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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次被李少卿带来吃面之后，染四三天两头都要到团子的店里来上一碗。当然，是一小碗，尝个味道而已。

团子自从做了这面馆的小老板之后，也大气了许多。染四今天还在半条街外就看到了店面旁边堆满了塑料制的桌椅。

团子吐槽道：“对面那破学校的校领导居然对我有意见了，说什么学生一放学就跑来我这边站着吃面，严重损害校园形象。这不明摆着就是要我整改吗？“

“学校要你整改你就整改了？就算校长地位相当于编制内的处长，那学校也不能算作是执法部门吧？“

团子瞟了她一眼：“看你懂得那么多的样子，怎么对学校里面那一套那么生疏？“

团子继续吐槽：“万一这学校的哪个教导主任脑子又抽住了，要求他们的学生都不许来我这里吃面，看到一次警告一次，那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得成啊？就算有个别几个胆子大的敢来，但绝大多数人还不是得望而却步？你说这学校都为了面子不要肚子了，也难怪在社会工作中有那么多面子工程、形象工程。“

染四一时无语，明知道团子这话是歪理，但又一时找不出破绽来。

点上一小碗兰州拉面，团子知道染四的习惯，给她少放了些大葱，改为些许香菜叶。染四并不像李少卿那样认为“不辣不好吃“，一勺辣子都没加，只是一小嘬面汤下去，便能感受到其中的辛香，甚至还有些刺喉。

染四忽然一笑，向团子问道：“你这汤搁得那么好，该不会是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吧？“一边说着，一边还用调羹拨弄着汤水，看看是不是会捞出些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

“是李少卿跟你讲的吧？“团子一下子就猜了出来，“这家伙不就是看了几集敖厂长的视频，就装得有学问了。也不想想，罂粟壳这玩意儿要是乱放的话，一旦被局里头查出来，轻则无期，重则死刑啊！“其实团子也不知道具体的量刑方式，但看电视上似乎贩毒都是要判重罪的。

染四也不吃面，就在那里呆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问道：“团子，你和君爷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你们俩差得还挺大的。“

确实差得挺大的，团子今年都已经23了，而君爷今年才14岁，简直是忘年交啊！但团子随即就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然而即使意识到了，也不能点出来，这样只会越描越黑。So，还是讲几句老实话吧：“就年初我刚开面馆那会儿。当时大半夜的，天气也冷，其实那种时候本来也就是没什么生意的，我完全可以打烊，但就想着看看能不能赚两笔夜宵钱。“

“然后君爷就来了？“染四问道。

“区区你太特么机智了！“

染四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突核了一下，这到底是表扬自己呢？还是讽刺自己呢？

只听团子继续说道：“当时君爷一个人来的。手里头就五块钱，我这里小碗还得要六块钱呢！然后就让她赊了一块，不过嘛！我给她上了一大碗。也就打那以后，这小姑娘就得寸进尺，没少从我这里揩油。“

染四不禁一笑：“人家小姑娘这点心思你居然都看不出。“

“得了吧！“团子苦笑道，“她就是位爷。“

染四并有接上团子的话，而是又一次痴痴地坐在了那里。她想起了两年多前的一件事，那是她和李少卿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地点也是在一家面馆里。

染四全名慕染四，当然不是真名啦！只是打比赛用的昵称。染四老家在台州，但父母居住在东海，而上学又是在杭州。一年里少不了三地之间走动。

那是一个夏雨的傍晚，天空还是深蓝色的。可惜对于染四而言没有丝毫欣赏雨打蕉叶声的心情，因为她早已****了。这便是夏季大暴雨的特点，纵使你撑着雨伞，也顶不了多少用。但若是不撑，那就等着洗淋浴吧！

见路边有间小面馆屋檐稍稍有些支出，尚可用来避雨。染四也没敢踏进面馆的地板一步，因为她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这种小店不比肯德基、麦当劳那样的快餐连锁店，若是什么都不点便坐在了里面，想必老板也是会不高兴的吧。

李少卿当时正在吃面，这位哥也是个会吃的。一大碗苏式红汤面不说，还加了一碟肥牛。自己当时的心情既是羡慕，又是失落，更是无奈。

不论是老板还是李少卿似乎都把自己当作了空气一般，选择了无视。只听那李少卿问了一句：“我伞干了没？“

老板笑道：“就是干了也不顶用啊！还得等这雨停了才行，要不然你这回去肯定感冒。“

李少卿瞧了瞧站在门外的染四，笑笑道：“看来人品不错，这种时候还能有个谈笑风生的人。“李少卿掏出了钱包（其实就是一个不用的笔袋），拿出了一张百元大钞：“给她上一壶大红袍！外加一客小笼。“

“不对！不要小笼了。“李少卿想了想还是改变了主意，“给我上一个红烧羊肉砂锅！“

染四也没搞懂这是什么个意思，只记得老板当时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外面雨大，你还是进来喝杯茶吧！“

染四平时并不喝茶，一般都是点饮料的。但今天这个情况也知道是李少卿请的客，于是便勉勉强强地喝上了一杯。

“不要客气。“李少卿眼睛并没有朝向自己，但明显是对自己说的，“我看你湿得这么厉害，红茶恰好可以暖身。“

说罢，李少卿扔了一条毛巾过来。这毛巾并不算干净，但至少是干的，显然是让自己擦一擦脸的。

“谢谢。“染四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轻微地道了声谢。但又觉得白吃白拿别人的不好，于是翻出自己的小钱包来。里面的毛爷爷早就消失得荡然无存了，只剩下各族人民和菊花。

染四竟倒出了一把硬币来，但绝大多数都是一毛，鲜有几个混杂于其中的一元或是五毛。

“别吓掏了，光是这壶茶就要二十八块。你如果饿着的话，一会儿就陪我一起吃锅羊肉，我一个人可吃不下。“

李少卿的眼睛始终只是注视着前方，却让染四感到十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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