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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七章做不了主
莫名之地,朔月之时,梁辛为了四十几个小番子,挺身应战地心魔物,这一仗打得足够血腥,但也实在谈不上激烈。小魔头的实力堪称逆天,且他有在规矩之外,此间‘偏向’凶魔的天道对他毫无效果,就凭着那些还没资格飞升的怪物,根本没资格做他的对手。
梁辛打得没滋没味,情不自禁就想到了贾添,历数他认识的所有强者,除了困在小眼里的义气浮屠,也只剩下贾添才能和他畅快一战吧
兄弟连心,就在梁辛念叨着贾添的时候,土上的师兄卸甲儿,也嘟囔着同样的名字,点起了三柱清香,片刻功夫,贾添借青烟化形,现身在霸王面前。
谢甲儿精神一振,先嘀咕了声‘真够灵验的’,随即笑道:“修整得怎样了?有没精神一战?你说地方,我去找你”
贾添的语气里,满满都是不耐烦:“不打,没兴趣,等着吧你要实在闲的难受……初秋已至,东来的潮汐即将成行,倒不妨逆流而上去巨岛转转,那里应该还有些残存的神仙相,另外还有一个领,够你消遣一阵了。”
谢甲儿‘哈’的一声笑:“正有此意我估计着你现在还不想和我打,这次唤你出来,主要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说完,停顿片刻,谢甲儿又笑着劝道:“别总一个人闷着,出来转转,心思就平整了。”
毕生桀骜的霸王卸甲谈笑风生,不是因为贾添强过他,只因他们是‘同类’……
贾添也笑了,毫不隐瞒道:“一入混沌之海,大眼就和我没了联系,会让我实力骤减,到时候你们要对付我,我可就傻眼了,不去不去,少来诳我”跟着,他把话锋一转,就此岔开话题:“梁辛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想法?”
谢甲儿耸了耸肩膀:“没法子的事情,想了也白想,能做的也就是派人返回‘仙界’去找找看。”
“那个聋哑仙界?”贾添摇头:“嘿,白费力气懒得说话,走了。还有,没事别总点香喊我,烦得很。”
声音落下,青烟凝化的神情忽的散开了,谢甲儿哈哈一笑,也不当回事,伸脚踩灭香火,起身离开……
差不多就在两大土强者‘废话’之际,那座聋哑仙界云霞猛震不休,不久之后,坤蝶天舟破空而出,平稳落地。天嬉笑掐起手诀,把自己送出飞舟,不料他才甫一落地,灵识遽然猛震,一只灵元凝化的、神光灿灿的巨大金钟兜头照了下来
法术袭来时,还有一声雷霆般的大吼传来:“钟、”
小活佛呲牙咧嘴,翻转手诀,指挥金钟猛扣丑娃娃……天嬉笑生性谨慎,不管是不是安全之地,他都时刻警醒着、小心着,猝然遇袭来不及辨别究竟是谁要打自己,护身法术顷刻动,身形急闪遁入泥土,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小佛爷的‘金钟罩’。
小活佛一击失手,却也不急着追踪,只是咧嘴大笑:“你跑不了”
果然,刚刚遁入土的天嬉笑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不是他想出来……在他身上,正缠着一条凝淬乌光的长藤,把他拽了出来。
长春天就站在小活佛身后,指挥着长藤把丑娃娃摔倒了地上,一字眉微耸,显得吊郎当的:“你接着跑啊?”
琅琊撅嘴说了句:“本来还想拿他试试天下人间的……”
不止他们三个,还有琼环跨两、屠子弦子等等,日馋妖人尽数在列
天嬉笑这才明白,他是被自己人偷袭了,愕然道:“搞什么?”一边说着挣了挣,长藤捆得却愈紧了,他挣不脱长春藤:“干嘛抓我?”
妖女脚步轻盈,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跟前:“你要跑,我们才抓的,我问你,你跑啥?”
长春天也跟着搭腔笑道:“是啊,你跑啥,做啥亏心事了?”
天嬉笑比谁都明白面前这伙子都是什么人,想跟他们讲道理还不如直接一头撞死来得更干脆些,当即苦笑道:“有什么事情都能说得清,先把我放开来,反正我也逃不掉。”
琅琊笑靥如花:“那你说,是你先跑的,还是我们先抓的?”
“我先跑的”天嬉笑才不去逞这个强。
妖女瞪大眼睛,‘咦’了一声:“刚刚跟你开玩笑来着,明明是小活佛先动手偷袭的……难道你真做了什么亏心事、对不起我们大伙的事?”
一来是不能动、二来就算能动也打不过,否则天嬉笑早就拿脑袋去撞妖女了……
这个时候苗女琼环开口,几乎是磨着牙说:“废话个爪子么先把胳膊腿子打折了再说”
哥哥跨两是那个谨慎的,怪笑着‘劝’道:“先撅他两条腿好了,龟儿的手还要掐诀用哩。”
天嬉笑大骇,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要惹毛了这群妖人祖宗,吃上一大顿苦头可不新鲜……丑娃娃的心思一向不错,现在已经想到为啥他们会为难自己了,立刻大声喊道:“返回土之事,是老爹说不用告诉你们…我也做不了主,只有听令的份。”
高深修士道心深重,断灭凡情,所有被梁辛送到仙界避难的高手也尽数如此,梦寐以求的仙界不过是个聋哑境地,飞仙大梦就此夭折,他们的心境,比起那些在仙界为虐的远古仙魔也不见得有太多区别。
只不过他们没狂罢了……因为还有个‘无仙’,至少还为他们保留了一线希望;因为此间万事都有霸王做主,他们不敢造次;也因为梁磨刀为了帮他们救他们,不知生了几次死了几回,抛开实力,单以心性而论,大家谁也不想站到他的对立面去。
飞升大梦渺茫,日馋也好、秦孑也罢,包括木老虎在内,所有人都心灰意懒了,至少在无仙苏醒之前,他们都不会提起精神去做什么,土的危难、与神仙相或者贾添的争斗,这些事情根本都不在他们心上。
当初梁辛把他们送过来的时候就曾明言:来日土恶战,他们参与与否,全凭自愿。
这次老爹、霸王率领星阵和曲柳等人返回土,干脆都没告诉旁人,连大小活佛都没知会一声,直接拉着天嬉笑就让他去动天舟,凭着老蝙蝠师徒的性子,这样做也再正常不过。
日馋妖人没跟着一起回去,倒还真不是他们不讲义气,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留在仙界的这些正邪修士,最近这一段平淡日子过下来,心里早就憋闷得很了,倒恨不得找到个敌人大杀一场,死也好活也好,至少不用这么希望渺茫的干耗着,他们想打,但是不敢在仙界撒野……所以这次天嬉笑一回来,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
丑娃娃大声辩解着,琼环却更加恼怒了,啐道:“做不了你妹的主你是副帮主,除了梁娃就你最大,你龟儿做不了主,哪个能做主”
天嬉笑想死的心都有了。
琼环总算是义气儿女,哪能真的痛打天嬉笑,骂过几句也就算了,又气呼呼地问道:“你龟儿又回来做爪子么?”
梁辛的事情关乎重大,天嬉笑立刻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如实说出,免不了又是一番长篇大论,而事情曲折离奇,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在他刚说到一半的时候,长春天就挥手撤掉了藤子、
等天嬉笑说完,几位魔主面面相觑。这些日子仙界风平浪静,全无任何异常,绝不可能有人越界,何况梁辛要真到了此处,又哪能不来找他们。
琅琊的脸色,莫名其妙的苍白了,轻轻走开几步,双臂抱膝坐了下来,尖尖的下颌垫在膝盖上:“梁辛没来,他不在这里。”说完,她把螓埋进了臂弯,再不肯抬头了。
这个结果并不算意外,丑娃娃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便回去了,你们跟我一起还是留在……”
话还没说完,天空忽的暗了下来,一层层红云突兀铺满苍穹,乍一望去整座天空,仿若火海
火烧云现,恶鬼越界的征兆。
天嬉笑见状略显吃惊:“要赶快回去,将此事告知大魔君。”
可长春天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摇头笑道:“不用你也先留下来吧,这么多人在这里,还怕一两个越界的恶鬼么?”
长春天本来想要搭乘天舟和丑娃娃一起去土的,但是见到恶鬼越界的征兆,他又改了主意……回土是因为憋闷的难受,想要大大的打杀一场以求宣泄。既然如此,去土去打神仙相,和留在仙界打恶鬼,又有什么分别,又何必回去?
在场众人几乎都受过‘草木邪术’,一身妖元不惧天道,且个个都是宗师,这一仗稳赢的。而更重要的:霸王立誓守护仙界,他玩忽职守跑到土去,自己这些人替他击杀了凶魔……这一来,谢甲儿就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以谢甲儿的性子,有恩必报,这个人情大大的值钱。
既能恶斗泄愤,又让霸王领到一个人情,这样的算盘,长春天不仅要打,还要打得噼啪乱响
可要想做成这件事,最要的条件就是天嬉笑不能回去,否则他回去、把谢甲儿又带回来,什么算盘都打不响了……——
莫名之地,血腥之夜
铺天盖地而来的夜乞叉大军,被梁辛一个人冲得七零八落乱成了一团,不过此物的性子最暴躁,一旦和敌人对上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纵然明知不敌,也还要在纠缠下去,趁着梁辛离开的空子,几头大夜叉怪叫咆哮,重整队列准备再次冲袭山坳;
而一群一伙的罗刹鬼比夜叉们要‘务实’得多,它们早已看出下面那个背手唱歌的古怪小子,绝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但直到刚刚梁辛一步逾距踩死罗刹女后,它们才真正明白,远不止‘无法对付’那么简单,它们甚至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罗刹们早已退到距离山坳百十里之外,这样的距离看似遥远,可对方如果想杀,自己也还是没有逃命的机会罗刹惜命,极少会做冒险之事,更不会为了看热闹去搭上自己的性命,此刻裹荡污风,准备撤回地下去了。
不过,它们才刚想要散去的时候,其一头体型巨大,尤其强壮的罗刹忽然打出了一声嘹亮的呼哨,伸手指向远方的天际……一团乌云正蠕动着、逼近着。
遁空飞天的法术大都会有自己的‘威势’,或剑华或神光或风云滚滚,驾乘乌云实在算不得稀奇,而正从天边冲来的这一团乌云,却是湿的……仿佛一大团湿漉漉的头纠缠在一起,偌大一片,看上去就让人气闷、恶心。
山坳的滚滚恶战,终于惊动了凶猛的魔物
最先现‘乌云’的那头罗刹,神情异常异常兴奋,口嗷嗷低啸不停,询问着同伴,是就此逃回去,还是冒险留下来再看一看?
可它喊了半晌,周围全无任何回应,罗刹心纳闷,不等它回头查探,耳边就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么高兴?”
不知何时梁辛已经来到身边,和它并肩而立,正抻着脖子顺着它手指的方向远远眺望。
其他的罗刹早都跑得不见踪影了,只剩下这头‘傻子’还兴高采烈地招呼着……‘傻子’吓了个三魂出窍,不敢逃跑更不敢反抗,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梁辛面前。
梁辛不看他,向着远天里那团乌云张望一阵,又笑道:“湿婆么,也不见得让你这么开心吧?”
梁辛见识有限,对恶魔道上的诸多怪物不怎么了解,在今夜之前,他一共也只在仙界见过三头罗刹鬼……可是莫忘了,那三头赤涅罗刹之,有两头掌握轮回天道,它们不知被师兄杀了多少次,轮回里来回变换,几乎把像样的魔物都衍化了遍,夜乞叉、湿婆、大修罗这些‘东西’尽在其,个个都算得上小魔头的老熟人。
那头罗刹鬼捣蒜般的磕头不休,乞求梁辛能留下他的性命,梁辛把目光收了回来,笑呵呵地看着他,也不说什么。
罗刹被梁辛笑得心里毛,咬了咬牙,又连忙打着手势,示意梁辛稍等片刻,跟着胸腹肌肉收紧,耸肩缩背作势欲呕,而后猛地一抻颈子,从口吐出一枚仿佛鸡蛋黄似的珠子,托在手,毕恭毕敬地举到梁辛眼前。
跟着罗刹又想起一件事,忙不迭伸手从自己身上扯下一把长鬃,小心地把珠子上粘连的胃液、口水擦干净,再度把珠子高举而起,递送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