、祈求鸿运。
当晚,李妃下了旨意,命人花重金请了杨大仙入宫,经杨大仙对皇宫各个角落进行了一丝不苟的勘察,最终得出诊断——顽固性前朝孤魂索命诀。认为太后与皇上之所以一病不起,乃是有孤魂野鬼锁住了他们的三魂七魄,使其不得归身,这才导致无法清醒。解决办法,降妖除魔,并找出天命绝贵之人放生瑞兽。
经过三日准备,杨大仙在皇宫东南角的一处草坪开坛施法。
李妃邀请了满朝文武以及不少贵妇名媛当场观摩,便是怀有身孕的冰冰,以及被罚入佛堂的颜妃也都被叫到了现场。三公主没收到邀请,谁知道这个惹祸精能捅出什么篓子?
水玲珑就看向黑压压的一圈脑袋,初步估算,在场人员超过双百,皇室宗亲,文武官吏,贵妃千金,以及几名举足轻重的宫妃,有太上皇的,也有云礼的。
冰冰坐在正北方的凤位上,李妃、颜妃分坐两旁,李妃眸色温和,颜妃神情倨傲。二人同时斟了一杯茶递给冰冰,视线相对,空气里擦出一道诡异的火花。
冰冰的瞳仁动了动,轻轻笑道:“都放着吧,本宫不渴。”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所谓相由心生,但看冰冰的神态便知她已今非昔比。人嘛,都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不遇打击不长记性。
现场的布置非常讲究,路边栽种了一排椿树,寓意长寿无边;对面是槐树,间或并了一两颗梅树,槐树主禄,梅花主福,合在一起便是福禄双全。而开坛设法的草坪栽种的也非寻常绿草,而是一种名为“瑞草”的植物,在民间有吉祥如意之兆。
满朝文武纷纷露出赞赏之色,对这次的祈福仪式不知不觉便多了一分信任。
神坛是一个直径三米、高一米的大圆台,南方摆一个案桌,供奉着太上老君的雕像,两旁燃着三尺香烛,又飘了明黄灵符。神色虔诚的道童扬着拂尘盘腿坐于神坛周围,口中默默念着谁也听不见的咒语。
杨大仙虽在世家里混得风生水起,可在皇宫施法,这绝对有生以来头一回!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暗暗鼓气后,杨大仙跳上神坛,一个旋身,潇洒地操起案桌上的铜铃,紧闭着眸子,一边跳大绳,一边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斩妖除魔最显灵,天眼——开!”
他左眼一扫,武将如虎;右眼一瞄,文官似狐;再眼珠子滴溜溜扫过正对面一群姿容艳丽的人间绝色,尤其是倾国倾城的冷幽茹时,瞬间……醉了……
嘭!
“啊——”
他右脚一麻,摔了下去!
诸葛流云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敢看我女人,摔死你!
“噗——”岑儿掩面偷笑。
冷幽茹摸着肚子,小声问:“怎么了?”
岑儿忍住笑意:“没什么没什么,奴婢高兴。”
水玲珑不动声色地牵了牵唇角,和斜对面的水沉香交换了一个眼神。水沉香垂下眸子,看了李妃一眼,唇角微微扬起,颇有些……意味难辨的意味。
满朝文武自然没注意到王府的小插曲,他们全都看向了从神坛无辜摔落的杨大仙,神色各异!
杨大仙痛得面容扭曲,但感受到了多方注视,他随机应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立刻有一名资深道童站起身,启声道:“师父灵魂出窍与妖魔斗法去了!我等赶紧结阵,替师父护法!”
众道童异口同声道:“是!”
道童纷纷起身,在草坪中央摆了北斗七星阵,尔后开始默念咒语。
一刻钟后,杨大仙倏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滚站站起,看向女眷席义正言辞道:“本仙总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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