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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适者生存

莱昂佝偻着背站在无数墓碑之中，面对着所有法师质疑的目光（甚至有人对他怒目而视），却一点儿都没有受到良心上的煎熬，更别提有丁点儿道歉的意思了。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彻底激怒了马泽拉涅斯，他说：“很好，看样子还有活人。”

黑暗精灵一下子冲上前去，拽住衣领将莱昂拎了起来，莱昂吃力的说：“糟糕，我早该想到黑暗精灵法师都是些喜怒无常的家伙。”

马泽拉涅斯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她脑袋凑到莱昂鼻尖大声怒骂道：“你差点儿害死了我们所有人，你这个混蛋！我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阻止我现在割断你的喉咙！”

莱昂微笑了一下，突然之间，马泽拉涅斯不见了。她仿佛突然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满地的衣服和物品。

诗人蹲在地上，发现一只通体漆黑的兔子正在地上惊慌的乱蹦。它瞧见史德利歌尔，仿佛见到亲人一样急匆匆的扑了过来，绕着诗人的脚边乱转。诗人将它捧在手上，见到它通红的眼睛中满是惊恐。

诗人望着莱昂，后者正缓慢的整理着发皱的衣领，他冲诗人笑了一下，拍拍手，马泽拉涅斯突然全身光溜溜的出现在诗人怀里，这让诗人一瞬间乱了手脚。

黑暗精灵紧紧倚靠在诗人胸口，花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尴尬的境地，她发出尖叫，飞快的从地上捞起几件衣服，遮住害羞的部位，挥挥手，一片黑色的浓雾凭空出现，将她严严实实的遮挡在里面。

莱昂说：”我必须向大伙儿解释解释这场灾难发生的缘由，虽然这其中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由于我事先声明过这场考验的严酷性，所以我认为诸位理应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预先做好心理准备。“

浓雾消散，马泽拉涅斯神态狼狈的再次出现，她虽然吃过了莱昂的苦头，但她依旧不依不饶的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招收一位助手，那就不应该将我们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

这下轮到莱昂生气了，他大声说：”你认为我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侏儒？道貌岸然的牧师？还是清白无辜的处·女？我可是一位恶魔！而且还是一位法师！和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一样，我所追求的不过是个人的目标，至于用什么样的手段，发生什么样的惨剧，造成什么样的牺牲，这一切我都丝毫不在乎。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出色的法师？整天满口慈悲话的傻瓜吗？活在理想和天真之中的演讲家吗？还是那些心慈手软的贵族小姐？“

莱昂的雄辩令所有人都感到气馁，正如莱昂所言，他们每个人都几乎罪行累累，有的犯过蓄意谋杀，有的无意间害死过人，有的将人活生生逼疯，有的则将活人当做商品一样买卖，他们在追求法术极致的道路上不择手段，一天天变得更加强大，却从来没想过这执着的贪欲会如今天这样反噬到自己头上。

莱昂的手杖在地上咚咚作响，他说：”我之所以找来这样一群无能的护法者（除了你，耐萨基），就是想让你们明白合作无间的道理。“他指着顿波说：”为什么——这样一个徒具蛮力的傻大个儿成了唯一存活下来的护法者？而其余那些更具有经验的家伙却丧生于此？这是因为史德利歌尔这个软蛋精心照顾了他，他为傻大个儿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盔甲，为他的武器无数次的施展临时附魔，又不厌其烦的治疗他身上的伤口。于是这个傻大个儿成了他·妈·的英雄，成了最后坚守阵地的好汉。而除了他，你看看其余那些可怜虫，他们死的就像是牲口一样，就像是喂猪的饲料一样。“

顿波骄傲的四处张望，史德利歌尔则低头沉思。

莱昂又说：”我本来指望的是——你们这群自称’菁英‘的家伙能够合作起来，给每个人分派明确的职责，哪些人负责释放毁灭性法术，哪些人负责展开援护，哪些人负责召唤帮手，哪些人负责战场指挥。结果原本在场的十二个人，你们大部分只想用法术撕裂对手，结果你们大部分的法术都徒劳无功，击中了那些已经被毁灭的目标。如果你们聪明一些，非但能保住大部分护法者的性命，更不至于闹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一位身受重伤，因而缠着绷带的法师说：“你说的倒轻巧。如果没有耐萨基先生挺身而出，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我们都熬不过那些怨灵和幽灵的攻击。”

莱昂说：“正如我和耐萨基约定的那样，如果在最后的时刻来临前，你们这儿仍然有一位护法者存活，他可以帮你们打发掉剩余的怪物。否则他可以装死到底，不必管你们的死活。”

耐萨基笑着说：“巧合的是，史德利歌尔先生不停的为我身上加一些增益法术，这让我感到盛情难却。”

莱昂又指着那些丧命于此的家伙说：“如果这能让你们良心好过的话，我必须告诉你们，被我招来的护法者们，都是些心里有鬼的家伙，他们中要么是卑鄙的杀人犯，要么是罪行累累的皮条客，要么是整日在迷药中厮混的堕落者，要么是生活了无希望的无赖，甚至这位看上去痴呆的英雄好汉——我记得你叫顿波——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在两年前的死人节中趁乱害死了自己的情敌，却不料同时害死了自己的恋人。他之所以同意成为我的试验品，也正是由于这样的缘故。”

顿波浑身颤抖，似乎没料到莱昂会将自己的秘密公布于众，他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开始缓缓哭泣起来。

莱昂不再理他，转身朝耐萨基不耐烦的挥挥手，后者发出不满的哼声，看样子莱昂正向他发出逐客令呢。他走过莱昂身边的时候，在他满是尖刺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把。在莱昂大声的咒骂声中，他得意洋洋的拔腿就跑，很快就逃离了墓园。

莱昂再一次拍拍手，脸上恢复了令人猜疑的笑容，他说：“好吧，从死神手中捡回一条命的可怜虫们，在进行最后一轮考验之前，我猜你们是想事先休息一会儿？我猜的没错吗？看你们的表情确实是这样。”

他在几个墓碑上敲了一会儿，突然在空气中出现了一个炫目的传送门，随后他第一个走了进去，法师们都默不作声，紧皱着眉头，为即将到来的下一轮考验而烦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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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的法师塔十分庞大（似乎内部有奇妙的魔法空间），他安排面试者们吃了丰盛的晚餐——史德利歌尔不得不承认，这晚餐的手艺比阿巴顿的盛宴要更令人难忘——随后又为他们每个人安排了房间，看样子他们要在这儿过夜了。

史德利歌尔有些担心，因为仙德瑞拉并不知道在这儿发生的一切，以她的性格，也许会直接闯入法师塔找人。他一边希望着这样的事儿不要发生，一边又难以抑制的想念着自己的恋人。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忽然房间上传来了敲门声，马泽拉涅斯在门外说：“史德利歌尔，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史德利歌尔喊道，“请进。”

房间内的灯光朦朦胧胧，他见到马泽拉涅斯穿着难以蔽体的衣服走了进来，她曼妙的身材因为恰当的遮掩而显得更加诱人，而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发情的母猫一样。

史德利歌尔怀疑她是魅魔变化而来的，可她的心跳以及呼吸声却明白无误的显示她正是本人。她直截了当的走到诗人身旁，拉住诗人的手说：“史德利歌尔，我累了，你也是。”

她的声音充满着温柔和讨好，她黑色的皮肤富有光泽，血红的眼睛中闪烁着光芒，手中的热度一点点传到诗人的掌心中。

诗人紧张极了，他说：“没错，黑暗精灵小姐，我累坏了，今晚没法再想任何其他事情了。”

“我可以让你忘掉一切烦恼，史德利歌尔，我今晚打算睡在这儿，任凭你对我做任何事情。“

史德利歌尔集中精神，倾听她声音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她显得非常坚决直率，可在这份放纵和自由的灵魂之下，似乎隐藏着脆弱和伤心。

诗人艰难的说：“请原谅，马泽拉涅斯小姐。我不能这样做，如你所见，我还只有十六岁，在这样的年纪，我还什么都不懂。“

黑暗精灵放声大笑，她说：”我真搞不懂你们人类，在黑暗精灵的城市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已经荒唐的没法管教了。“

史德利歌尔又说：“我必须用自我的精神力量约束自己，以至于让自己的灵魂不至于无止境的堕落。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了，马泽拉涅斯小姐，我不能背着她做这样的事儿。“

马泽拉涅斯将双唇紧贴着诗人的脸颊，这让诗人处于了非常不利的境地，如果他用粗鲁的动作推开她，将彻底破坏两人只见建立的生死友谊。

她说：“在黑暗精灵的哲学里，没有恋爱的概念，只有灵与肉的交合，放心吧，史德利歌尔，她什么都不会知道，我也不会像个花痴那样缠着你。“

她开始脱去衣服（这衣服是如此的宽松，以至于一碰就会自动滑落），史德利歌尔用坚定的动作制止了她。

他说：”我不是假正经，马泽，但我必须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她咬着嘴唇，举棋不定的说：”什么意思都没有，笨蛋，仅仅是找乐子，难道你什么都不懂吗？“

史德利歌尔终于从她的声音中察觉到了真相，他说：”你在害怕，马泽拉涅斯，你害怕死亡，比任何人都怕。“

马泽拉涅斯忽然哭泣了起来，她的这一变化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诗人措手不及，竟然没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任何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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