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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正为此事发愁，皇上竟然到了。

皇后有些诧异，心想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毕竟今天那两个孩子去见了皇上。

身为一个父亲，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岂有认不出的道理？毕竟那也是骨肉亲情。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父亲，想来认不出也是必然吧？

皇上一来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在跪着行礼的皇后站起来。

然后皇上就再也没说话。

皇后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所以就只能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空气就像是静止了一样。

“最近，朕也是很少来看你了，是吧？”

“皇上日理万机，公务繁忙。”

其实皇后想说的是，皇上前两天才刚刚来过，还和他说两个孩子的事。

虽然最后谈的也不怎么开心，不过皇上人还是到了的。

皇后跟着皇上那么多年，当然也知道皇上这么说其实就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皇上应该是在找机会和她说话吧。

皇后看破不说破，皇上说什么，她便接话就是。

“你恨不恨朕？”

皇后一愣：“皇上您为何这么问？”

“你先回答，你到底恨不恨朕？”

皇后低着头，没说话。

皇上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么？还是你不敢回答？这么多年，朕知道自己待你如何，想来你一定是恨朕的。”

“是。”皇后深吸一口气说道，“臣妾确实是记恨您的。毕竟您在臣妾的孩子丢失之后，并没有想去找他们，光凭着这一点，臣妾就恨您。但您是一国之君，臣妾就算恨您，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如果臣妾直接说了，那您就会治臣妾的罪，是吧？”

“可你现在还是实话实说了。”

皇后颔首：“是啊，那是因为臣妾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您说，臣妾现在什么都没有，还能在乎什么？就只有这么一条命而已，皇上您看顺眼便留着，您若是看不顺眼，想怎么惩治都行。毕竟这全天下都是您的，臣妾是您的女人，自当听您的心情处置。臣妾今天敢说这话也没什么，臣妾要是不说，您等哪天看臣妾不顺眼了，还是会治罪于臣妾，不是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想开了？”皇上大笑，“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朕对你的并不关心，结果就换来了你的豁达心胸。这么说来，是不是还是朕成就了你？”

“皇上说笑了。”

皇上叹气道：“到底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果然还是生疏了。想想咱们上一次有说有笑，那都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朕都快忘记了。”

“自从宁贵妃进宫，您专宠宁贵妃开始，您和臣妾的感情就已经生疏了。”皇后淡淡地说道，“再有就是臣妾的两个皇儿失踪之后，臣妾和皇上您就再没好好说过一句话。”

皇上点头：“是啊，你说的没错。这些朕都已经不记得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如此清楚。”

皇后苦笑：“臣妾平时在宫里也没什么事儿，这些对臣妾来说也算是大事了，自然记得清楚。皇上您不同，皇上您平时日理万机的，要您操心的事情太多，这又算得上什么？”

皇后的语气平淡，但是皇上还是能听出来，皇后这是在抱怨他呢。

“咱们到底也是夫妻，你是朕的皇后不是吗？”

“话虽如此，但皇上心中恐怕就只有宁贵妃一个人吧？既是如此，其实您也可以排除众议，废了我，立宁贵妃为后，不是吗？想来反对的人虽然有，但是以你和宁贵妃的感情，这点阻碍应该也算不上什么。”皇后顿了顿，突然问道，“您已经许久没和臣妾这么安安静静地说过话了，所以您这次前来，是不是想告知臣妾，您要废了臣妾？”

皇上诧异：“你为何会这么想？”

皇后浅笑道：“臣妾只是这么觉得，所以便说了出来。”

皇上叹气：“你对朕就这般不信任么？”

“那皇上您今天到底又是为何想到要和朕聊天了？”皇后费解，“若是没有个什么由头，您应该不会来找臣妾吧？”

皇上没说话。

由头嘛，自然是有的。

皇上是因为今天在朝堂之上见到了他那两个儿子。

虽然他已经有十几年，快二十年没见过那两个孩子了，但是当他们站在那里的时候，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毕竟是他的儿子，那身上的气质自然是掩盖不住的。

就算一同前来的还有其他人，他们也并未主动出头说些什么，但他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

这么多年来流落在外，并没有让他们身上的光彩暗淡下去，现在看来，反倒更显耀眼。

真不愧是他的儿子啊。

可是明明父子相见，近在眼前，但他也不能直接说穿一切，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见了那两个孩子出色的表现，想着来找皇后，但又不能直接和皇后说他的所见，便只能继续忍着。

其实这十几年来，又岂止是皇后一个人不好过？

他是一国之君，他要管的事情太多，同样的，他要顾忌的事情也太多了。

有很多事，他明明知道，但是却不能说穿。

有很多事，他明明知道真相，但还是得装傻充愣。

做皇上有很多的无奈，他也没办法。

他必须要以大局着想。

所以面对皇后对他的埋怨，他也只能照单全收。毕竟这是他确实做过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所谓高处不胜寒，便是他现在这样的情况。

“皇上，您可是要和臣妾说什么？”

皇后心里忐忑。

皇上今天这表现有些奇怪，让她觉得不大寻常，但是她也不能直接质疑。

她担心是不是那两个孩子的事情被发现了，可皇上这说话也说不到点子上，实在让人着急。

“怎么，若是朕说，朕没什么话要对你说，就只是想在这里静静地和你坐一会儿，你是不是就要把朕给赶走了？”

皇后摇头：“臣妾不敢。毕竟这偌大的皇宫，这天下都是您的，您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臣妾怎么有胆子赶走您呢？臣妾只是想说皇上您公事繁忙，平时有闲暇也会在宁贵妃那边度过，现在却来找臣妾，实在有些奇怪罢了。”

“怎么样，你之前一直都在找那两个孩子，现在可否有消息了？”

皇后紧张地攥起了拳头。

所以总算是说到正题了是吗？

“没有。”皇后淡淡地说道，“并没有消息。毕竟已臣妾一人之力，想去找两个十几年都就没见的孩子，实在很难。”

皇上点头：“还记得之前朕和你说过的话吗？”

皇后想了想，抬头问道：“您是说，不让臣妾找他们吗？”

“是。”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心思。”皇后顿了顿，又说道，“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思。皇上您是不想见到兄弟阋墙的场面，您是不想看那两个孩子回来和太子争夺皇位。臣妾明白，臣妾也不奢望着他们能成为太子，臣妾一直都没想过这些。在臣妾看来，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那就比什么都好。”

“你既然想让他们平安，就不该找到他们。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宫外过着平民百姓的生活，这是好事。他们对宫里的事情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皇宫里面人心险恶。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那就不会有奢望。你知道吗？当你登上了这个高位之后，你就连做梦都在想，为何自己不能做回平民百姓？其实朕也是这么想的。朕现在贵为天子，是一国之君。可是朕并不开心。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朕宁可自己生在平民百姓家，做一世普通人，也不愿意做皇帝。想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你难道就没曾想过，如果你是嫁给一个平民百姓的话，现在和丈夫孩子，过着普通的生活。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却心满意足？”

皇后有些怅然。

是啊，这种想法她怎么可能没有呢？只是这终究只是幻想，她必须要接受现实，必须要面对现实。

那两个孩子也是。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他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

“不是的。你不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但是一旦他们知道了，那他们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所以您是想说臣妾做错了，是吗？”

皇后现在也有点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可她其实并没有告诉他们什么，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知道的，她都来不及说，他们就已经发现了。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生来便是那样的身份。他们的身份并不用臣妾去说，只要有一个知情者，他们就有可能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窗户，就算不是臣妾告诉他们，他们也迟早会通过其他方式得到真相。”

“也对，你说的对。毕竟他们确实生在皇家，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液，这一点确实是改变不了的。”

或许他们的回来就是冥冥注定吧。

不过回来也好，虽然危险，但至少在他的眼皮底下，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