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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西湖边上的杭州将军府,二姑娘徽之的院子静悄悄的,两个体面的婆子正坐在廊檐下做针线。一个三十上下的婆子是二姑娘徽之的奶娘李嬷嬷,她停下手上的针线侧耳听了下,压低声音道:“看样子还要睡一会才醒呢。今天一上午怕是真的累了。”
二姑娘徽之的教引嬷嬷之一康嬷嬷看四周没人低声道:“本来好好的跟着太太去看戏。结果却和方家的少爷承观闹了一场,这下好了,早上吃的药都吐出来,只能在家养着别想看戏了。等着姑娘醒过来肯定要更生气呢。难怪家里上上下下的都说二姑娘的性子不如大姑娘安静。也是被宠坏了,以后嫁人可怎么和婆家上下相处?”
“康嫂子你傻了,咱们姑娘出了方家的大爷使性子生气还和谁红过脸?她那点小性子都是对着承观使的。你看方家的老太太和太太那个不是把姑娘疼到了心眼里。她在外人跟前说话办事,小小年岁比大人还平稳。姑娘是你教导出来的,她是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奶娘一语道破关键,康嬷嬷仔细想了一会笑着说:“竟然是我糊涂了,我看以后二姑娘的婚事是没错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的被撂牌子。”
李嬷嬷是汉人,对着旗人门里的规矩有些糊涂,她迟疑着问:“大姑娘是要应选的,难道二姑娘也要去?若是一家只十个女儿难道十个都要去应选吗?大姑娘的人品教养自然是好的,咱们家老爷的官做的也好,没准也真的做了贵人。可是二姑娘——”
“李嫂子你这就不知道了。旗人的规矩便是如此,八旗人家都有各自的佐领牛录管着,就是外放出去做官的,家里添了人口也要上报到各自的旗主上的。女孩家到了十三岁就要入宫选秀,哪怕是十个姊妹也是一样都要进宫的。不过你放心,听着老爷和太太的口风,不舍得自己的姑娘去受委屈。咱们家太太和明相是亲兄妹,落选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算是不求到亲戚面前,咱们家老太爷还是内务府总管呢。落选有什么难的?你没看出来,咱们家老爷已经和隔壁的方家说定了亲事。只是碍于二姑娘还没参选,孩子们也还小就没露出来。等着年地下回京城,过了选秀的事,方家就上门提亲!”康嬷嬷拿着花样子比划着,带着些得意说起来旗人的规矩。
“原来是这样,咱们老爷也是三品的官儿了,难道还要听什么佐领的吆喝?”李嬷嬷有些诧异起来。
“你可真是不明白旗人的规矩,老爷不是怕佐领牛录的,是因为他们是代表着皇上来管理在旗的人。按着规矩说,旗人都是皇上的奴才。”康嬷嬷忽然叹口气,她顿了下才压低声音说:“我也是在旗的人,虽然有铁杆庄稼,可是人不自由,若是有个官职差事还罢了。但是没差事或者是遭了罪,再没个帮衬的可是可怜了。你看我,当年虽然不敢说是坐着一点不动,但是我男人一个旗兵的实缺,一个月二两银子加上些地租子生活还过的去。可是我男人不在了,我也没个儿子仪仗,被叔叔伯伯们赶出去。如今我也只能自己养活自己了。若不是老爷太太收留下来我,我指不定饿死了。”康嬷嬷想起自己的身世,满眼的哀伤。
“你也太好欺负,虽然你没亲生的儿子可是你也是他们家的媳妇。怎么也该养着你!你不成过继个儿子来,谁还能说你!你当初就干干净净的被赶出来了?你的嫁妆也被他们吞了?你怎么不去告官!”李嬷嬷露出愤怒之色。
“他们家可是和佟国维是堂族,一条藤的欺负我娘家在关外!罢了,我如今在杭州舒心的很。什么过继儿子,还不是从那些白眼狼家里的选个小子出来。”康嬷嬷提起来往事十分感慨。
忽然廊檐下的鹦鹉忽然扇着翅膀叫起来,李嬷嬷和康嬷嬷打住话头,抬眼看去正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顶着大太阳过来。李嬷嬷和康嬷嬷对视一眼,笑着站起来道:“是方家小爷,我们姑娘还没起呢,等着姑娘醒了,再请过来说话吧。”
那个少年忙着做个安静的手势:“别吵了徽之休息,我过来请教你们家大人个问题,见着将军有客人,我就过来看看。她没生气吧!”方承观是个清秀的少年,虽然年纪小可是身在诗书之家,父亲祖父和曾祖父都是江南有名的文人家教甚严,言语举止之间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稳重。
“是谁在外面说话?”一个娇滴滴女孩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见是徽之的声音,方承观立刻眉飞色舞的应声:“妹妹起来了,今天早上的事情是我的不是,特别过来给妹妹赔礼道歉的。”说着方承观就上了台阶,小丫头打起帘子,方承观一进去只觉得清香扑面,一洗身上的暑热。屋子里面摆着几个硕大的青花瓷缸里面放着清水养着不少刚折下来的荷花。那些荷花刚折下来的时候半开不开,放一上午已经全都开放了,屋子里面全是沁人心脾的花香,仿佛置身在无边的荷花田中。
“这个法子真好,我还担心你身体弱,禁不起用冰。好香的花儿!”方承观脸上露出的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活泼,几步到了里面。结果脚还没踏进去,就听见一个女孩子不满的声音:“你又进来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可不是什么只会哄着你的人,你给我出去!”伴随着徽之娇嗔,一个杨梅朝着方承观飞过来。
“谢谢妹妹的杨梅。你还为了早上的事情生气,我和你说了,我那个表妹不过是来我家做客,几天就回去了。你还不肯相信!你要我怎么样,你才相信啊!好妹妹别生气了,我早上不过是一时情急,嘴上没遮拦乱说的话,妹妹别当真。”方承观眼巴巴的站在隔扇那边,真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徽之对着镜子叫丫头给她梳了头发,她还是个十岁的女孩子刚刚留起全发,也就是一条辫子就完事了。她看看镜子里面的小女孩,虽然年纪小可是生的却是明眸皓齿肌肤如雪。徽之从镜子里瞄一眼方承观涨的通红的脸,眼眸流转:“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我不过是问一声,谁知少爷就恼了。你的表妹和我的表妹是一样的,她来了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方承观听着绘制的语气缓和下来,他像是得了大赦长长的松口气,几步到了徽之眼前拉着她的手说:“你不生气了,我们去太太那边。”
说着方承观拉着徽之就出去了。徽之挣脱开方承观的手:“你还这么拉拉扯扯的!叫人看见又该大奖小怪了。”听了徽之的话,方承观就像是得了什么佛语纶音,立刻放开徽之的手,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我莽撞了,唐突了妹妹。妹妹先请。”
将军府很大,徽之和方承观并肩向着上房走去。眼前事湖光山色,徽之却没心情欣赏。她其实早就醒了,奶娘李嬷嬷和康嬷嬷的话她都听见了,原来年底下的时候真的要上京城去。虽然这个身体的祖父瑚柱是内务府总管,但是真的运作下来叫自己的孙女落选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徽之有着着和她的年纪不相符心思,因为她根本不是觉禅氏徽之,而是刚出社会的现代人卫徽之。天知道她刚穿越而来是都崩溃的事情,她一个刚踏入社会对未来充满了各种计划的职场新鲜人竟然成了小丫头。幸好这个家庭很富足,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基本上在杭州城,徽之是能横着走的。可是这里是清朝,徽之整天被关在这深宅大院里面,行动都有规矩管着。更可怕的是她现在的父亲是满人,那就是说她和自己的姐姐敏之今后都要选秀的。这是康熙十八年,徽之不由得担心起来自己未来,父亲和祖父的官职就像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可以给他们一家带来安稳富裕的生活,但是祖父和父亲的官职越高,说明他们在朝堂上离着皇帝越近。
她和姐姐敏之就没那么容易轻松地撂牌子回家,即便不留在深宫之中,也会被皇帝和太皇太后指给那些宗室做妻妾。不管是哪种命运都是徽之不能接受的。
“妹妹,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方承观根本不知道徽之心里在想什么。他悄悄地扯了下徽之的袖子,努努嘴,示意已经到了上房了。阿布鼐的夫人纳兰明月正和满屋子的丫头婆子说笑呢。
“方家小爷和二姑娘来了!”丫头打帘子通报徽之和方承观进来。纳兰氏听了立刻看向门口:“是我的干儿子来了,大热的天气,你还跑什么?”徽之和方承观进来,问了安。
方承观笑着打千道:“我母亲打发我过来给干娘和干爹送东西来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过是我父亲一个学生,他今天来拜访,送了点他们家乡出产的好瓜果。我父亲说上次建学堂的事情多亏了干爹出手相助,等着闲了要亲自过府感谢。这点东西就请干爹和干娘尝尝鲜。”
徽之听了方承观的话,撇撇嘴也不说话,就打了母亲身边坐下来,她就知道方承观一张嘴死人都能说活了,还什么信誓旦旦的来道歉,根本是来买好。不过她可不能被个小屁孩给比下去。徽之眼珠子一转,对着母亲笑着说:“母亲听听,承观哥哥越发的能干了,场面上的应酬比哥哥还强呢。听他的话,说的滴水不露,越发的长进了。其实谁家还稀罕那点东西,也是那边方伯父和伯母的心意。”
明月把女儿搂进怀里,对着方承观招招手:“大热的天还叫你跑一趟。我的儿,可是热着了怎么办。你们拿那个京城的酸梅汤来给承观。”说着明月叫方承观在自己身边坐下来,早有丫头端上来冰镇的酸梅汤。明月疼爱的拿了一碗给方承观:“你尝尝这个,这是京城最时兴的,方子是宫里出来的。”方承观站起来双手接了,谢了干娘尝了一口。
他只觉得头目清明,刚才的暑热一下子就被驱赶的一干二净,嘴里全是酸梅的回甘:“真是琼浆玉液一般。多谢干娘想着我,我就厚着脸和干娘讨了方子回去也好叫他们做了喝。”徽之则是端着酸梅汤,有一下没一下的品味着。正房可是比她的院子还凉爽,怕是在这个骄阳似火的杭州城,将军府是最凉爽舒适的释放了。难怪古往今来多少人都为了功名鞠躬尽瘁。还是做官好啊,连着日常妆酸梅汤的碗都是上好的和田白玉做成,雕工精美,玉质温润。
都说和田玉难求大块的料子,着套碗盏足足有八件,全是一整块白玉分割出来雕刻而成,是个碗上是按着四季花卉雕刻的,四个碟子则是荷叶状,海棠花状态,玉兰花状和的菊花样子。苏州城最好匠人雕刻出来,一整套下来怕是要万金之数了。阿布鼐还是个清官呢,一个杭州将军就这么——徽之很想找机会回京城瞻仰下权倾朝野的明珠,明相家是什么样子了。
“二妹早上还闹着不舒服,你们怎么给她喝这个凉东西!快去换了温热的茶水来。”敏之刚才一直在里面指点着丫头们做针线,听见外面是方承观和妹妹来,她一出来就看见徽之正端着酸梅汤神游天外呢。
“是了,我竟然糊涂了!你们是怎么服侍姑娘的?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们是做什么用的!快去换了茶水来。二丫头,叫我看看额头还烫不烫了。”明月听了大女儿的话立刻叫丫头换了茶水上来,又心疼的摸摸她的额头,试她的温度。韩姨娘亲自端了一杯茶换下徽之手上的酸梅汤:“还是大姑娘仔细,知道关心妹妹。”
“姨娘,我好的很,酸梅汤正合我的胃口,我才不要喝温吞茶!”徽之收回心神,不肯放开凉爽的酸梅汤。
“你的脾胃弱刚好了点怎么能任性的。”韩姨娘执意要拿走徽之手上的酸梅汤。“你受了暑气,内脏里还有热毒,虽然你吃了药身上也不烫了,可是热毒还没散尽。你猛地吃了凉东西难保不会把热毒积存在内脏里。你每天读书,也该知道养身之道。”敏之看着妹妹耍赖的样子疼爱的捏捏她的脸,把酸梅汤从徽之的手上拿走了。
喝了几口茶,徽之只觉得身上的汗出的更多了,她无奈的出口气,早有机灵的小丫头拿着扇子不轻不重的给她扇风,奶娘李嬷嬷过来给她擦汗。明月问起来方家太太在家做什么:“我本来想过去坐坐,可是听说你们家来了客人,想来你母亲一定是事情多,大热天气我过去也不方便。听说你舅母带着她女儿也来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等着你回去就顺便带过去。”说着明几个小丫头拿了些几匹缎子丝绸绫罗过来,外加几件金珠首饰。
方承观知道两家的交情非比寻常,他也没太推辞,站起来谢了明月,就代舅母和表妹收下了:“多谢干娘惦记,我舅母和表妹还一直想来拜望,就不知道干娘得空不得空。”方承观说着忍不住拿着眼角瞥一眼徽之。
敏之在边上拿着扇子遮着嘴,低声的对徽之说:“我看承观还真是时刻把你放在心上,一举一动什么事情都要看你的脸色呢。听说他那个表妹是个难得美人,有些人还为了她吃醋拌嘴来着。”
你们拿着两个上小学的孩子开这种玩笑真的好吗?徽之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这到底是封建社会还是开放社会啊。看样子她以后和方承观拴在一起的机会更大了。
那边明月还拉着方承观说着话,敏之则是神秘兮兮的对着徽之说:“你不是闹着要做一件新的水田衣,我找了好些的缎子出来,咱们选了花样,等着做好了就是秋天了。”这便是江南的时尚,用各种颜色花样的锦缎拼接成一件衣服,每一块的缎子拼合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江南的水田。一般人家做水田衣也就是变废为宝,收集起来平日裁剪剩下的料子做的,花样和颜色质地也没多少。
可是这个时尚一旦进入了大户人家,当年节俭的初衷立刻变了样子。“这是多少的料子啊!”徽之目瞪口呆看着堆了半屋子的锦缎,眼珠子差点掉下来。箱子里面,柜子里面,桌子上都垛着满满的各色锦缎。各种颜色,各种花样,就算是江南织造府的库房里面怕是也么这里齐全了。
“母亲听说你要做水田衣就叫人把库房里面存放久了的料子都拿出来,我粗粗数了下,竟然有三百多不同的样子。上次两江总督的夫人那件水田衣上面有一百种不同的花样。我们要做就做更好的。”女人之间总是喜欢暗地比较和较量,尽管敏之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可是她作为女人的虚荣心却已经开始发育了。
徽之开始后悔自己当时随口的一句话,每一匹锦缎上只裁剪下来一块图案颜色最好看的,那么就意味着这三百匹锦缎彻底报废,成了布头了。难怪人家说升官发财呢,有权就有钱啊。
“倒是可惜了这么些缎子!”徽之还是忍不住心疼下。
“好小家子气,母亲说了,就算是咱们不拿来用也不过是白放着霉坏了,还不如咱们先拿来做衣裳,剩下的给丫头婆子们做衣裳吧。你们拿了那匹银红折枝梅花的来。徽之你说银红色和什么颜色拼在一起好看呢?大红的犯了色,绿色太扎眼。月白的如何?”敏之一声吩咐,那些小丫头们立刻按着敏之的指点搬运着缎子。
满眼都是红的,绿色,粉色,折枝花样,团花,鲜花,人物,瑞兽,暗花,明花,没一会徽之已经是眼花缭乱,越发的心烦意乱了。
“我实在是眼花了,先出去凉快下!”徽之可怜兮兮的嘟着嘴,敏之疼爱的拿手绢擦擦妹妹头上的汗水,叫她出去凉快下。
在院子里的紫藤架下面坐下来,就听见方承观的声音:“你一脸的汗,可是身上不舒服?”
“我没事,被姐姐拉着选料子去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回家去?”徽之摇着扇子看着一脸悠哉,坐在她对面的方承观。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眼看着就要是晚饭的时候了。
“你还生气呢,我为了你可是操尽了心。我那个表妹小时候和我一起长大,前几年她跟着父母回了老家,一直到现在才又见面了。她这次来是定亲的,怎么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我想多陪几天。你早上伤心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你放心,在我的心里竹韵表妹再好她也只是表妹。我的心里除了祖母和母亲就是你了。”方承观一下子抓住了徽之的手,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这个年头孩子怎么都这么早熟啊!她当年十三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这个方承观说起来这么肉麻的话一脸的理所当然。徽之头上无数黑线,其实方承观今天一番话和她也脱不开关系。谁叫她时常对着方承观使小性子吃醋呢?方承观认为徽之的小性子是试探他的心意。她是在意自己才会如此的,面对着如此全心全意碍爱着自己的女孩子,方承观已经拜到在徽之的裙下了。
“你胡说什么,你表妹和我的表妹是一样的,我是那样小心眼的人吗?她说了人家是,是谁家。等着过几天我求了母亲一起过去看她。”徽之脸上通红的挣脱开方承观紧握自己的手,娇嗔的飞去个嗔怪的眼神,原本白皙的脸蛋飞出一抹红霞艳如桃花。
“嘿嘿,是我的错。我今天可是提心吊胆了一天,担心你的身体,担心你不肯原谅我。徽之,我以后会一直一直对你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方承观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手绢包:“这个给你。”
阿布鼐从衙门回来,换上家常衣服,阿布鼐舒服的倒在躺椅上摇着扇子:“方广孝的外甥女的婚事定下来了,是朱仙人的弟子顾祁宏的儿子,他特别来和我说叫我做大媒。你怎么看?”
明月听了丈夫的话,笑着说:“这是好事啊,我还想请朱仙人给咱们家两个丫头看看呢。年底下咱们就要回京城了,也不知道敏之的待选的事情怎么样了。”
“唔,请朱仙人给孩子们算算也罢了。只是子不语乱力乱神,那些话不可全信。我倒是不担心敏之,我担心的二丫头。我在哪里做官身不由己,方家老根就在这里,以后徽之嫁过来,离着咱们就远了。”阿布鼐想起两个女儿,尽管爱如珠宝可是总要离开不由得黯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