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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阿瓦伦救赎

诗人根本没想到所谓的地下城，居然是冰天雪地的国度。韩赛尔穿着暴露的长袍，西德尼的盔甲也漏洞百出，他们跟着诗人走了大约半小时，西德尼率先无法坚持。他跪倒在地，几乎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没有颤抖的肌肉也已经冻僵了。

韩赛尔扶住他，急的几乎掏心掏肺，她说：”我把我的袍子脱下来给你吧，王子殿下，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西德尼的声音若有若无，他说：”谢。。。。谢谢。“

诗人险些一头栽倒，他努力稳定住情绪，回头说：”抱歉，我刚刚似乎听错了什么。西德尼，你不觉得这话应该反过来说吗？“

西德尼已经神志模糊，他微微张开嘴巴，手指在空中颤抖，韩赛尔眼中露出决然的神色，她伸手开始解纽扣。

诗人叹了口气，小声念了个咒语，地上出现了一个箱子，箱子弹开，从中飞出来两件虎皮外套。

韩赛尔惊喜的叫了起来，诗人将其中一件外套塞到她的手中，另一件罩在西德尼的身上。西德尼得到温暖，慢慢恢复了知觉。

韩赛尔感激的泪流满面，她抱住诗人，在他的面罩上用力亲吻了几口，转身搂住西德尼，试图用体温让他更快的暖和起来。

诗人说：”他没事了，韩赛尔，真正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韩赛尔抬起头，问：”我？“

”没错，西德尼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的精神过于虚弱，无法适应此地的环境，他的体质远比你健康，而你自己没发觉吗？你身上的皮肤已经快冻成死肉了。“

韩赛尔勉强笑了起来，她说：”我没事，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阿兹瑞斯扶着西德尼站了起来，后者依旧精神涣散，但阿兹瑞斯搭了撘他的脉搏，微笑着说：”不用担心，韩赛尔小姐，奥斯特先生。。。。奥斯特王子只需要睡一觉就能痊愈。“他朝韩赛尔伸出手，后者想要躲闪，但却没有躲开。她满脸鄙夷，强忍着不耐，让阿兹瑞斯诊断了片刻。

阿兹瑞斯说：”我曾经学习过阿瓦伦的医术，正如拉比克先生所言，韩赛尔小姐，你已经发烧了。我们无法再继续前行，必须在此休息。“

韩赛尔思索了很久，终于露出了疲惫的表情，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她命令：”阿兹瑞斯，拿出帐篷来吧。“

阿兹瑞斯沉默了片刻，一脸歉然，他说：”抱歉，韩赛尔小姐，但帐篷应该是由西德尼先生保管的。我负责其余所有辎重，记得吗？”

韩赛尔有些生气，她说：“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阿兹瑞斯！”她扭过头，浮现笑容，问：“亲爱的王子，帐篷呢？”

西德尼气若游丝的说：“帐篷。。。。。在传送的时候。。。。丢失了。”

韩赛尔连忙说：“不要紧，不要紧，我们再走一段路，找到某个洞穴就成。”

诗人拍着脑袋，差点儿仰天大骂，他现在有点明白诺崇的苦衷了，他恨不得用力踹西德尼的屁股，让他滚得远远的。他再一次念咒，手指飞快转动，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栋十英尺长宽的石头小屋，韩赛尔发出一声惊喜至极的惊叫，想要将西德尼扶进去，诗人拉住她的衣领，先把她扔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一个壁炉，铺着柔软的毛毯，韩赛尔高兴直流眼泪，跪倒在地，对诗人说：“亚山在上！拉比克，你真是神的使者。你一定是亚山派来拯救我们的，对吗？”

诗人伸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她立即浑身疲软，躺在了毛毯上，神情极其放松，绷紧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下来。

阿兹瑞斯把西德尼放在韩赛尔身旁，说：“拉比克先生，我听诺崇先生提到过这样的法术，这是魔邓肯的豪宅术，之前你变化出来的两件长袍，恐怕也是这个法术的效果吧。”

诗人笑着点头说：“就叫我拉比克吧，阿兹瑞斯，我们现在是同伴了，无需再如此客套。”

“但我一贯如此，对我而言，使用尊称，是我对同伴亲密的表现。”

“你应当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阿兹瑞斯。”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正在两人客套的时候，韩赛尔伸手握住西德尼的手，轻声说：“我亲爱的王子，你一定会成功的，等我们取得了竞赛的优胜，我们一同返回故乡，你答应过会娶我的，记得吗？到了那时，我就是领主夫人了。“

诗人有些不寒而栗，他连忙制止说：”喂，喂，喂！这些话可是探险时的大忌，小姐，我遇到过所有那些谈论故乡、结婚、子女、妻子的冒险同伴，他们的下场都非常悲惨。不要谈论美好的回忆，不要憧憬光辉的未来，你没听到过这句格言吗？“

阿兹瑞斯说：“韩赛尔小姐显然是在说胡话，她发烧发的很厉害，脑子里满是幻觉。”

诗人说：“但听起来，她不像是在说胡话。”

阿兹瑞斯伸手在她太阳穴按摩了一会儿，说：”她是个好女孩儿，但遗憾的是，她沉迷于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以至于时常有些举止怪异，对奥斯特先生关怀过头。“

史德利歌尔同情的看着她，说：”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真是感人至深。”

“你觉得呢？拉比克，你觉得这可以被称为爱情吗？”

史德利歌尔陷入了沉默。

阿兹瑞斯说：“她自认为这是爱情，而且深信不疑，我自然也无权指摘。但我的意见是，拉比克，她爱上的并非是奥斯特这个人，而是他所代表的光辉前程、荣华富贵、以及贵族地位。“

阿兹瑞斯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但终于决定一吐为快：”我一路跟随她们冒险，知道其中的一些隐秘，这位韩赛尔小姐，她出生贫寒，父母无奈之下，将她送入了亚山的修道院，她辛勤钻研亚山的教义，进步迅速，早早成为了亚山的牧师。这让她有了接触贵族的机遇，当她遇上奥斯特·西德尼王子之后，她、以及其余一些女孩子，心中便产生了嫁入豪门的想法。她们跟着奥斯特王子们来到北境探险，就是想趁着这样的机会加深感情。”

诗人苦笑着说：”她们没料到事情会变得一团糟。“

阿兹瑞斯点点头，手掌张开，用一根手指横举手中的木棒，诗人望着他，有些困惑。

阿兹瑞斯说：”她在走一条风险极大的道路，就像我手中的木棒一样，稍稍分心，或是被寒风吹过，木棒就会失衡，掉落在地上。我曾经不止一次劝说她放弃执念，但她似乎生了我的气。随着一次次的失败接踵而至，奥斯特变得越来越消沉，而她却变得越来越狂热。“

阿兹瑞斯挪动手指，将木棒挪至指尖，木棒依旧稳稳的横在他手上，纹丝不动，即使屋外风声大作，烈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无尽的涌入，但阿兹瑞斯却不为所动，横着的木棒也稳如磐石。

他说：”木棒随时会掉落，她现在表现出越大的耐心，将来就会变得愈发失落。”

诗人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他问：“这木棒是韩赛尔，你的指尖是西德尼？”

阿兹瑞斯笑了起来，但他的心跳和呼吸却一如既往，诗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的情绪比玛吉纳还要稳定，这是某种超凡脱俗的境界。

阿兹瑞斯说：“你无法解开韩赛尔的心结，拉比克，我们需要做的，是设法让西德尼振作起来。无论他们两人是否真心相爱，但他们目前的命运，已经紧紧联系在一块儿。”

诗人说：“我并没真打算让他们完成冒险，这太危险了，阿兹瑞斯，你看到那些可怕的冒险者，我甚至怀疑有恶魔领主隐藏其中。而普利莫蒂姆内恐怕有可怕的怪物，我甚至怀疑我们是否有办法活着出去。”

阿兹瑞斯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他说：“如果你真的了解阿瓦伦神族，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寿命并不比凡人更长，更无法与精灵相比。”

诗人点点头，说：“我确实听到过这样的事。”

“很久以前，我们的族人陷入了无可抑制的狂热之中，他们咒骂苍天的不公，仇恨一切凡间种族，渴望着恢复在天堂仙境的尊崇，但却不敢违逆亚山的决定，只是一味的遵循亚山的教义，做着荒谬而毫无意义的祈祷和通灵。”

诗人想，我听过这样的故事，你们的族人简直是一群疯子，他们盲目遵从亚山的指示，可悲的守护着仅存的寿命，居然将恶魔的低语当成了神谕，烧死了无数可怜的孩子。阿兹瑞斯知道这样的情况吗？他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吗？

阿兹瑞斯说：“可我却不一样，拉比克，我决定打破常规，我决定质疑亚山的决定。他想要将我们困于山中一隅，让我们与世隔绝，可我偏偏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预感到，如果我们继续固封自闭，总有一天，我们会遭到灭顶之灾。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打破陈规，去接触这个凡人的世界呢？于是我抛弃了我的妻子和女儿，离开了阿瓦伦的居住地。我击败了接连赶来的神庙刺客，有数次几乎濒临死亡，但我顽强的活了下来，至今为止，我依旧存活，虽然重病缠身，但我却比所有阿瓦伦的人多活了几百年。”

史德利歌尔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与其死于安逸，何惧破而立新？我之所以能够获得新生，是因为我明白了这个道理。亚山是在考验我们，他并非在考验我们的忠诚，而是考验我们质疑和尝试的心。只要我们能够离开山谷，敞开心怀拥抱这个世界，我们的种族就能够获得重生，奥斯特先生何尝不是如此？但直到最后，都没有人领悟到这一点。”

诗人笑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啦，阿兹瑞斯，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让我把奥斯特推进火坑之中吗？好吧，我答应了。他要是明天还是这幅死皮赖脸的模样，我就扒了他的皮，当场把他烤成乳猪。“

阿兹瑞斯一脸坏笑，他说：”他们有些看不起我，所以这个黑脸，由你来扮演比较合适，请原谅我说话如此委婉，拉比克，这几乎算是我们阿瓦伦一族残留的通病。“

史德利歌尔忍不住回答：”相信我，你们的这种毛病，没有人会比我更加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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