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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血腥玫瑰
穿过传送门的时候,史德利歌尔感觉自己被吞进了鲸鱼肚子,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听觉也派不上用处。他和仙德瑞拉走了几步,一股飓风涌来,把他往出口的方向吹去。
他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脑袋撞得生疼,差点儿头破血流,在他身边,仙德瑞拉请轻巧的落地,她伸手把诗人扶了起来。
他们身处之前的冷杉林中,近处的冷杉树温和慈祥的望着他们,仿佛迎接子女的母亲,轻风拂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奏响了宁静的乐章,月光穿过树冠与树叶,在地面投下了斑驳的影子,经过残酷的冒险,眼前的美景宛若月光的天堂。
仙德瑞拉伸手在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她将它递给史德利歌尔,笑着说:“看来切尔斯对你还念念不忘呢,王子殿下。”
那是一张卷轴,没有被使用过,上面蕴含着崭新的魔力,卷轴表面书写的字样表明这是一本传送卷轴,诗人怀疑它和那些冒险者使用的卷轴一样,能够让他们随时回到这个神秘的丛林中。
切尔斯是趁着与自己吻别的时候,将它塞到自己的衣袋里的,在错愕中,史德利歌尔没有察觉,而当他狼狈的穿过传送门的时候,它从诗人的衣服中掉落了出来。她在暗示着什么吗?还是她仅仅只想送自己一份临别的礼物?
远处传来了巨翅扇动的声音,乌鸦不详的叫声划过夜空,朝他们这儿迅速靠近,仙德瑞拉将手摆在水晶剑的剑柄上,但史德利歌尔伸手制止了她。乌鸦的声音中并没有敌意,它似乎在故意提醒诗人自己的到来,就像上门拜访的礼貌客人。
它巨大的身子降落在诗人身旁,嘴角依旧带着那令人厌恶的冷笑,诗人不知道这表情是与生俱来的,还是这具有灵性的生物刻意展现出来的。这微笑让它显得高高在上,像看着傻瓜一样看着诗人与他的女伴。
诗人与乌鸦互相凝视了一会儿,他学着乌鸦的叫声叫了起来,仙德瑞拉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因为诗人的声音和乌鸦之前的声音别无二致。
乌鸦用干巴巴的声音说:“哈哈哈,非常好笑,如果你长得不像人类,我几乎以为你是一只小丑般的鹦鹉。”
它居然能够说人类的语言,这倒是诗人没有想到的,诗人露出微笑,说道:“要不是您长得像乌鸦,我几乎以为您是一位健谈的人类啦。”
乌鸦发出嘎嘎嘎的笑声,轻轻扇动翅膀,史德利歌尔觉得一股轻柔的风吹了过来,他看见自己的双脚慢慢离地,而仙德瑞拉也是如此,他们被旋风温柔的抱住,缓缓放在乌鸦宽厚的背上,乌鸦说:“走吧,我送你们离开这里。你们从克萝贝丽丝的幻境中活着走了出来,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你们应当享受贵宾的待遇,作为丛林的主人,我责无旁贷。“
诗人双手紧紧抓住乌鸦的羽毛,仙德瑞拉则轻轻抱住他的腰,乌鸦的背可比龙背舒服千百倍,它的羽毛像是最柔软的床铺,当它展翅翱翔的时候,空气中流动的风也并不寒冷,反而让人感觉到颇为凉爽。
诗人问:”请问乌鸦先生,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冒险的同伴说:你叫洛克辛波斯,但我怀疑这是他杜撰的名字。”
“他说的没错,这也是我告诉克萝贝丽丝的名字,我是这片丛林的守护者,自从克萝贝丽丝来到这儿时,我们就已经打过交道了。她和我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邻居,有些时候,我会前往她的魔法空间内,我们会互相聊天,她把关于她的一切故事都告诉了我,而我也把这丛林中发生的趣事告诉她。她是个挺可怜的女孩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如今你们释放了她,这让我觉得非常欣慰。”
诗人有些困惑,他问:”释放了她?我以为她已经随着红杉树逝去了。“
乌鸦再一次嘎嘎笑了起来,它说:”看样子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她真是个机灵鬼,把你们耍的团团转。”
诗人与仙德瑞拉互望了一眼,双方都显得毫无头绪。
乌鸦继续说:“克萝贝丽丝是你们南方的一位女贵族,她说她是从玫瑰盛开的山谷中来到这儿的。她们那个家族有着不同的信仰,表面上看,她们信奉时光之龙亚山,可在暗地里,她们自称为马斯奎托斯的信徒。”
“马斯奎托斯?”
“那是一个非常古老而不幸的神灵,它被称为暗语之神,与其余两位同伴密谋推翻亚山,却被强大的主神驱逐出了天堂。马斯奎托斯来到凡间,坠落到这片丛林之中。那已经是异常遥远的年代了,在我的记忆中,这片丛林在当时还仅仅是一片草原,而我还仅仅是一只捕食黄雀的普通乌鸦。”
“可他的空间却并不像神灵的居所,反而有些像是地狱。”
“他来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濒临死亡了,那个空间是他神性的坟墓,也是他恶魔身份的诞生之所。他死亡之后,他的一位好友来到了这里,用强大的力量建造了一座时光无法摧毁的城堡,用来纪念他这位曾经的挚友。但没有料到的是,马斯奎托斯早就以另外的面貌离开了这里,开始了他在凡间和地狱的传奇经历。“
”那这和克萝贝丽丝有什么关系呢?那座城堡又怎么会被腐化成那么恐怖的模样呢?“
”马斯奎托斯——曾经的暗语之神——化身为了可怕的恶魔,开始了它在凡间漫无目的行走,虽然它身为恶魔,已经没有了关于身为神灵的记忆,但它依旧是一个闲不住的家伙。它前往了地狱,在那儿又试图挑战鄂加斯的权威,经过惨烈的战争,它被地狱之主再次消灭,又一次陷入了几乎永恒的沉睡。
很久以后,它——作为恶魔——被凡间的种族召唤到了这个世界上,开始了它第二次的生命,但和以往一样,这个可悲的家伙再一次遭受了灭亡的命运,只不过这一次,它是被朋友背叛而遭到不幸的。它的肉体被它最信任的人当做美味吃到了肚子里,造成了一场可怕的瘟疫,于是那个种族也几乎随之灭亡了,但关于它的传说、它身为恶魔的灵魂、以及那个种族的遗迹依旧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等待着命运再一次将它带到凡间。
克萝贝丽丝的家族追求永生不灭,但亚山显然无法将这样的奇迹赐给他们,于是他们暗地里研究恶魔的传说,并对这个恶魔的故事很感兴趣,他们做出了令人敬佩的努力,花了几代人的时间去寻找这个恶魔的下落,不知是恶魔还是诸神在她们祖先的梦里轻声细语,于是他们真的找到了那个恶魔残存的血肉,而克萝贝丽丝也通过某种途径,找到了这个它神性安息的坟墓。
克萝贝丽丝虔诚的向它残存的神性祈祷,渴望得到获得永生的方法,在长时间的冥想中,在无尽魔法的催化下,在恶魔的血肉与诸神的尸骨仅存的精神桥梁上,克萝贝丽丝得到了神启,从而产生了更加宏大而长远的梦想——她想要让这个恶魔复生,不仅如此,她还想让它重新获得神性,一旦她实现了梦想,她将作为暗语之神的载体,获得超凡脱俗的力量。
于是她回到了故乡,留下了无数传送的卷轴,与她的家族建立了契约,她的后裔们将为她诱骗来那些合适的冒险者,作为让马斯奎托斯复活的祭品。
随后,她再一次来到这个魔法空间,吞下了恶魔的血肉,来到了古神的坟墓,在那儿,她发现了一棵巨大的红杉树,当她步入这棵红杉树之后,她再也无法从那儿走出来了,但同时她也意识到——她在冥想中得到的神启,那关于古神复活的一切梦想——都是无比真实的。
她所需要的,仅仅是漫长的等待以及无尽的耐心。“
史德利歌尔伏在乌鸦的背上,长时间默不作声,过了很久,他问:“所以你会帮助她恐吓那些冒险者?把他们赶到她的空间那儿去?”
“我所做的远不止这些,因为克萝贝丽丝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圣人,我替她不厌其烦的找来一些充当牺牲品的黑地精、替她准备那些财宝,大部分的情况下,我还得替她杀死那些失控的罪孽之源们。”
乌鸦开始缓缓降落,看来它已经飞到了万千狱门森林的尽头,它乌黑的眼睛朝诗人望了一眼,说:“你不想问问那个古神转化成的恶魔的名字吗?也许你曾经听过它,据我所知,它也算是最有名的几个恶魔之一。“
史德利歌尔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带着难以描述的苦笑,他说:”最好还是留一点想象的空间吧,洛克辛波斯先生,事实上,我现在已经有点厌烦那个恶魔的名字了。“
乌鸦嘎嘎的笑声响彻了天际,它带着背上的旅客,消失在了茂密的暗夜之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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