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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无尽的机关
史德利歌尔弯下腰,深深呼吸,用盯着毒蛇般的目光看着陷阱,他心中默默念着:茉崔蒂,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他很快将这样的念头抛在脑后,现在他必须全神贯注,拿出盗贼大师的尊严和技巧来,在茉崔蒂纯真无邪的注视下,用妙至巅毫的脚步、举重若轻的态度以及沉稳凝重的神情,踏过眼前这些陷阱。
他学过这样的本事,而且运用的炉火纯青,他能够控制脚步的轻重,在迈步时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就和茉崔蒂所作的有些相似,但唯一不同的是,茉崔蒂是在跑步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的,而史德利歌尔只能一步步谨小慎微的挪动。
他蹲下来,迈着小碎步,步子既要轻,而且需要流畅,仿佛在弹奏一曲圆舞曲一样,每两步都是一个循环,这中间不能有任何停顿,最重要的是,每踏出一步,史德利歌尔都需要注意聆听发出的声响,一旦有触动机关的迹象,他必须立即作出决定——是用力冲刺,还是扭头返回。
茉崔蒂显然对史德利歌尔慎重的态度很感兴趣,她放低声音,做出神秘的表情,用像个坏心眼的阴谋家那样的语气说:”我知道,蔷薇,你又想要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啦。亚山会因此而恼怒的,她会让你获悉残酷的真相,从而让灭顶之灾落在我们所有人头上。“
史德利歌尔不得不分神去听她说话,同时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应付陷阱上,他顺利的走过了前两个陷阱,后面还有两个,他借着微弱的灯光,见到两旁的墙壁以及走廊尽头的一个壁龛里,各有几个可疑的小孔,触发机关后,那些火焰、雷电或尖刺会从中激射而出。
茉崔蒂说:”你怎么会走的那么慢?你忘了我们学过的本事啦?来吧,让我拉你一把。“
史德利歌尔急忙冲她摇头,可茉崔蒂似乎没有察觉他惶急的态度,她迈开轻巧的步子,来到史德利歌尔面前,拉住史德利歌尔的胳膊,用力把诗人拽了起来。在那一瞬间,四周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机关转动声,史德利歌尔大喊道:”跟我往回跑!“
可已经来不及了,数不清的箭矢从周围的小孔中射了出来,史德利歌尔赶紧将茉崔蒂压在身下,从背后取出先锋盾,箭矢击中盾牌,发出密密麻麻的声响,史德利歌尔觉得背上一阵剧痛,虽然他用盾牌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势,但依旧有大约五根箭矢射中了史德利歌尔的背部,箭矢似乎是附过魔的,这让他背后血流不止。他痛苦的呻·吟着,趴在走廊的地板上动弹不得。
茉崔蒂怜悯的看着他说:”就像我说的那样,蔷薇,我们总要受到惩罚。无论我们如何挣扎,无论我们怎样祈祷,无论我们多么虔诚,无论我们多么纯洁。可怜的蔷薇,你受罚了,可你会安然无恙的,在这之后,苦难将离你而去。“
在剧痛中,史德利歌尔不想再听到这样的唠叨了,他从衣服上扯下两片布,将耳朵牢牢塞住,随后扭头看看自己的伤势——箭矢被他身上穿的强袭装甲延缓了,经过耐萨基的锻炼,他忍耐疼痛的本事也远远超过了常人,加上恶魔帕吉的部分体质,他的伤势并不致命(如果是常人的话,毫无疑问已经在这样的攻势下丧命了)。
史德利歌尔咬紧牙关,用长剑将箭矢斩断,一根根小心翼翼的拔了出来,用一个治疗术缓解了背上的伤势。他在原地用手肘用力支撑,感到自己的脊椎似乎被碰伤了,情况非常不妙,这样的伤势,也许要两到三个小时才能痊愈。
最令他感到沮丧的是,眼前这位不知好歹的女疯子,依旧在他面前喋喋不休,而诗人灵敏的听觉,即使透过厚厚的塞子,依旧将她的声音贪婪的吸收了进来,她说:”我还记得以往有一次,我们在黑暗中爬山,你、我、还有她,她是个顽皮鬼,而你老是学着她的坏榜样。你们两个不停的爬啊爬,总是挑最危险的道路前进,我很快就找不到你们了,你们抛下我,跑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去了,我留在原地,被山风吹得瑟瑟发抖,你们不能抛下我,不能抛下我。。。。“
她哭了起来,双手慌乱的摁住史德利歌尔的伤口,试图阻挡偶尔流淌出来的鲜血,史德利歌尔忽然有些感动,一点儿也不生气了。
就在这时,史德利歌尔眼前蹿过一只疾跑的老鼠,诗人下意识的将它捉住,轻轻一捏,老鼠断气,它身上的鲜血很快涌入了史德利歌尔的身体。他觉得脊椎上的伤势似乎愈合了,现在他至少可以缓慢走动了,于是他缓缓爬了起来,坐在走廊正中,此刻不会再有箭矢射过来了,看来陷阱中的箭矢也是有限的,需要人工反复装载。
茉崔蒂说:”你需要血?你需要喝血?来吧,来吧!“
她卷起长长的袖管,露出雪白的胳膊,在诗人的长剑上轻轻一划,鲜血缓缓流了出来,她将胳膊凑到诗人眼前,史德利歌尔赶忙阻止了她。
诗人说:”不用,我不会这样吸血,我并非那些弃誓者,我只能从亲手杀死的怪物中获得生命的能量。“
她一点儿也不退让,将胳膊当做火腿肠一样往诗人嘴边送,史德利歌尔吃力的不停扭头,左躲右躲,这让茉崔蒂发起火来,她咬破嘴唇,突然狠狠的把诗人摁倒,将嘴唇贴到史德利歌尔的嘴唇上,诗人觉得气味浓烈的鲜血从喉咙流过了喉管。
茉崔蒂似乎乐在其中,她的脸上泛着红光,眼中闪烁着奇奇怪怪的光芒,发出”嗯嗯“的怪声,过了片刻,诗人觉得手脚已经恢复如初,他稍稍用力,将茉崔蒂推到了一旁。茉崔蒂的脸已经红的快要滴血了,而史德利歌尔相信自己此刻也好不到哪儿去。
茉崔蒂一点儿也不害羞,脸上满是雀跃的表情,她大声说:”亚山啊,这是何等的罪恶!可这又是何等的诱惑!难怪人们要为此而犯错了!我无法相信有人能抵挡这份欢愉!让我们沉沦下去吧,眼前的人已经受到了惩罚,是时候用罪恶的奖励弥补他了。“
她说完这些狗屁不通的祷告词,又像发情的母猫那样冲了上来,史德利歌尔捏住她的脑袋,挡住了她这波蛮不讲理的强吻,他说:”至少,让我们看看这座神庙中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吧。我们需要保持体力,茉崔蒂,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茉崔蒂尝试了半天,可史德利歌尔拿出对付恶魔领主的认真劲儿防范着她,这让茉崔蒂气得快要抓狂,她扭过头,气冲冲的跑过走廊,在拐角狠狠的瞪了史德利歌尔一眼,随后又朝更远方冲了过去。
诗人试着站了起来,发现喝血的法子依旧十分管用,他的身体已经痊愈了。他拾起先锋盾,在那样密集的攻势下,这面厚重的盾牌上连一点儿磨损都没有。他担心茉崔蒂的安全,可又不敢急躁的冲进去,他可没有茉崔蒂那样轻手轻脚跑步的本事。
茉崔蒂并没有跑远,事实上,她正躲在转角处等着偷袭史德利歌尔,诗人的耳朵里塞着布(他自己已经忘了),因而没有察觉到茉崔蒂的小算盘,她一下子扑在史德利歌尔身上(仿佛能像阿加莎那样瞬间移动一样),她大喊道:”把你的邪恶器具献出来吧,蔷薇,让我们一起在黑暗中跳舞吧!“
说着她一把捏住史德利歌尔的私密部位,史德利歌尔想要挡住她,可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她的手一碰到那里,立即像被火烧一样发出一声尖叫,随后用瞪着杀人狂一样的恐惧眼神瞪着史德利歌尔,她大嚷道:”你不是蔷薇!你身上有蔷薇的气味,可你不是蔷薇,你是什么人!“
史德利歌尔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他才是那个应该歇斯底里的人,他说:”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蔷薇。“
茉崔蒂用力抹着自己的嘴唇,不停发出”呸呸呸“的声音,仿佛刚刚发生的亲吻令人作呕,她说:”可你也没说自己不是!你这个恶棍,你这个带着亵渎器具的肮脏的混蛋!你这个骗子、下流胚、皮条客、大色魔!“
她还有更多的脏话要说,可史德利歌尔却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另外的地方。
他看见远方的墙上竖立着一具棺材,这棺材是用劣质的薄木头制成的,就在茉崔蒂大放厥词的时候,这棺材的木板盖忽然掉落了下来,一具浑身缠在绷带里的人形尸体踏出一只脚。
史德利歌尔除下耳朵上的布,听见绷带里的尸体嗡嗡作响,从绷带的缝隙中,不住有古怪的虫子从中爬出来,史德利歌尔认出这是一种墓穴蛆虫。只有那些粗制滥造的木乃伊,由于使用了某种劣质的保存精油,反而加速了木乃伊尸体的损毁,于是成了这种蛆虫的食物,最后终于成了蛆虫的巢穴。
这些蛆虫无孔不入,甚至可以从人的皮肤上钻入人体的器官,随后在体内疯狂的产卵,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将猎物和宿主残忍的杀死,史德利歌尔在书本上见到过受害者的尸体,那模样比耐古斯的脸还要可怕。
他用力拉住茉崔蒂,让她躲到自己身后,茉崔蒂终于看见了那些蠕动的蛆虫,它们如洪水般从木乃伊中涌出来,沿着墙壁朝他们发起了冲锋。
茉崔蒂大声尖叫,手指紧紧扯住诗人的肩膀,她急促的喊道:”魔神的惩罚,你看见了吗?那黑色的、如潮水般的火焰!它将把我们吞噬,它将让我们尸骨无存!“
史德利歌尔施展了一个瞬发的火墙术,一道火焰的帷幕挡在了他们面前,蛆虫不知死活的穿过火幕,在转眼间就被烧成了灰烬。在后面的蛆虫似乎得到了信号,以极快的速度有序的往远方退去,史德利歌尔又放了一个烈焰焚烧术,一片火焰的沼泽将剩余的蛆虫全部吞噬。
史德利歌尔说:“你看,茉崔蒂,它们反而全被火焰烧死了呢。”
茉崔蒂闭上了乌鸦嘴,眼睛里满是失望的神情,看来她对预言再一次落空也感到深深的失落。
法术注释:
火墙术四级法术制造一道最多20米长,三米高的火墙,穿过火墙的敌人都会受到伤害,火墙将持续燃烧,造成的伤害略微高于火球术。
焚烧术四级法术在前方十米内制造一片最大一百平方米的火焰,可以持续不断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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