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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来了?快坐。”齐氏赶紧停下手里的针线,笑着起身,一边扭头吩咐春兰去上茶,自己侧笑着牵了伏秋莲的手落坐,“城姐儿呢,怎的没有抱过来?”
“刚才睡着了呢,嫂子在做什么?”伏秋莲笑着接过春兰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眼角余光就落到一侧针线筐子里的花样子,她不禁就笑了,“嫂子是给华姐儿做衣裳吗?”
齐氏脸色微微一红,随口唔了一声,自己是临时起意想着给城姐儿做东西,她这会若是说出来,小姑子会不会误会她是讨好,巴结她?可自己这行为……
还好一侧南妈妈晓得她心里的纠结,笑着出声道,“太太,姑娘,这是冬雨姑娘才送过来的点心,说是趁热吃的好,姑娘,太太您尝尝?”
伏秋莲瞟了一眼,笑起来。
是那丫头自己弄的香蕉卷,苹果派。
她笑着点头,“这些东西是得趁热吃,嫂子你尝尝。”
南妈妈亲自递上银签子,两人各自插了一块,放到嘴里慢慢的嚼,南妈妈等人都退了下去,伏秋莲把最后一口香芋派吃完,拿了帕子拭了嘴角,端起茶轻轻的啜了一口。
齐氏也喝了口茶,笑着看向伏秋莲,“你哥哥也真真是的,说是来看你,偏来到这里之后日日的朝外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其实她是想问问伏秋莲来着。
伏展强这几日和伏老爷子是日日的往外跑。
偏她又不好直接开口问伏展强。
女主内,男跑外呀。
但天天早出晚归的,连饭都不在家里头吃,齐氏自然是要担心的,这里又不是老家,在镇上伏展强就是真的出点什么事她也不用这么担心的。
有人肯定会帮着他的呀。
文山县却是人生地不熟的,真的出点事,谁管呀。
不怪人家齐氏担心。
自己家的男人自己心疼嘛。
伏秋莲微微的笑,又随意的说了几句,不过就是些客套话,而后,她在心里略一斟酌,组织了下词汇后看向齐氏,“下午有位太太过来,刚好识得一位妇科大家,是位太太,如果没意外,应该是明个儿上午会来咱们家里做客。”
“真的么?”齐氏一脸的惊喜,她抬头看着伏秋莲,脸上全是欢喜,“妹妹,她真的能帮我吗?”
伏秋莲顿了一下,她笑了一下,抬眼,慢慢的看向齐氏,“嫂子,如果我说她一定能那是骗你的,因为人都没见过,咱们也不知道她的医术如何,嫂子何不等明天见了人再说?”
齐氏脸色微红,“妹妹说的是,是嫂子太着急了。”
伏秋莲微微一笑,张张嘴没出声。
其实吧,依着她看,齐氏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主要呢,就是她的心情,前世她可是记的清清楚楚,那些医生一直在说她,情绪激动,压抑,焦躁甚至是着急等,这些都是不利于女子有孕的。
所有的医生和她说的,都会有一句让她放松心情。
放松,放松再放松。
伏秋莲想着就苦笑了起来,一下子想起了前世自己那些年的心情,比现在的齐氏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她之前以为自己是想着家和万事兴,随手帮齐氏一把。
这会看着齐氏方是恍然大悟。
潜意识里,她还想着自己前世的那些记忆。
同病相怜之下,她想尽自己的力量帮一把齐氏。
虽然说不到于看着齐氏得偿心愿,她就好像是前生圆满,但如果能让齐氏满意,她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两分开心的,这么想着,伏秋莲就真心的笑了起来。
和着齐氏又说了会话,伏秋莲怕前头的城姐儿醒过来,便笑着起身告辞,齐氏亲自送到门外,回到屋子里,齐氏自己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天没出声。
就是连南妈妈出声,都被她赶了出去。
站在屋子外头,南妈妈眉头轻皱。
不知道她家太太又想起了什么?
夜色降临,各院灯火依次亮起来,龚家后院大红灯笼迎风摇曳,龚大太太卸下钗环,就着丫头的手梳洗罢,换了身家常的衣衫斜靠在了榻上,“老爷还没有回来吗?”
“回太太话,还有前院书房呢。”
龚大太太点了点头,随手翻了本书看了两页,便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响起,几个贴身服侍的丫头都面色一喜,便是龚大太太都在眼底染了笑意,她坐起身子看向门外。
果然的,绵帘掀起,现出身材修长,几分威严,几分儒雅的龚大人,她笑着站了起来,“老爷回来了?”
龚大人笑着扶了她的手,语气带着怜惜,“怎的还没歇下?不是和你说过,若是我回来的晚,就不必等我,只管自己歇下?”
龚大太太抿唇一笑,“这不是没什么睡意么?”她温婉的递上茶,笑着看向龚大人,“老爷可要梳洗?若是,我让丫头去备水。”
“不必,我才在前头梳洗过后回来的。”
龚大太太嘴角的笑就那么极轻的滞了一下,继尔她笑着点点头,“即这样,那老爷是想着看会书还是这就歇着?”
“你之前派人过来,不是说有事么?何事?”
龚大太太听到这话温婉一笑,“妾身今个儿下午不是去了连家么?本以为连太太有什么事情,没想到是着了妾身打听一位大夫,应该是家里有人身子不舒服。”
龚大人笑着点头,“这些事你自己处理就好,我向来是信得过你的。”夫妻两人又说了会子话,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龚大人眼底便有了几分的倦意。
龚大太太便笑着看向他,“大人明早儿还要去衙门呢,天色不早,且歇了吧?”
龚大人抬头看到龚大太太眉眼深处那一丝隐的极深的期盼,心头一动,笑着点头,正欲出声,外头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小丫头的声音,“老爷,太太,素姨娘身子不适,肚子疼的紧,哭的厉害呢。”
龚大人一听这话,抬脚往外就走,“素儿有身子,怠慢不得,我得去过去看看,天色不早,娘子你就不用等我,且自己歇着吧。”
屋子里,灯影摇曳。
烛光之下,龚大太太嘴角噙了一抹笑。
只是那笑意极淡,极淡。
次日一早,龚大太太起床后,两个眼圈乌黑,身侧服侍的丫头婆子们看了心惊,却是个个不敢多声,龚大太太扫了她们一眼,竟是吃的一声笑,“一个个的都板了脸做什么,好像我是母老虎,要吃人一般。”
丫头婆子们看她还能说笑,心底就稍稍的出了一口气,珍珠笑着上前,一边熟练的帮龚大太太画去眼底的眼圈,一边抿了唇笑,“太太若是老虎,岂不是天下最漂亮的老虎?”
一屋子说笑中,龚大太太梳洗好,在外头的宴息室用了早饭,便有丫头婆子陆续前来回事,直到最后,人都退下去,周妈妈贴在她的身侧,“昨晚那位真的见了点红,听说,闹腾了一夜呢。”
龚大太太眼角竖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回到屋子里,她坐在椅子上用了一杯茶,看向一侧的珍珠,“你去收拾东西,准备车子,咱们一会出去一趟。”即然答应了连太太,她就不会做失约的事。
珍珠屈了屈膝,“奴婢遵命,这就去办。”
龚大太太点了点头,又扭头看向周妈妈,“即然那边不舒服,咱们这会也得知了,老爷又那么看重她,我这个当太太的不过去也不好,你去开库房拿些上好的补品,和我过去西院那边一趟吧。”
周妈妈就有些不乐意,哪里有当家太太去看妾室的?
还拿那么多好东西。
要是依着她说,那些东西喂狗都比给西院强!
可自家太太发了话,而且她也晓得那位最近入了老爷的眼,若是太太不过去一趟,说不得还真的被她在老爷面前给上了眼药,心里就有些不愤,挑东西的时侯便挑差的。
只是库房里最差的参也有二十年份呢。
便宜了她!
西院,素姨娘靠在临窗的榻上,神色焉焉的。她面前的炕几上放着两碟精致的点心,小巧又精巧,可惜却不受它的主人欢迎,一侧小丫头在苦口婆心的劝,“姨娘您放心吧,您和哥儿福大命大,一定能平安的。”
素姨娘的手轻轻的抚在小腹上。
会平安吗?
昨个晚上真的把她吓死了,偏请来的大夫都说她身子好,可为什么身子好却半夜里见了红?素姨娘的眼底就多了抹苦笑,早知道这个孩子不容易生下来。
现在才几个月呀,就这么的难……
“姨娘,您到底担心什么呀,老爷不是说了,这段时间您就在院子里养胎,哪里也不用去,都不用去给太太请安呢,咱们关起门来只管着将养,不去理会外头的事,不就万事大吉了?”
素姨娘没什么精神的对着她摆摆手。
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主仆两个才说着话,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紧着,一道声音响起来,“怎的没人呢,你们家姨娘可在屋子里?”
是周妈妈的声音。
主仆两人都是脸色微变,素姨娘已是坐起了身子,门口,龚大太太一行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小丫头低头垂眼的赶紧行礼,“奴婢见过太太,给太太请安。”
龚大太太点了点头,没理会她,只是把眼神落在素姨娘身上,只这一眼,她便皱了下眉,“你脸色怎的这么差?”前两天还好好的,今个儿再一看,这脸色都是白的。
原以为昨个儿晚上是她故意的。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这么想着时,龚大太太心头就软了一下,都是女人,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事,担心也是正常的,只是素姨娘这脸色瞧着,实在是有些不好,她看向素姨娘身侧的小丫头,“你家主子前两天不是好好的?我才过来时看到大夫出去,如何说?”
“回太太话,说姨娘是气血稍弱,别的倒是一切正常。”她可不敢说那大夫说姨娘是多忧多思,要放开心思之类的话,若是这话说了,岂不是在说太太怠慢有孕的姨娘?
龚大太太点了点头,对着素姨娘叮嘱几句,又让小丫头好生照顾,需要什么只管着和周妈妈开口,便告辞离去,素姨娘要起身相送,龚大太太却是直接把她给拦下。
“送什么送呀,看你那脸色差的,好生歇着吧。”
“奴多谢太太体衅,等过段时间奴好了,定去给太太请安。”素姨娘一脸的歉意,说话柔柔的,透着股子江南烟雨的温润气儿,“四儿你帮我送送太太。”
“不用送我,好好的服侍你家太太就是。”龚大太太笑着拦下四儿,送什么呀,她又不缺人送,一行人走到外头,周妈妈凑到了龚大太太的跟前,“太太,老奴瞅着这位的脸色可不太好。”
龚大太太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出声。
好不好的,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她要请医吃药,她就让人去张罗,且保证自己不在中间做什么,余下的,她哪里有心思去管?
光自己那两个小崽子都够她闹腾的了呢。
龚家的马车驶出二门,龚大太太微咪着眼靠在了马车上,周妈妈和珍珠翡翠随侍,看着龚大太太脸色不好,几个人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约摸着行了两刻钟左右,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
隔着车厢,婆子的声音响起,“太太,程家到了。”
程家。龚大太太笑了笑,自车厢里起身,扶了珍珠和翡翠的手下车,周妈妈早早上前去敲门,一听说是龚家的大太太,自是恭敬的很,有人开了角门,有人立马去里面通传,一迭声的忙碌中,程家三太太带着丫头婆子走出来。
远远的对着龚大太太就笑起来,“您怎的来了?”上前给龚大太太见了礼,客气又不失亲热的挽了龚大太太的手,“您来之前也不派人说一声,我好早早来迎您啊。”
“一口一个您的,你总是和我客气。”龚大太太笑着斜睇程三太太一眼,摇摇头,一行人边说话边到了三房的西院,两人在宴息室坐下,龚大太太接过小丫头上的茶,对着珍珠几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都退下。
程三太太倒是微微的一怔。
让贴身丫头都退了下去……
她也籍着上茶的当让自家的两个丫头退下,笑着招呼龚大太太,“您喝茶。”笑容里就带了几分的不好意思,却又不失坦荡,“就是这茶不好,怕是不合您的口味。”
龚大太太扫了一眼面前的茶盅,汤色略浑,的确不是什么好茶,她一眼扫过,并没有去端那茶,只是凝了眉眼看向程三太太道,“我今个儿,是来请你帮忙的。”
“请我帮忙?您说笑了吧。”
程三太太有些不相信,讷讷的不知说点什么好。
自己可是商家,整个文山县谁不知晓龚大太太啊,龚大人是出了名的能力好,又肯为百姓出头,龚大太太也是个好的,这样的人自己哪有什么能力帮?
龚大太太就笑,“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今个儿来,说是请你帮忙,其实也不是我的事,而是咱们县令太太请我过来的。”
“连太太?”这下程三太太更觉得惶恐,她年前曾远远的见过一次那位知县太太,眉眼清丽,生的很是漂亮,一笑眸眼弯的成了月芽儿,听说这位连太太极得连大人的宠爱。
自己何德何能?
程三太太就有些坐不住,“大太太,您不是找错了人吧?”
龚大太太哈哈大笑,“说的哪里话,我呀,是请你过去给人瞧病的。”龚大太太说着话,飞快的瞟了程三太太一眼,看到她脸色微变,她直接拦下她的话,“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觉得这是一次机会,你应该试试。”
“我——”
“连太太请我是为了她娘家大嫂调理身子,我也瞧过她那位大嫂,不像是有什么特殊病症的,之前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女公子,很是娇俏活泼,你若是帮着把她嫂子的身子调理好,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以后在这文山县,你还有什么好愁的?”
“可是我——”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发过誓,不想再出头,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你膝下的两个孩子着想吧?”龚大太太看着程三太太叹了口气,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们三房可是程家的嫡脉,可你看看,现在这程家还有你们三房的位子么?你若是再这样不声不响的退下去,别人会打什么主意还说不得呢,你当真就没想过这些?”
程三太太的身子微微一晃,脸若金纸般的白。
紧紧的闭着眼,半响没有出声。
龚大太太也不急,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自己刚才那一席话是她能想到的最管用的,如果程三太太连两个孩子都不顾,执意不肯出这个头,她也只能是回去和连太太请罪,说自己能力不够了。
足足有一柱香工夫后,程三太太慢慢睁开了眼,双眸平静无波的闪了一下,她看向龚大太太,“你应该知道,不管是谁出手,对病者都没什么绝对的把握,龚大太太能保证若是不能让对方满意,不会牵连到我的夫君和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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