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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景吾还是准时准点的上班。虽然已经递交了辞呈，可是，在批复下来前，她还是得工作到最后一刻。
到部门里，她主要做的是手头上一些事的收尾。想着，到时候方便自己离开的时候交接。
宁檬从总监办公室出来，敲了敲她的桌面，脸色也不见太好。
“今天晚上的应酬，你得参加。”
“我手上还有些其他事……”
可是，景吾的话还没说完，宁檬已经打断了，“这话你去和总监说吧。”
“不用说了，景吾，今晚你必须和宁檬一起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总监就站在她们身后。她看向景吾，“几次电话，我也听得出来，沈总对你是相当满意，和你也很投缘。所以，和他的饭局自然是少不了你。你有什么其他事先放一放，没什么事比这案子更重要的。”
景吾有些无奈。
总监都发话了，她也无法拒绝。最后几天的在公司，也不敢懈怠了工作。
点头，答应了。
等总监和宁檬都走开了，她才给陆少川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她就叹了口气，满满的都是无奈。
陆少川说：“年纪轻轻的，少唉声叹气。没听老人家说么？叹气会把福气都叹走去。”
“还真是叹走了福气，今晚没办法蹭你的饭了。”
“怎么？临时有事？”
“嗯。刚刚总监让我今晚去松林御府，有个客户在那边。”
“工作的事比较重要。”陆少川说得很大方，可是，语气里终归还是有些遗憾。自从那日从她老家出来，把话说清楚之后，他们就不曾见过面。
想念的。
很想。
可是……
他也没有再主动联系她。因为……
有次被沈忆伶拉着逛超市时，就见到了她。她领着鸾鸾在挑东西。他欣喜于这样的相遇，撇下沈忆伶绕了几个货架，绕到她身后，想给她一个特别的惊喜。
可是……
结果，没有喜，只有惊。
有个人，快他一步的走到了她面前。那个男人那样直接，那样坦然的抱她。那是自己爱了10多年，都不敢跨越的距离，可是，那个人却可以轻轻松松突破。
他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可是，她眉眼间的娇柔、嗔怪，他却看得分明——那都是属于情人之间才会有的。至少，在他面前，她从不曾这样过。
鸾鸾，也在一旁笑得好开心。
一家三口的画面，牢牢刻在了他心上。刺得他连末梢神经都在痛……
她的世界看起来已经完美，加他一个，只会太拥挤。
那一晚，他喝醉了，木然的躺在床上，心痛得像是死过一遍又活过来，再死了一遍。
即使如此，儿时，绑着小马尾辫，蹦蹦跳跳走在他前头的少女却还那样清晰的印在他的记忆里。
他想……
这个身影，这辈子，大概是连刀都挖不走了……
“要不这样吧？等我和那边忙完，我们一起去吃夜宵好了。”景吾提议，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听璇子说有家烤羊排店味道很好，我们就去那儿吃。”
将伤感的愁绪压下，陆少川问：“应酬完还出来，你搞得定？”
“不要紧的。我有话想和你说。”
最后那句话，语气有些微的沉重。陆少川心头紧抽，本能的想起上次她如此语气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年她在电话里说：
——少川，我有男朋友了。
“少川？”没等到回答，景吾唤了他一声。
深吸口气，他语气很努力的保持轻松，“好，没问题。那晚一点我去松林御府接你。”
“好。”
景吾应了，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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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吾逼着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不去想某个人，不去看搁在角落里再不曾响起过的手机。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和同事们一起去食堂。
楚侨也在。
她就坐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看得出来整个人是精心打扮过，虽然明艳，可是还是掩不住面上的憔悴。
景吾在排队打饭的时候，有同事好奇的压低声音和景吾八卦，“有没有发现最近乔秘书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是吗？”
“你和乔秘书那么好，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传呢，都说她是因为盛总有了童小姐，才……”
“你想多了。”景吾打断了对方的话，担心的远远看了眼楚侨。
八卦的同事，有些讪讪，也没好意思再凑上去说什么了。景吾端着饭碟，往楚侨面前走去。
楚侨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景吾在她面前坐下了，她才察觉她的存在。
“你不是辞职了么？”楚侨问，连说话都显得很无力。
“还没走，而且，今晚还有应酬。”景吾看她一眼。只见她眼底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叹口气，“你昨晚是不是都没睡？黑眼圈很重。”
楚侨苦笑一下，“你也一样。”
景吾眸子暗了又暗。
气氛，有些沉，让人觉得喘不上气。楚侨深吸口气，逼着自己打起些精神，问：“璇子好些了么？”
“我妈上午给我打电话，说是还不错。今天至少开始吃东西了。”
“傻女孩。”楚侨挑着碟子里的食物，“景吾，有没有想过好好劝劝那傻丫头，让她别一个劲儿再往死胡同里钻。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副样子，我总是很害怕。总怕哪天出什么事……”
“要怎么劝？爱情这种东西，旁人再多的劝，也比不过对方让他心死……”景吾想起自己，情绪幽然了几分，“心一旦死了，可能就真的再爱不起了。”
楚侨讪笑，“是，爱不起了……”
她对盛星楼，就是如此。委曲求全的婚姻，换来的也不过是从头到尾的屈辱。爱？她是爱过，很爱很爱的那种，可是，那又如何？在盛星楼的眼里，她的爱不过是个笑话！
“也许，哪天我们得找管弦鸣谈谈。别的不必他做，但他至少有义务让璇子死心。”楚侨理了下头发，“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景吾点头。这样的提议，她也是认同的。
“今天早上看报纸了么？”突然，这条餐桌另外空下来的两位位置，被两个刚刚进公司的新人占领。
“没看。没买报纸的习惯啊。”
“第一条新闻就是关于对面cx集团总裁沈沉轩的。”
一听那三个字，景吾敏感得浑身一紧，拿着筷子的手也僵在那。对面，楚侨下意识的看她一眼。
“什么新闻？”有人问。
“结婚啊！和人订婚四年，现在他终于是把结婚提上日程了，不容易啊！”
“这就结婚啦？”语气里，不无遗憾。沈沉轩、盛星楼他们一行人毕竟是燕城里鼎鼎有名的黄金单身汉。“我之前在公司楼下见过沈总的，可帅了，和咱们公司盛总一比也不相上下。他老婆怎么样啊？和他配么？不会是家族联姻，娶了个丑老婆吧？那可真就是暴殄天物了。”
那一口一句老婆，让景吾呼吸一寸寸吃紧。
她下意识想起那天在机场，年轻男孩和年轻女孩说过的话——戴上戒指，你就是我老婆了……
她抖着手，摸到胸口上挂着的那枚戒指。
细小的一圈金属片，触到指尖，透心的凉……
她没有那少女幸运。送他戒指的男人，不曾送她承诺……
“报纸上没贴照片，不过，我特意百度了下他老婆。你等等，我拿给你看。”
说话的那人，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扒拉几下翻了出来，给对面的年轻女孩看。对方一看，撇撇嘴，“好吧，也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羡慕个屁，他们的世界离我们太遥远了，咱们凡人觊觎不了。”
“不过，说实话，这女人和他蛮配的。果然是有钱人家，气质就很出众。”
“侨侨，我吃饱了。”景吾站起身来，端着碟子。仔细看，能发现她的手都在发抖，“你先吃，我……我先回公司。”
“小景！”
楚侨才来得及叫她一声，她已经匆匆离开，走得很快，仿佛生怕慢一点情绪就收不住，要崩溃……
景吾一路仓皇的奔进洗手间。
门才一关上，眼泪‘哗啦啦’的就往下掉，怎么也忍不住。
双手用力撑在琉璃台上，一下一下深呼吸，可是，胸口的绞痛，却没有因此缓解一点点。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鬼。
可怖，仓皇，失魂落魄……
宛如一缕被挖走了灵魂的躯壳，无依的飘荡着，找不到落脚地……
“小景！”楚侨不放心，追了过来，在门外敲门。
景吾掬了把水，拍在脸上，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苍白。
“我能进去么？”
“……进来吧。”景吾很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楚侨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她红肿的双眼。
“其实，那报纸……早上我也有看到。”
景吾手指掐进肉里。
“盛星楼说，这次，他会把你的辞职信尽快批下来。他还说……这是沈沉轩的意思。他让他放你走。”
虽然这话，于她很残忍，可是，楚侨还是说了。
既然对方已经要结婚，那么……
清醒点，不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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