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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地精洞穴
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途中,普利斯特似乎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史德利歌尔就不打扰他了,放慢脚步,退回到仙德瑞拉身边。
她依旧将自己的面容罩在斗篷和面罩下,虽然明月当空,将月光如同缎带般洒在地上,可她的神秘依旧牢不可破。史德利歌尔与她并肩而行,有好几次几乎忍不住想问她关于普利斯特的事,可一方面他背上背着伤员,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没有勇气问出口。
这一段林间小道漫长而平坦,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和障碍,如此一来,更彰显出特力德的高瞻远瞩。他显得志得意满,趾高气昂的走在前头,而在他身后,跟随他的冒险者们不时交头接耳,议论这位领袖突如其来的转变。
大伙儿众说纷纭,而且态度各有不同,有的人认为他只不过是碰巧蒙对了路,或者是恰巧看了一本正确的书;有的人认为这位声名狼藉的公子哥儿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直到危机时刻才显示出他过人的领导力;还有的人认为他之所以能够未卜先知,是因为突然得到了这丛林中神灵的指点,这种说法的依据在于:特力德经常闭上眼睛,耳朵微微颤动,似乎在听着什么声音。
总的来说,现在特力德在队伍中的威望达到了顶点,已经超过了切尔斯用独特魅力累积起来的影响力,队伍中的男性成员(除了诗人与普利斯特)都敬佩他,而女性成员则羞答答的仰视着他(除了切尔斯和仙德瑞拉)。他们深陷这片恐怖的丛林中,在危机四伏的黑暗中旅行,心中的骇然和胆怯越来越严重,精神和体力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特力德恰好在这时候充当了引路人的角色。
其实现在他们的局势不容乐观,因为他们所有的行李几乎都丢失了,面临着绝食断水的危机。而庞大的森林如同危机四伏的迷宫,如同阴森森的地狱入口,让冒险者们在迷茫之中饱受煎熬,也让他们在对未来的担忧中愈发疲惫。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马不停蹄的赶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特力德的英明指挥下。即使是这样渺茫的希望,却奇迹般的支撑着他们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
史德利歌尔有着独特的时间计算方法,他可以凭借空气中某种独特的声音(似乎是某种自然规律引发的声波)来确定某个特定的时间点,这能够让他在毫无差别的黑暗中辨别早晨和夜晚。借助这种独特的本领,史德利歌尔意识到,自从他们跑进林间小径以来,他们已经接连不停的走了足足有三个小时了。
切尔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她其实是一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令诗人惊奇的是,尽管她有着这样或者那样性格上的缺陷,但她却显示出了意外的坚韧,她的脚早就磨出了血泡,小腿不时发出抽筋的细微声响,肚子咕咕直叫,后背不时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她的体能已经快达到极限了。但即使如此,她也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抱怨,反而始终强撑着笑脸,紧紧跟在特力德身后。
她如此沉默的忍耐着,好几位同伴却率先抱怨起来,他们朝特力德喊道:”这条路是不是选错了?“或者”我们应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但特力德却用蛮横的语气回答道:”走到冷杉林的尽头才能休息,否则冷杉林中潜藏的野兽会跑出来将我们撕碎!“
他简直就像是一位暴君!但同伴们别无选择,毕竟他们别无倚靠,只能跟着他行动。
又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特力德忽然停下脚步,朝所有人挥了挥手说:”就是这儿,我们到了!”
这儿确实是冷杉林的尽头,前方是长长的杂草与高耸的山坡,月光像是冲破了堤坝的洪水,毫无阻拦的倾泻在万物之上,特力德朝同伴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伏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望着远方。
透过杂草中的缝隙,他们在山脚下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穴,而在洞穴两旁,两个矮小的身影正倚靠在石头上打呼噜。
切尔斯轻手轻脚的挪到他身边,轻声问:”那是什么东西?“
特力德闭眼想了一会儿,说:”黑地精。“
切尔斯吃了一惊,她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生物的名字,她又问:”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我们从两旁包抄上去,先干掉这两个放哨的,随后冲进洞穴,将里面所有的黑地精杀掉。“
切尔斯回头看了看,犹豫道:”我们的人快撑不住了,至少让我们休息一下吧。“
”不行!我们必须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杀进去,让他们措手不及而无法组织反抗,一旦错过机会,我们就没法轻易取胜了。“
切尔斯还想要辩驳,可在这方面她完全是外行,特力德朝诗人打了个手势,说:”史莱姆,你和珊德拉两人,别发出声音,悄悄除掉两个守卫。“
诗人与仙德瑞拉对望了一眼,诗人点点头,将伤者轻轻放在了地上。随后他们从草丛中潜行过去,史德利歌尔使用的是盗贼独特的潜行术,行走虽然缓慢,但几乎悄无声息,而仙德瑞拉轻巧的像一只飞鸟,无论跑的多快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黑地精睡得很安详,史德利歌尔觉得有些不对头,因为即使是南方那些被视为原始人的地精,也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在放哨的时候闷头大睡。尤其是在这样危险的丛林中,更是难以想象的,这种玩忽职守的行径简直是自寻死路。
仙德瑞拉同样眼露困惑,但她依旧将长剑刺入黑地精的心窝,让他们在美梦中永远睡去,史德利歌尔咬紧牙关,狠心结果了他的目标。随后,他朝特力德的方向做出手势,后者率领冒险者们跟了过来。
特力德说:”好了,咱们就这样杀进去,这些地精是群懒散而没脑子的家伙,他们现在还都在打着呼噜,一点儿都察觉不到我们的袭击。“
切尔斯问:”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特力德点点头,说:“跟我来吧。“随后他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
正如特力德所说,洞穴内的地精全都睡得和死猪差不多,冒险者们根本没费多大劲儿就结束了战斗,地精们甚至都没有醒来,在睡梦中就被砍掉了脑袋、刺穿了心脏,割断了喉咙。他们确实碰上了几个陷阱,但特力德有如神助般的及时察觉到了它们,这些陷阱十分粗陋,几乎不用费力就能解除。
他们在洞穴的最深处找到了一个小洞窟,看上去就像是个小小的房间,房间内的地精披着羽毛织成的粗鄙衣服,带着一顶羊头制成的帽子,看起来像个巫师,可他也睡得死死的,特力德毫不留情的用斧头将他的头颅劈成两半。随后,特力德点亮火把,照明了周围的一切。
这时,所有冒险者觉得呼吸急促,眼睛瞪得有如核桃,他们在房间隔壁的储藏室中,发现了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的黄金、珠宝、武器以及铠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喊叫,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欢呼着朝宝物堆冲了过去,切尔斯想要提醒他们注意陷阱,但这样的担忧显然又是多余的,因为当他们扑到黄金小山里面的时候,一点儿危险都没发生。
冒险者们在闪亮的金币中大喊大嚷,将金币一把把捧起,又一把把四处乱抛,女冒险者从中捡起珠宝,抱着狂热的喜悦一颗颗仔细查看,可由于宝石数量众多,以至于她们被迷昏了头,于是不管不顾的将宝石拼命往衣服里塞。而男冒险者则拾起那些宝剑和铠甲,发现这也是用黄金制成的珍贵收藏品,他们兴高采烈的挥舞着武器,又把铠甲当做长袍一样一件件试穿,直到找到合身的那件。
史德利歌尔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脸上如同疯子般兴奋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起了莫大的不安。他觉得这次偷袭太过于顺利,而收获又过于丰厚。这不像是一次冒险,而更像是那些在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动人传说。他谨慎的四下聆听,可并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音,这一切并非幻觉,而是活生生的现实,这些财宝也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而且都是有百年历史的古物,即使在格利尔王国最富裕的地方,这样一次冒险的收获也足以让这里的每一个人过上好几辈子亲王般的生活。
他们的欢闹仿佛停不下来,刚刚折磨他们的疲劳在刹那间烟消云散,有些人在金币中躺下,仿佛这些硬邦邦的小东西比床垫还要柔软似的。还有些人索性用金币互相泼洒,就好像在温泉中打闹,而金币砸到身上,也一点儿都不觉得疼痛。
特力德却显得格外冷静,他走过人群,在一堵墙上轻轻拍打,墙壁上传来一股空洞的声音。他露出满意的微笑,开始小心摸索,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机关。他摁下机关,墙壁嘎嘎作响,随后缓缓升起,在墙壁背后出现了一个华贵的梳妆台,在梳妆台上摆着一个明亮的水晶球。
他抱起水晶球,轻轻的说:”是你吗?之前一直在和我说话的人?“
水晶球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发出一声动人的感叹,用悲喜交加的声音说:”你终于来了,我的王子,我命中注定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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