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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恶魔雕像群

一个宽广而灯火辉煌的房间，随着大门缓缓打开，将自己的全貌呈现在诗人与少女眼前。

最开始，史德利歌尔以为这个房间是用金子铺成的，但他很快就发觉——那其实是房间内闪耀的灯光所造成的错觉。但即使如此，这房间内的装饰和摆设依旧令人咋舌。

先从墙壁来说，它用汉白玉砖砌成，光滑而整洁，砖块之间的细缝严严实实，在耀眼的灯火下，仿佛是用一整块玉雕琢而成的一般。墙上凿开几个圆滚滚的小洞，周围有精美的符文，清冽而透彻的水从小洞中倾倒而下，流到房间中的水池里。

被水池围绕在当中的，是一个宽阔的平台，是用某种透明水晶切割而成的巨大立方体。在立方体的表面，矗立着许许多多雕刻精美的恶魔领主雕像，每一个都有一人多高，身躯是用汉白玉雕成的，眼珠子是用各种颜色的宝石制成——皇后之泪、玛瑙、翡翠、蓝宝石、红宝石、钻石、石英、火焰蛋白石等等。与摆在外面的恶魔雕像相比，这些恶魔雕像的神情动作更为传神，让人几乎以为，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些活生生的恶魔领主。

奈里夫说：“这是我私人的工作室，是我雕刻恶魔领主雕像的地方。如你所见，我为恶魔领主以及那些弃誓者着了迷，我凭借着身为自己神谕者的能力，可以知晓在凡间出现过的一切强大恶魔的形象，我于是将他们的模样雕刻出来，这就是房间内雕像群的由来。”

史德利歌尔问：“那地面上的那些雕像呢？”

“它们是这些雕像在地面上的物质投影，我改进了位面投影法术，运用到这些雕像上。但其中有些恶魔领主，出于种种复杂的原因，我没有将他们召唤到地面上去，除了你们之外，再没有人知道投影的事了。”

奈里夫走到雕像群正中，那是一个史德利歌尔从未见过的恶魔形象，它带着一个丑陋的面具，弯着腰，龇牙咧嘴，头发如同刺猬般炸开，它的眼睛是用红宝石雕琢成的，在光线之下，血光浮动，逼真的令人胆寒。

奈里夫说：“这就是血魔史德利歌尔，恶魔领主中最嗜血的家伙，一位不折不扣的弃誓者，在他征战不休的生命中，他一共杀死了十位以上的恶魔领主，当然也包括一些天界之神，他的故事令人感动，他的下场也最令人唏嘘不已。”

史德利歌尔望着奈里夫，后者似乎知晓一切，因而带着平静的目光看着诗人，他说：“这样的恶魔，奈里夫先生，它目前正寄宿在我体内。”

奈里夫回答：“我很遗憾，史德利歌尔，但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如果仅仅是普通的恶魔附身，那我还能够想想办法，我能通过某种驱魔手段将它驱逐，可血魔史德利歌尔，一旦他与你分离，你也将就此死去。“

史德利歌尔颤抖了一下，在一瞬之间，他觉得头晕眼花，几乎喘不过气来。如果奈里夫所说的话是准确的，那刚刚他已经向自己宣判了死刑，虽然不知还有多久，但原本未知的命运，如今却显得残酷而漆黑。

奈里夫说：”血魔史德利歌尔，原本为天界强大的神灵，但他被亚山驱逐，就如同墨丘利被抛入凡间一样，他却直接被投入了地狱。在那里，他妄图挑战末日使者路西法的权威，他几乎成功，却在最后遭到了背叛，以至于功败垂成。他原本应当消失，可却通过神秘的宿命转生到了凡间。有人说那是一种恶魔附体，可实情却并非如此，那并非附体，而是转生，而如今一切正在重演，这真是一场有趣的轮回。“

史德利歌尔有些慌了神，他努力捕捉奈里夫话里的每一个字，于是他问：”转生？“

”没错，转生。血魔原先为亚山身边的神祗，如果你仔细研究的话，你会发现：神祗来到这个位面的方式比恶魔领主更为丰富。他可以化身为诅咒，附在某个人身上；他可以将自己的灵魂切割成零碎的部分，这种情况下，我们称之为化身；由于血魔原本已经从宇宙间消失，当他的灵魂重新出现时，我们称之为转生，而并非人们习以为常的恶魔附体。“

史德利歌尔问：”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奈里夫闷闷不乐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笑容，但史德利歌尔认为那并非由于心情转好，而是为了显露出他此刻的同情，神谕者说：”区别在于，你，诗人史德利歌尔与血魔史德利歌尔，你们的灵魂已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你即为血魔，血魔即为你。当你出生之时，一切已经无可逆转了。“

”我终究会变成这样的怪物吗？“

”你已经是了，史德利歌尔。所以你大可放心，你的体内并没有所谓的第二个灵魂。你始终只是你，之前你所体会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你的恶魔本能在缓缓觉醒罢了，在你丰富的想象力中，你会认为自己被恶魔操控，其实那仅仅像是人格分裂的症状一样，总有一天，你们会相安无事的，要么你的良知占据了上风，要么你的凶残掌管全局。”

如果说之前史德利歌尔还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的话，那他此刻已经放松了许多，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陷在茫然之中，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可如今自己却早早知道了一切，从这样的角度来看，也许自己还挺幸运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许不会马上死去了。

史德利歌尔再一次仔细的打量血魔的雕像，那家伙丑陋的可怕，史德利歌尔很快又被担忧攫住了，他问：“我以后也会变得那么难看？”

奈里夫没听出他是在开玩笑，他凝重的望着雕像说：“美丑之间，各人观点有异，每一次转生，其体貌和性格皆有差异。我只能知道，你将拥有不同于上一代血魔的命运，我曾经在时光之流产生的幻影中瞥见到你的命运，史德利歌尔，相信我，你会比上一代血魔更接近血魔的本源。”

占卜家的话都是这样，一旦涉及到泄露天机的话题，他们就会变得言语闪烁，大玩文字游戏。史德利歌尔问了半天，可奈里夫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念经，让人无法理解，于是史德利歌尔放弃了追问的努力。

这时，他注意到：在所有恶魔领主雕像当中，大部分雕像都是黯淡无光的，看上去像是灰色的普通石头，但唯有少数几个雕像却在闪闪发光。其中包括地面上那几位恶魔领主的雕像以及血魔的雕像。

还有仙德瑞拉、耐古斯、斯温与耐萨基的雕像。

奈里夫注意到史德利歌尔困惑的表情，他忍不住解释道：“如我之前所说的，有些恶魔领主，我知晓他们的存在，但我不想将他们的身份公诸于众。他们有些是继承恶魔血统的人，有些是被弃誓者制造的新的弃誓者，还有一些是出于不知名的原因而诞生的恶魔领主。如果我用法术将他们投影上去，我的小小秘密将被人解开。阿巴顿会追问我恶魔领主的一切情况，而我将会因此而惹来祸端。”

史德利歌尔恍然大悟，他说：“所以在地面上，大部分的恶魔雕像都已经损坏，少数完好无损。那是因为这儿的雕像依旧闪着光芒的缘故。只有至今存在于世的恶魔领主雕像才会发光，因而才会坚不可摧，是这样吗？奈里夫先生？”

奈里夫点了点头，这位啰嗦的精灵张开双臂，对史德利歌尔说：“事实上，这个房间并不存在于这个位面，而是我用一个法术创造出来的魔法空间。我待在这儿的一千多年里，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发现过我的秘密。”

史德利歌尔抢答说：”魔邓肯豪宅术？“

奈里夫似乎为史德利歌尔的博学所惊讶，他说：”一点儿没错，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法术了。“

“那你为什么要将这一切告诉我呢？奈里夫先生？”

奈里夫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诸神在注视着你，史德利歌尔，魔神也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你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将其牢牢记住，而我也通过他们脑海中残留的片段，知道了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也知道你未来命运的一部分。”

诗人有些慌张，奈里夫的话意味着——自己的所有言行，都被人牢牢盯着，他感到自己无所遁形，感到自己被困在一个无形的牢笼中。

奈里夫说：“你无需慌张，史德利歌尔，诸神和魔神不会干涉你的举动。你完全自由，也许他们仅仅是对你的命运产生了兴趣而已。你无需猜测他们的意图，因为在他们眼中，渺小的血魔，也许仅仅是一只非常有趣的蚂蚁罢了。”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你是个高尚的人，史德利歌尔，你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令人感动。我虽然对信仰没有偏颇，但我尊敬一切善良之人，一切正直之行，一切行善之举，一切光明之心。你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史德利歌尔，正如教堂外那些人所认为的那样，在我的眼中，也是如此。”

史德利歌尔躬了躬身子，觉得有些惭愧，但却更多的感受到了高兴。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茉崔蒂在房间中自由的跑来跑去，她走过墨丘利的雕像时，稍稍驻足了一会儿，随后她指着雕像说：“奇怪！这个雕像的模样有些不一样！”

每一个雕像都是不一样的，但史德利歌尔认为她指的是雕像所发出的光芒，与其余恶魔领主雕像相比，她的光芒非常明亮，但却又不像阿巴顿他们的雕像那样光芒耀眼。

法术注释：

魔邓肯豪宅术一级/七级/八级/九级法术召唤一个长宽高为0.02米/三米/五米/十米的正方体区域，用来储藏物品或者休息，也可以对其进行装修。该区域将永久存在于其余位面，直到施法者将其召唤到自己的位面。

固体投影术两级法术为某个无生命物体制造一个远方的投影，该投影从外观上看与原物体一模一样，但失去了原有的所有魔法特性，投影的材质为大理石/花岗岩/石灰岩/陶瓷。即使投影被破坏，只要原物体完好无损，投影也将很快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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