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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太狂妄了。
五十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远远超过了国库的资金,众人看向耿家人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可笑的是,耿昕被司空朔逼昏了头脑,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任性究竟有什么不妥。
司空朔笑容又深了一分,波澜不惊地说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语毕,他从宽袖里拿出了一张字据,递到耿昕面前:“血指画押。”
从他提议与耿五斗法到现在,没人见他碰过文房四宝,可见这东西是一早便立好了的,他怎么算到自己能从耿家人手中敲诈到五十两黄金的呢?
他到底是人是鬼?
耿昕也微微愣了一下,隐约察觉到自己被司空朔给坑了,但骑虎难下,他话已出,绝无反悔的可能。他咬破手指,在字据上签了自己名字,并按了一个重重的血指纹。
耿无双倒是反应过来了,想阻止三哥,可惜晚了一步,耿昕已经把签好的字据还给司空朔了。
一旁的玄胤冷笑一声,见缝插针地说道:“五十万两黄金,便是合本座与西凉的国库之力也未必拿得出,你们耿家还真是有钱呐!”
这话,起先在他喊出十万两黄金做彩头时,众人在心中纷纷嘀咕过,还以为西凉真的有钱得不得了呢,没想到与耿家一比,竟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不过……南疆的国库也没五十万两黄金哇,可能五分之一都没有,区区一个耿家,怎么说嚷就嚷出来了?
耿无双扯了扯耿昕的袖子,低叱道:“三哥!”见耿昕还不理解,恨铁不成钢地比了个手势。
耿昕终于会过意了,脑门儿唰的一凉,惊吓的目光扫过全场,看到那些人眼中不约而同地涌上质疑,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下意识地朝自己姑姑望去,姑姑却只淡淡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他明白,自己是闯大祸了。
“怎么?耿三公子无言以对了吗?”司空朔步步紧逼,依旧笑得莞尔,眼眸幽静如渊,笑容却澄澈干净,让那些看戏的人明知他在设下陷阱,却生不出一丝一毫厌恶的情绪。
而作为这场戏的主角之一的耿昕,心里涌上了浓浓的厌恶:“我什么时候无言以对了?你拿好你的单子,到时候来找我领钱就是了!你管我的钱是怎么来的?”
司空朔轻轻一笑,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你的钱来路不正,本王是不是还得把它们还回去?”
这话,分明是不信耿家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耿昕炸毛了:“你……你不要含血喷人!谁的钱来路不正了?”
司空朔笑道:“来路正的呀,本王可是听说,南疆的国库都没这么多金子,你们耿家竟是富可敌国不成?”
耿昕涨红了脸:“我……我……我找人借行不行?”
司空朔意味深长的眸光在场内扫视了一圈:“找谁借?”
“我能借的人多了!有礼部的张太爷、刑部的……”耿昕话未说完,被耿无双狠狠地掐了一把,耿昕疼得怔住。
耿无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三哥一眼,他刚刚是被司空朔吓糊涂了吧,才会在情急之下找这个沉不住气的哥哥求助,耿昕难道没听懂司空朔的言外之意吗?司空朔根本不是在逼他还钱,而是在逼他供出与大臣结党营私的证据!五十万两黄金,那得多大一笔钱?把整个朝堂的官员都挖了也凑不齐。若是谁凑齐了,只能说,谁的手脚不干净了。
不干净的事时有发生,朝堂上上下下足有百人,完全干净的一个没有!但凡事都分个轻重,不做得太过分,上头的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偏偏今儿是五十万两黄金,谁有能力凑个零头,谁都该被拖出去毙了!
“三哥,你是想把我们的人全都害死才罢休吗?”他低喝。
耿昕猛地回过了神!
然而,晚了。
刚刚被他说中的两位大臣赫然就在宴会的席位上,二人齐齐变了脸色,还有那些差点儿被他抖出来的官僚,也一个接一个地捏了把冷汗。他们当初追随耿家,看中的就是一个“全”字——耿皇后贵为中宫,又协理朝堂,其地位,不可撼动;耿家主虽不致仕,但掌管着整个耿家的经济命脉,以及全国上下过半的财富,跟着他,有肉吃;至于耿世子,那更是人中龙凤,文武双全,未来有他继承耿家,耿家势必锦上添花;耿四公子被誉为小容麟,将来,是要替代容麟成为新一任南疆大帅的;耿五公子更不用说,耿家绝对的秘密武器,他的存在,关乎着整个耿家乃至甚至他们世家的沉浮……
然而就在最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先是耿家主入狱,再是耿四公子劫狱,二人双双赴死;再是耿四公子中风,现在又是耿五公子输了一只手……
更可怕的是,耿三公子情急之下,竟险些把他们给拖下了水!
跟着耿家,已不在高枕无忧,而是像走在了刀刃上。
耿家的盟友们惴惴不安之际,那些没追随耿家的官僚长长地出了口气,恶气。谁都知道耿家如日中天,不上它的贼船,就等于与它做对。这些年,明里暗里,他们可没少被耿家欺负,一直盼望着有个人收了耿家,收了耿家那些狗腿子,如今这一天来了,他们真是又惊喜又兴奋呐!
席位上,陡然间生出了两种不同的气氛,场面,静得有些吓人。
小李子偷偷地塞给了玄胤一张字条。
玄胤打开一看,先是瞪了小李子一眼,小李子装作不察;而后他又瞪了司空朔一眼,司空朔笑得明媚。
玄胤的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地收好字条,摸了摸尾指上的紫金护甲道:“本座在来的路上听说了一些有趣的事,不知诸位大臣可以兴趣听听?”
他说着,不怀好意的眸光扫过耿昕与耿无双,这意思,傻子都明白了,是与耿家有关的。
当即,一名内阁大学士站了起来:“不知中常侍大人听说了什么趣事,我等也很想开开眼界。”
玄胤戴着紫金护甲的手缓缓拂过衣襟,一派大官宦的妖媚与阴柔之气,看得一旁的小李子都眼皮子乱跳:“不是本座夸大,这些事,的确够让你们开眼界的,本座……活了三十几年,也是头一回碰到如此惊世骇俗的事呢。”
三十几岁,玥玥,他都老啦!能做你爹了,别跟他扯一块了,多丢人~
宁玥静静地吃着碗里的椰肉,没有说话。
玄胤又把司空朔瞪了一眼,司空朔依旧轻轻地笑着,笑意丝毫不减,玄胤抓狂了一把,按捺住情绪,言归正传道:“是耿家的事,胤郡王,你想不想听?”
司空朔笑道:“我本王刚刚赢了耿家五十万两黄金,还怕他们没钱还呢,有什么内幕消息,赶紧说与本王听听才是。”
南疆王打算打断“司空朔”的话哽在了喉咙,小胤想听呢,他要是阻止了,小胤会不会生气?好不容易猜接受他,他可不能又把小胤给赶跑了。
南疆王都不吭声,那些想把“司空朔”赶下台的官僚就更不敢吭声了。
玄胤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座路过浚县时,曾到其中一个村落游玩了一番,发现了一件怪事——村子里竟然没有青壮男丁,捕鱼农忙这些重活儿也全都是由妇人在做,村中数百户人,全都是老弱病残孕,本座觉得好奇,便询问呢了一番,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口风全都很紧。本座觉得蹊跷……”
顿了顿,又道:“本座在西凉便时常受理一些疑难案件,是以,碰到这种事,第一反应便是查探,然后,你们猜,本座查到了什么?”
宣王就坐玄胤身边,听了玄胤的话,眸光一闪,道:“你不会是查到有谁在养私家军吧?”
大量青壮年流失,宣王第一反应就是私家军,若果真如此,那可有好戏看了。西凉允许私家军,如玄家军,但南疆是一个中央集权非常完善与严苛的地方,所有军队,包括容麟的麒麟军也全都归朝廷所有,只是会分派给不同的将领管辖罢了。一般来说,名下的护卫超过两百,便以私家军论处。
耿家,不会犯了这么严重才错吧?
宣王的心里隐隐涌上一阵期待。
玄胤道:“宣王殿下猜错了,并不是私家军。”
宣王的眸光就是一暗。
玄胤又道:“是私盐。”
耿家兄弟面色变了。
坐席上,官员们再一次窃窃私语。
私盐、私家军,但凡占了一个“私”字,在南疆都讨不到什么好,私盐的危害比起私家军一点儿也不逊色,私盐的巨大利润、冗长“销售链”,足以让那些濒临倒塌的地方政府的力量再一次强大起来,这可不是朝廷乐意看到的事。
就在前年,耿皇后还处置了一个制造贩卖私盐的督察使。如今,她自己家也干起了这种勾当,如果这是真的,哈,那就真是有意思了。
耿皇后依旧面色沉静、眸光淡漠,但那只埋在宽袖下,紧紧捏着断簪的手出卖了她的镇定。
南疆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眸光含量似水:“中常侍,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待玄胤说话,耿昕抢过了话柄:“陛下!您别信他!我们南疆的官员怎么会做出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来?他是西凉人,别道听途说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便不负责任地在此散播谣言!”
“子虚乌有的东西?”玄胤捏了捏掌心的字条,唇角浮现起一抹冷笑,对付耿家的畅快,让他把与司空朔的芥蒂都放下了,又或者在外敌面前,兄弟二人终究是要先一致对外的。
耿昕道:“陛下!按照他所言,此乃十分隐蔽之事,我南疆的官员都没察觉到端倪,他一个游山玩水的外人,怎么反而摸到了证据?一定是假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越发坐实耿家的罪过。谁都知道浚县是耿无双的封地,若果真有人在那边制造私盐,一定是得了耿家的授意。耿家一手遮天,朝廷查不到那儿去又有什么奇怪的?而反之一想,耿家的爪子已经长到能迷惑朝廷的视线,真真儿是令人胆寒呐!
南疆王目光沉沉地望向玄胤:“中常侍,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可知浚县是谁的地盘?”
“知道,伍县令的嘛,伍县令的女儿是耿世子的爱妾。”玄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那你可知你是在污蔑谁?”南疆王的语气不大好。
玄胤无所谓地说道:“耿家嘛,不过陛下确定我是在污蔑吗?”
南疆王眸子一眯:“你莫非还有证据?”
“伍树人、周凯、王进、杨抚远、董栋梁、封长恩、张元宝、吴高。”
玄胤一口气说出了八个官员的名字,其中,最小的是七品夏令伍树人,最高的是二品青州都尉封长恩,其权势加起来,覆盖了大半西北边境,若只是在互掐,怎么可能掐得这么巧?
“你……你……”耿昕涨得面红耳赤,“你撒谎!你……你根本不是南疆人!你有什么资格……插手南疆的政务?”
玄胤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本座有说过要插手南疆的政务吗?本座只是在说路上的见闻罢了。”
“你……”耿昕被噎得讲不出话来。
耿无双冷冷地捏紧了拳头,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自己中了司空朔的圈套,他总以为有了前世的记忆便能所向披靡,但从他私自篡改历史把珍儿送到马宁玥身边时,一切都开始慢慢地偏离历史轨迹了。前世的司空朔与周半仙较量,纯粹是为了夺回被玄胤丢掉的脸;这一世,司空朔又提出较量,却是为了整垮耿家。
司空朔,你好深的心机!
最可恶的是,司空朔明明是玄胤的情敌加宿敌,却还是哄得玄胤与他一唱一和,真是邪门儿!
宁玥将耿无双的愤慨尽收眼底,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无非是中了司空朔的计,以及玄胤乐意帮忙的问题。
其实司空朔并不是一个愿意相信重生之说的人,自己与他说了那么多次,他都全当她在说笑,直到耿无双出现,司空朔才严肃地看待这一问题。或许自己应该庆幸司空朔现在才“醒悟”,否则即便自己开了重生的金手指,在西凉,只怕也斗不过司空朔。
区区一个耿无双,自己更加斗不过了。
尤其耿无双还不了解司空朔与玄胤的关系——
司空朔与玄胤从头到尾都不合,但从头到尾都没舍得让对方去死,司空朔可以不计代价地包容玄胤,玄胤也能不惜一切地救治司空朔,尽管他们在争夺同一个女人、同一个皇位。
这种“相爱相杀”的关系,老实说,连她都觉得诧异。
但不论如何,在外敌面前,他们总是不会吃亏的。
不明白这一点的耿无双,活该在俩兄弟手里栽了大跟头。
“哎呀,耿三公子,难怪让你拿五十万两黄金,你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据说私盐的利润很丰厚,想必是真的了!”宁玥一脸笑意地说。
耿昕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不要胡言乱语!你们……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全部是在污蔑我们耿家!”
宁玥拍了拍手上的粉尘:“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要是清白的,何必怕人污蔑?我看呐,你是心虚了吧?被我们中常侍说中了吧?”
“马宁玥!”耿昕一个箭步冲过来,就要将宁玥推在地上。
南疆王勃然变色,马宁玥还怀着他的小重孙,耿昕是在找死吗?
“耿昕!”南疆王雷嗔电怒。
司空朔一掌扣住了耿昕,像拧小鸡仔儿似的将耿昕拧起来,扔到了地上。
南疆王一个杯子摔过去,砸得耿昕头晕目眩:“反了你!当着朕的面,也敢对一个弱女子动手!你们耿家,真是好大的规矩!”
宁玥将小身子藏在司空朔背后,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不怕死地说道:“你看你,我就说你几句你就要打我,还说不是心虚?”又望向南疆王,“陛下,其实这是你们南疆的事,本不该由我们西凉人插手,但我们是送公主来南疆成亲的,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遇到这种令人发指的恶行,怎么说,我们都不能瞒着您的。您要是信,就信,不信也无妨,反正我们尽到自己的一份力了,问心无愧!”
南疆王明白这丫头是说给那些大臣听的,她心里,只怕比谁都希望干掉耿家,但耿家,真的做出了这么多杀头的事吗?
“哎呀,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找人查查不就好了嘛?”宁玥一脸天真地说,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某些有心人却听到了心里。
刘贵妃与宣王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决心,宣王站起身,抱拳说道:“父皇,早在你登基初始便禁止了私盐,但私盐的诱惑实在太大,太子皇兄在世时,就不止一次地遇到过贩卖私盐的案例,皇兄全都铁面无私地处置了,如今皇兄不在了,儿臣愿意秉承皇兄的意志,将私盐稽查到底!”
“陛下!”耿昕还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耿无双却明白,一切都是徒劳了。
南疆王握住了耿皇后的手:“皇后,依你之见,耿家,该不该查?”
耿皇后慢慢地扬起唇角,温柔而妩媚地说道:“该查。”
南疆王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既如此,宣王,你去查吧!耿家主的案子你还没审出眉目,耿家主就暴毙了,这一次,别再让父皇失望。”
宣王大喜:“儿臣领命!”
……
筵席散了,据说某些官员走到一半便晕了过去,想来是吓晕的,陛下亲自下令彻查耿家,耿家完蛋了,而与耿家暗通曲款的他们大概……也逃不了了。
夜月如钩,波涛阵阵。
宁玥与司空朔并肩走在沙滩上,海风卷起浪花朵朵,冲上沙滩,冲淡足迹。
“耿家是完了吧?”宁玥问。
“是耿家大房完了。”他纠正了宁玥模糊不清的定义,“但人还活着。”
宁玥淡淡一笑:“人活着,家没了,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接下来,是不是轮到耿家二房了?”
耿家二房戍守边关,掌握着二十万兵力,其威信不在大帅府之下。
若说耿家大方是树干,耿家二房就是树桩、树根,树根不死,这棵树就有再枝繁叶茂的一天。
哪知,司空朔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还用特地轮到他们?顺便拔了就是了。”
顺……便?
宁玥扶额,这家伙真是一天不自大都不行。
“天高皇帝远,耿家二房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宁玥提醒道。
司空朔淡淡地说道:“那是你,不是本座。”
宁玥:“……”
唉,算了,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只有想不想去办的事,就拿切西瓜与整垮耿家来说,大概唯一的区别是后者需要的步骤多一些。
“你已经想好怎么对策了?”宁玥问。
司空朔望了望遥远的天际,轻轻一笑,眸中闪过深意:“取悦本座,本座就告诉你。”
“那你还是别告诉我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宁玥说着,迈开步子,将他甩在了身后。
司空朔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把自己的脚印一个一个地印在了她的脚印旁,远远望去,就像二人一辈子,都会纠缠不清一样。
“可是司空朔,我觉得你还是先担心耿皇后比较好。”宁玥说道,未回头。
“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刚刚陛下问她,要不要彻查耿家,陛下是在帮她与耿家划清界限、树立她大公无私的机会!将来,即便耿家有个闪失,也牵连不到她头上!耿家大房是垮了,但陛下心疼她,反而更宠爱她了!”
宁玥说着说着,转过了身,一眼瞧见他像个孩子似的拿自己的脚丈量她的脚印,一边丈量还一边嘀咕“这么小,能走路?”
那模样,皱着眉头、瞪着眼,真是……呆萌。
意识到宁玥在看自己,他放下脚,双手负于身后,神色自若地走了过来,仿佛刚刚那个幼稚的家伙根本不是他。
“你刚刚说耿皇后更受宠了吗?”他一本正经地道,表情恢复得比翻书还快,“这是必经的一步,没什么好奇怪的。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怎么生个大胖闺女,本座喜欢女儿。”
“又不是你的女儿!”宁玥低叱。
司空朔笑着没有说话,但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分明在说:她就是本座的。
宁玥无语了,这家伙不仅跟玄胤抢皇位、抢女人,还要抢孩子。
宁玥瞪了他一眼,捂住肚子走掉了。
生儿子,生儿子,她一定要生个儿子!
……
她一走,司空朔敛起了笑容,对着夜阑深处道:“出来吧。”
小李子笑嘻嘻地走了出来:“主公,您发现奴才啦?奴才是来给您请安的。”
“少拍马屁,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司空朔问。
小李子忙道:“都办妥了!就抹在字条上,无色无味,胤郡王根本发现不了,而且,他一直把字条捏在手里,药效想不渗透都难!”
司空朔勾起了唇角:“办得不错。”
小李子谄媚地说道:“都是主公您聪明,一石二鸟,既让玄胤帮您开口对付了耿家,又让玄胤在不知不觉中中了药散。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玄胤以中常侍的名义捐了十万两黄金的彩头,您看……真的要送到胤郡王名下吗?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主公有钱,但早先为马宁玥摆平玄铁的事已经赔了十万两黄金的违约金,如今……再拿出十万?他都肉痛呢。
司空朔心情大好地说道:“当然送,这是本座送给本座女儿的见面礼。”
“女、女儿?”小德子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
宁玥回了院子,一进门,冬梅就对她挤眉弄眼。
“怎么了?”她问。
冬梅指了指卧房。
宁玥会意,拢了拢宽袖,漫不经心地推开了房门。
玄胤沉沉的目光唰的一下射了过来:“去哪儿了?”
散席后,宣王与几名想要了解私盐情况的官员将他团团围住,都恨不得从他这儿撬到更多的信息,他被耽搁了一会儿,一抬眸,她的席位已经空了!
现在想来,司空朔把字条给他,除了借中常侍的口道出私盐一事之外,只怕还存了让他被人拖住的目的,但那家伙太阴险,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你管我去哪儿。”
宁玥清冷的话,打断了玄胤的思绪。
玄胤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见她衣衫完整、身上也无暧昧过的痕迹,稍稍放下心来:“又跟司空朔出去了?”
宁玥径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一边取耳环一边道:“说了我去哪儿,你管不着。”
玄胤隐忍住怒火道:“你是我妻子,我怎么管不着?我知道你在生气,但我要解释多少遍你才明白?我跟珍儿没什么!我只是……”
“只是什么?”宁玥从铜镜里,定定地看着他。
玄胤语塞,让他承认自己不止一次地梦到一个陌生女人,他讲不出口,他明白自己在宁玥心里的份量,所以明白宁玥无法接受自己在梦里想着另外一个人女的事,这恐怕比调戏珍儿更严重。
宁玥将耳环放进了梳妆盒,神色镇定下来:“我困了,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我要回哪儿?这里才是我房间!司空朔爱谁扮谁扮去,我不干了!”他怒吼地说着,将面具狠狠地地扔到地上,踩了个粉碎!
宁玥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他难过的时候,她也不好过,可只要一想到这辈子他们都这么相爱了,他还是娶了蝴蝶皇后,她就恨不得现在便与他划清界限!
口口声声说除了她,他不会再娶别人,心是她的,人是她的,后位也是她的,到头来,却全都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
“你出去。”
“玥玥!”
“我说,你出去。”
玄胤气得呼吸一滞:“你……你还讲不讲理了?你跟司空朔都形影不离了,我生你气了吗?我给你脸色看了吗?我不就是碰了珍儿一下?又不是因为喜欢她?我只是好奇她那个胎记,多看了两眼……”
胎记……
宁玥心口猛地缩紧,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抄起一满盒子首饰朝他兜头兜头脸地砸了过去!
玄胤猛地跃起,避开后说道:“你干什么?这么大动静,不怕动了胎气啊?”
宁玥喝道:“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还是要惦记别的女人?”
“我没有!”他发誓,他真的没有,就算是睡梦中的女人,那也仅仅是睡梦中罢了,醒来看到玥玥,他知道,自己是爱玥玥的。
宁玥推着他往外走:“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你……”玄胤没料到她真敢使劲儿,“好好好,我出去,你站着别动!”
眸光扫过她小腹,那儿有他儿子,他可不敢伤了他。
大不了等她睡着了,他再潜进来。
要是发现司空朔那个混蛋不规矩,他不介意弑兄!
玄胤心中打着这样的主意,哪知一回房,便两眼一黑倒在了榻上。
小李子轻轻地推开门,坏坏一笑:“想破坏主公和夫人的良辰美景,下辈子吧!”
他可是给玄胤下了双倍剂量的蒙汗药,保证玄胤睡到日上三竿、雷打不醒!
宁玥洗完澡出来,一眼瞧见坐在书桌前看书的司空朔,那一模一样的五官,让宁玥脱口而出:“不是让你别来?”
“是我。”司空朔轻笑着说。
“是你啊。”宁玥擦着湿发,坐到了梳妆台前,“你怎么来了?”
“我陪自己夫人,不能来么?”他合上书本,放回书架,书架中有一本书卷了角,他拿出来,仔细抚平了卷角才又放回原处。
宁玥顺势望去,就见原本有些凌乱的书架已经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了,每一本都收拾得特别干净,连卷角都被抚平。再看书桌,规规矩矩、纤尘不染,毛笔一应的从高到低,悬挂的笔尖与台座全都是一寸三分的距离。还有她刚刚丢在地上的首饰,也全都被放回了首饰盒,且重新整理了一遍,从深到浅、从大到小、从左往右……
宁玥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这家伙是老毛病又犯了。
“只是演戏罢了,你还当了真?待会儿玄胤会过来的,要是看见你在我房里,肯定会杀了你。”
司空朔薄唇勾起:“是吗?”
宁玥一听这语气,不对劲……狐疑地蹙了蹙眉,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体恤他帮本座出使南疆辛苦了,让他好好睡上一觉而已。”
宁玥眼眸一瞪:“你给他下药?”
司空朔理所当然地说道:“不下药,等着他过来捉本座和你的奸?”
“你……”宁玥被他的荤话气红了脸,“谁要跟你通奸?你爱找谁找谁去!啊,我想起来了,德庆公主好像拜倒在中常侍的石榴裙下了,你耐不住寂寞,到她房里解馋去!”
司空朔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吃醋了,马宁玥。”
“我吃醋?”宁玥不可置信地指向了自己,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喜欢他了?
司空朔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向了宁玥,幽深的笑意,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充满了神秘力量的九尾狐,但那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一截健硕迷人的胸膛,又使得他也像一只优雅而性感的猎豹。
他俯下身,单手撑在椅背上,将宁玥圈在自己与红木椅之间,定定地看着宁玥。
太近了,近得能交换彼此的呼吸。
宁玥的小心脏砰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要吻她吧?
司空朔嗤的一笑,撑在椅背上的手轻轻抬起,指尖多了一根乌黑的发丝:“你掉头发了。”
宁玥眨巴着眸子。
司空朔掐住她下颚,精致的手指,如玉雕一般:“怎么?本座没吻你,很失望?”
“才不……”
话未说完,他的唇压了下来。
宁玥蓦地瞪直了眼睛!
他的唇,在半厘米的地方停住。
宁玥能感觉到他唇上的温度,正透过空气,一点点贴上她的唇瓣,不是亲吻,却比亲吻更让人窒息。
就在宁玥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
他促狭地笑了。
“偏不让你得逞!”
他直起身子,将那根断发丢进垃圾篓,拿上衣衫去了书房。
宁玥犹如经历了一场大战,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题外话------
有米有被朔朔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