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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心无望身堕去
史德利歌尔觉得这些家伙可悲又可笑。
他与崔西斯沿着街道朝前走去，一路观望这美兰克雷之城的景象。他发现这些颓丧之徒全都无精打采的在路边躺着，但要说他们行尸走肉，麻木不仁，倒还没那么严重。
他们一个个穿的衣冠楚楚，将自己照顾的好好的，他们的房子都有精妙的花园和舒适的灰草地，这些颓丧者在躺椅或床垫上谈天说地，不停哀叹日子的悲苦，说话时泪眼朦胧，撕心裂肺，仿佛在演着话剧。
偶尔，他们会抬起头朝诗人望一眼，惊讶于他的容貌，显然将他与德尔古拉混为一谈，但很快他们就视而不见，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但他们怯懦的表情以及卑微的架势让史德利歌尔印象深刻。
蓦然间，只听远处传来几声惊恐的尖叫，诗人见到几十个这样的家伙惊慌失措的冲了过来，他们眼睛一个个儿瞪得滚圆，表情扭曲，吓得心惊胆战，跑起来加倍麻溜，几乎和贵族的速度差不多，但与贵族们相反，他们将这样惊人的体力用来逃窜而非进攻。
一辆豪华的狗车疾驰了过来，狗车上站着一位穿着黑色丝绸长袍的高大吸血贵族，他目光轻蔑的看着四周，戴着不屑的微笑，神情有几分残忍。
他只有一个人，却将这些颓丧者向蚂蚁一样赶着走。
狗车在广场上停下，史德利歌尔见到狗车上还有一位女孩儿，她的脸与这些颓丧之徒非常相似，但不像他们瘦的像鬼，她美丽的令人惊叹，恰恰是诗人之前扮成女人时露出来的容貌。她望着周围的同胞，表情冷漠，甚至有些厌恶。
那位贵族蛮横的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扯到怀里，疯狂的亲吻和撕咬她的脖子和脸颊，她露出讨好的笑容，卖力的迎合着吸血贵族，诗人听到围观众人的心声，他们显然非常悲伤，但胆怯让他们无法流露出一丁点儿反抗的迹象。
他们垂头丧气，躲躲藏藏，不时朝狗车上偷偷张望，这让他们显得更加可耻了。
诗人听其中有人低声念道：“血魔会拯救我们的。”
随后传来更多的祷念：“血魔会拯救我们，因此我们不应抵抗，而应当顺势而为，否则我们会害了希瑞。”
他们是在自我安慰吗？将自己扮作可怜的虫子，用虚无缥缈的信仰麻痹自己，用忍耐和恭敬来让那些压迫者高兴？指望他们能因此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与其说那嚣张的贵族在享受欲·望，不如说他是在向这些人示威。他将希瑞折磨了好一会儿，喘了口气，大声说道：“虫豸们，我是来你们的放牧者还给你们的！”
他将车上的一个麻袋举了起来，用力扔到地上，麻袋表面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过了很久，没人胆敢解开麻袋，史德利歌尔皱起眉头，走上前，松开了麻袋的绳子。
当他看清麻袋中的景象时，他忍不住惨叫起来。
他见到德尔古拉紧闭着双眼，紧咬嘴唇，浑身不停颤抖，从血泊中缓缓爬了出来。他的四肢全数被折断，裹住他的长袍下全是致命的伤口，若不是他具备惊人的生命力，只怕已经死在这些贵族的手上了。
史德利歌尔瞪着贵族，问：“怎么回事？”
贵族还未说话，周围那些颓丧者已经慌张起来，他们大声劝道：“对贵族先生说话要客气些，朋友。不然我们会跟着你一道遭殃的。”
诗人打从心眼儿里憎恨他们的懦弱，他大声重复道：“怎么回事？”
贵族嘲弄般说道：“他先前在夏朵尔城堡弄伤了我们的同伴，为了惩罚他的无礼，我们将他送入了竞技场。”
史德利歌尔清楚德尔古拉的厉害，他在德尔古拉耳边问：“你为什么不反抗？”
德尔古拉低声说：“他们用希瑞要挟我，我只能参加那该死的竞技。”
贵族哈哈大笑，似乎还在回味先前见到的景象，他说：“我们以为能见到一场好戏，就像阿巴顿举办的皇位挑战赛一样精彩，但这家伙却连第一轮都没撑过去，真是扫兴至极。”
史德利歌尔望着四周的颓丧者，他们只是不停的向血魔祈祷，但生怕被贵族看出端倪，诗人恨恨的想：他在折磨你们的国王，他在玩弄你们的皇后，世上没有比这更大的侮辱了，但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上前将他撕成碎片？
贵族似乎对诗人所表现出来的不屈感到愤怒，但他决定用另外的方式施以惩罚，他将希瑞抱了起来，大声笑道：“你们想见见这婊·子的身体吗？啊？你们这些毫无价值的蛆虫！”他拉住希瑞的身子，正准备撕裂她的衣服，史德利歌尔突然高喊道：“杀了他！”
话音未落，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弓箭刺穿了贵族的眼睛，他低声哼了一声，当即躺倒在地，尸体缓缓冻僵，不久裂成块块碎片。
颓丧者们吓得尖叫四起，手脚发颤，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屋子，连那位希瑞都如同惊弓之鸟般从车上跳了下来，转眼间不知去向。
史德利歌尔回头望望崔西斯，他听见崔西斯说：“只要击中脑子，他们再也没法活过来。”
诗人朝她点点头，低声说：“你躲起来吧，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露面。”
崔西斯身躯微微一震，问：“你打算做什么？”
史德利歌尔说：“让他们把我抓起来。”
崔西斯急切的说：“你疯了吗？”
诗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正在一步步的接近我的目的，我的命运没有偏离轨道，现在，听我的话，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你会知道何时找到我的，崔西斯。”
崔西斯后退几步，望着眼前从容微笑的年轻人，她咬咬牙，翩然转身，顷刻间从街道上消失了。
史德利歌尔抱起德尔古拉，手掌在空中飞舞，使出骨骼溶解术，顷刻间治愈了德尔古拉断裂的骨头，随后他将德尔古拉复原。
德尔古拉睁开眼睛，虚弱的说：“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在做什么？”
诗人并不回答，只是问：“那位希瑞，她似乎对你并不关心。”
德尔古拉苦笑着说：“这座城市里没有人关心过我，包括希瑞。但即便如此，我也必须保护他们，尤其是希瑞。”
“你能告诉我希瑞是什么人吗？她是这儿唯一的女性，对吗？”
德尔古拉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史德利歌尔，他想了想，依旧回答：“他们用招魂术以及血魔的大脑粉末来制造我们这些怪物，我们全数是从血浆中诞生的，一旦成形之后，我们的面貌几乎一模一样，性别清一色的是男性，唯有希瑞是例外。”
史德利歌尔说：“你也是例外，你比这儿所有人加起来都勇敢，也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高贵。”
德尔古拉感激的握住他的手，说道：“还有你，朋友，还有你。”他望着史德利歌尔的脸，眼中满是激动的神情，他说：“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天哪，他们真的又塑造出来一位放牧者，这真是天大的喜事，我几乎觉得血魔归来的日子已经临近啦。”
诗人又问：“他们所说的竞技场是怎么回事？”
德尔古拉叹了口气，说：“贵族们想出来的把戏，他们羡慕阿巴顿举办的皇位争夺战，所以也弄出这么一个玩意儿。他们每年从我们这些人当中挑选一些还算肯动手的家伙，将他们送入竞技场，与贵族们展开‘激烈的’战斗。”
史德利歌尔想象那样的场景，可想而知，那些颓丧之徒会被折磨成什么模样。阿巴顿的皇位争夺战是阿巴顿一边倒的个人表演，说是争夺皇位，其实从来没有人能对他形成过半点儿威胁。贵族们的这些竞技场搏斗只怕情形也差不多。
诗人问：“你之所以被迫参赛，是因为你痛殴了梅罗？”
德尔古拉吃了一惊，他大声呼吸，扶着诗人的肩膀站了起来，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消息都传遍了，你非常勇敢。”
德尔古拉忽然露出悲哀的表情，他说：“你知道吗？夏朵尔女王死了，我的母亲，我亲爱的爱人。”说着，他闭起眼睛，捂住脸，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诗人忽然意识到：是夏朵尔一直保护着他，所以在晚宴上，那些贵族们对他表现的非常畏惧，但现在随着夏朵尔的死亡，他的保护人不复存在。德尔古拉为了保护他的同胞，成了贵族们折磨取乐的首要目标。
不知是谁报了信儿，很快远处又一辆狗车飞奔而来，那庞大而优雅的巨型猎狗行云流水般的停在了诗人身前，从车上走下来几位种族各异的吸血贵族，用凶残的目光盯着史德利歌尔。
其中一位黑暗精灵喊道：“是你杀死了布茨，对吗？德尔古拉！”
德尔古拉吐出一口鲜血，平静的说：“没错。”
诗人微笑着说：“事实上，这位布茨先生是死在我的手上，德尔古拉先生受了重伤，明眼人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势下，他不可能击败一位贵族。”
黑暗精灵点了点头，冷酷的说：“很好！”
他猛然掐住诗人的脖子，用膝盖重重撞击诗人的腹部，史德利歌尔弯下腰，痛的几乎窒息。但那人随后拽住诗人的胳膊，用力一扯，史德利歌尔的骨头顿时折断。
正如诗人所料，萨尔让他服下的血魔粉末断绝了他与血魔的联系，他无法借助血魔的力量，更糟糕的是，他此刻非常虚弱，甚至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身上的伤势让他痛的连声大吼，跪倒在地，哀嚎不停。
德尔古拉恼怒的扑上来拦住黑暗精灵，但另外三位贵族轻易制服了他，他受伤太重，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黑暗精灵在诗人身体各处死命痛揍，史德利歌尔蜷缩起来，尽力保护着自己，他勉强喊道：“不要杀我！送我进入竞技场！我可以充当挑战者！”
黑暗精灵似乎被诗人说动了心思，他慢慢停止了攻势，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两个，一起进入竞技场。真是没想到，眼下居然会有两位放牧者。这是怎么了？你们的好日子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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