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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高福儿亲自掌着灯,在前面引路,贾环跟着走了一段,皱眉道:“四哥现在应该在内院吧,现在天色已晚,内院我如何去得?”
高福儿道:“我们爷不在内院。”
犹豫了一下,又道:“我们爷已经很久没有在内院休息了。”
贾环虽知道里面必有缘故,但他和胤禛还没有熟到可以过问内帷私事的地步,也不多话。他不问,高福儿倒似乎有点失望的样子,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胤禛住的并不远,走了不过片刻便到,从窗外望去,里面黑沉沉的,没有点灯,不见半个人影。
高福儿在门口停下,低声道:“我们爷就在里面,环三爷您进去吧。”
贾环皱眉道:“四哥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高福儿道:“我们爷从来没这么早睡过……这会儿我们爷许是不痛快,一个人呆在里面,说了不许人打扰,奴才也不敢进去通传……”
贾环不悦道:“既然不许打扰,你又领我来做什么?”
高福儿赔笑道:“环三爷是我们爷想见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环三爷请进去吧,奴才还有事,先告辞了!”
竟就这样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逃也似的离开了。
贾环皱眉,这人平日里看着蛮稳重的样子,怎么这会儿这么不靠谱起来?有心不顾而去,但是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不进去看一眼着实不放心,伸手轻轻推门。
吱呀一声轻响,在这一片寂静中却听得额外刺耳。
贾环还未举步,便听到一声冷喝:“出去!”声音低沉冷漠,带着隐怒,听不出醉意。
贾环微微一愣,若不是听出这的确是胤禛的声音,他几乎以为里面是另外一个人,他从未听过胤禛用如此不耐烦的口气和他说过话。
“四哥,是我。”
里面静了片刻,才传来胤禛的声音:“环儿?”
声音极轻,带着试探,恍如怕惊了什么似的。
“嗯,是我,”贾环答道:“四哥,我进去看看你好吗?”
“唔……”胤禛道:“等一下……我、我先点灯。”
贾环目力惊人,早看清了房中的大半景象,只是胤禛坐在最暗的角落里,他一时没能看清,这会儿一站起来,贾环便看见了,道:“四哥,你别动……”
这话却有些晚了,只听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胤禛的身子有些摇晃,贾环忙上前扶住,道:“四哥,你没事吧?”
“没事……”胤禛在他的搀扶下重又坐下,重复道:“我没事……”
果然还是醉了。
贾环把他踢倒的东西扶起来,是个绣墩,听刚才的声音应该撞的不重,送了口气,问道:“灯在哪里?”
没有听到回答,贾环只得自己去找,刚松开他的胳膊,手腕一紧,便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胤禛的声音疲惫干涩:“别去,环儿……哪里也别去……”
胤禛的脸埋在阴影之中,贾环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那眸子,黑沉沉的让人没来由心疼。
“四哥,”贾环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沉稳刚毅的男人会喝醉了酒,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黑暗之中?
回答他的,是一只有力的胳膊,缓慢而坚定的圈住他的肩膀,将他拖进怀里,成年男子特有的雄性气息混着酒气扑鼻而来,贾环有些慌了,正要挣扎,胤禛的头轻轻枕上他的肩膀,脸深深埋进他的颈侧:“环儿……还好有你……还好有你……”
贾环撑在他胸口的手一下便软了,胤禛的手慢慢收紧,霸道而温柔,无限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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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福晋,爷说了不许人打扰的,爷的脾气您知道,奴才可万万不敢放您进去……您放心,爷一起身,奴才就将东西给您送过去……”
“吵……”贾环咕哝一声,用被子捂住头。
听到里面一声不悦的冷哼,高福儿忙放低了声音,道:“年福晋,您赶紧回去吧……”
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贾环却也被吵醒,拥被而起,揉揉眼,皱眉捶着酸痛的肩膀,却听身边一人含笑道:“醒了?”
贾环眼睛撕开一条缝,看清楚了一尚衣半躺在他身边的人:“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胤禛揉了揉他的头:“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吧?”
贾环睁开眼,阳光透窗而入,陌生的房间简洁大方,昨晚的事顿时在脑海复苏……很显然,他现在是躺在胤禛的床上。
慌忙从床上一跃而起,急道:“四哥,你害死我了,我昨儿一晚上没回去,夜不归宿!我爹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从胤禛身上爬过去手忙脚乱的找鞋子和外衣,被胤禛一把按住,道:“放心,昨晚高福儿已经去你府上知会过了。”
“不早说……”贾环埋怨一声,一下松了劲儿,哧溜钻回被子,道:“那我再睡一会儿……困!”
胤禛哭笑不得时,贾环却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道:“四哥,昨天我怎么到床上来的?”他明明记得被胤禛缠的脱不开身,最后撑不住窝在椅子上睡着了,谁把他弄到床上来的,而且还有人帮他把外衣鞋子都脱掉了?
胤禛干咳一声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对了,你昨儿怎么过来了?”
“哦……”贾环想不通索性不想了,道:“昨儿回家的时候听下人说你喝多了,有点不放心就来看看,谁知道四哥喝醉酒那么缠人……高福儿又不在……”
意犹未尽抱怨一句道:“四哥酒品太差了!”
胤禛揉揉他的头,道:“是我的不是,让环儿受累了。”
贾环悻悻然道:“还好。”
喝醉酒就抱着人不放,这是什么毛病啊!幸好自己不是女人,不然名节……呸呸,想什么呢!
而且睡相也不好!昨儿做梦总给什么缠着,肯定是因为他!
盯着胤禛看了一会,发现他这会儿神清气爽,嘴角含笑,分明是心情极好的样子,难道昨天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问道:“四哥,你怎么还不去衙门,今儿休沐吗?”
胤禛摇头。
贾环眨眨眼,恍然道:“呀,是我耽搁四哥了!四哥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收拾收拾就回了。”
胤禛道:“不是你的关系,我现在便是去了,也无事可做。”
贾环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胤禛苦笑一声,道:“你不是还想睡会吗?睡吧,等你睡饱了再说。”
贾环将头缩回去,一会又伸出来,道:“四哥……我昨天没有洗澡……”
胤禛笑道:“没事,爷不嫌弃你,爷也没洗……”
贾环恼道:“谁管你!我浑身黏糊糊的好难受……昨天和十哥在山里玩了一天,脏死了……我要洗澡!”
……
等他洗完澡出来,胤禛早已收拾妥当,房里摆好了早饭等他来吃,只是胤禛面前比他多了几碗醒酒汤,不由感叹,到底是皇子,气派就是不凡,连醒酒汤都要煮五碗,碗碗都不带重样的……
见胤禛正不耐烦的挥手让高福儿端走,贾环道:“宿醉醒了还是喝点醒酒汤会比较舒服,四哥还是喝一点吧。”
胤禛便挑了一碗青花瓷小碗,低头喝了一口,贾环原还笑看着,忽然脸色微微一变,伸手夺了过来:“别喝。”
“怎么?”
贾环放到一边,道:“这东西喝多了不好,别喝了。我们吃饭吧。”
用补身的食材熬制的醒酒汤,喝多了怎么会不好?胤禛的眼神变了变,对高福儿使个眼色,挥挥手让他将醒酒汤都端了下去。
贾环见他目光沉沉,早起时的好心情似乎一扫而空,知道他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一面喝粥,一面道:“我二哥曾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这句话虽然混账,但只怕不是一个人这样想。依我看,什么一个人变出三样儿来?不过是处境不同、立场不同罢了……处在四哥的位置,自然希望为妻的贤淑大度,为妾的安分守己……可是妻若大度,便是将丈夫送到她人怀抱,妾若守己,便是一世凄冷,你让她们如何大度,如何守己?”
胤禛白了他一眼,道:“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她们都没错,是爷错了行了吧?”
贾环失笑道:“谁让我有个做姨娘的娘呢,不多想想怎么行?其实感情的事,那有那么多的对对错错……成全了这个就耽误了那个……若世上女子都是娥皇女英,那她们也就算不得神话了。从古到今,妻妾之间哪有不争的,差的只是手段罢了,四哥既娶了妻妾成群,就要习惯才好。像我说的,妻妾各有各的立场,四哥虽信佛,却也是凡人,也不妨自私些儿,凭心为之,才不会这么累。”
贾环全然不知道胤禛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听高福儿说他许久没在内院休息,且看他对着这一堆的醒酒汤不耐烦的样子,猜到他大约是内院不平,便东一句西一句不着边际的乱劝着。等唠唠叨叨说完,却发现胤禛不吭气静静的盯着他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平时话不是很多的,可是遇到他们,便时常有化身为话痨的危险。
胤禛却突然展颜一笑,倒把贾环吓了一跳,道:“你说的对,我是该自私一点才对……”竟真的想开了似的,埋头喝粥。
“四哥!”
门外传来一声叫唤,胤祥推门而入,看见贾环,顿时傻了,直愣愣看着他,贾环点头招呼道:“十三哥好。”
胤祥终于回魂:“环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贾环道:“四哥昨儿喝醉了闹酒,我来看他,缠的我走不开。”
胤祥讶道:“四哥昨儿喝醉了吗?我怎……”
胤禛干咳一声,道:“昨儿是喝多了几杯……十三弟用过早饭没有,一起吃?”
胤祥于是摇头,闭嘴。
贾环奇道:“四哥,十三哥,你们两个都不去衙门行吗?你们不去坐镇,户部的差事怎么办?”
胤祥冷哼一声,道:“户部还有个屁的事可做!”
胤禛皱眉道:“十三!”
胤祥闭嘴,贾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低头喝粥。
胤禛叹一声,苦笑道:“不是不肯告诉你,不说你也能知道——户部的差事停办了。”
贾环轻呼一声,道:“是已经清查完了吗?”
胤禛摇头。
那就是功亏一篑了……
贾环抬头看看两张同样消瘦的脸,他虽不曾亲见,只在贾政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知道这两个人顶了多大的压力才撑到如今,几乎是千夫所指,举世皆敌……竟然失败了?
便如人使了全身的力气拉车上坡,要容易要到顶了,却被人将绳子剪断……
难怪会如此沮丧。
却听胤祥咬牙道:“瞧吧,两年之内,不回老样子,挖了我的眼!”
贾环道:“老爷子应该没这么糊涂啊!”
胤祥道:“若是皇阿玛的意思,我也什么都不说了……和在胸口戳一刀相比,从背后痛来的刀子才是最痛的!”
胤禛沉声道:“别说了,十三。”
胤祥道:“四哥,你让我说!再不让我说,我要憋疯了!”
胤禛沉着脸不吭气。
胤祥咬牙道:“万岁爷说,太子坐镇,老四总揽,老十三亲办……就为这一句话,半年了,我和四哥在户部苦熬着,谁要是睡过一个囫囵觉,谁他妈不是人!我们这么熬着,还不是为了给他争脸,半年了他来过几次?可我们弄出点成绩来不都是他的?”
“可我们一心为他办事,却说我们想让他当独夫!什么叫独夫?残民以逞才是独夫!我们办的是皇差,惩的是民贼,怎的就成了独夫了?!”他声音渐大:“千夫所指,无疾而死——这就是他做太子的对我们的论断!我们辛苦办差,得的,便是这八个大字……”
“魏东亭病了十几年了,熊赐履根本没有欠库银……旁的人都还没说什么,他便先将屎盆子扣在我们身上……说人是被我们逼死的……”说话间,声音已然哽咽,道:“我们没日没夜的苦熬,好容易……他一句话,顷刻间功败垂成……”
贾环心中恻然,他们两个差事办到如今,不知道挨了多少明枪暗箭,明里暗里被人称为“小人、强盗、钱串子、刽子手……”,这些他们硬着头皮顶过来了,没退缩没软腿,没半途而废。好容易将要功成,那个他们为之尽忠的那个人,原该给他们撑腰,为他们说话的那个人,却一刀从背后捅了过来……那一刀,刺得他们鲜血淋漓,让他们以往做的一切,全都付诸东流……
难怪胤祥会说,从背后捅过来的刀子才是让人最痛的。
想了想道:“太子爷为何会如此不智?”
胤禛沉声道:“不过是揣摩圣心罢了!前些日子皇阿玛让老八彻查官员的死因,太子便有些慌了手脚,将我们当成瘟神一般,避之唯恐不及……前几日魏东亭死了,皇阿玛对着遗折落了泪……他便自以为揣摩到了皇阿玛的心思……”
一掌拍在案上,沉痛道:“可他是做太子的啊!他是做太子的啊!这天下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
胤祥沉着脸不说话。
房中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贾环三两口将剩下的粥喝完,道:“四哥,十三哥,好容易你们闲了,我们今儿去庄子玩!”
“去!”胤祥大声道:“干什么不去?爷熬了这些日子,也该出去松快松快了!”
“走了走了,”贾环大喜,拉了胤禛道:“四哥你派人去给我爹说一声吧……我是不敢回去的。”
胤禛无奈,招呼人准备马车,胤祥奇道:“环儿你好像真的很高兴似的?”
贾环点头道:“嗯,我是很高兴啊!”
胤祥道:“爷正难受着呢,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贾环嘻嘻笑道:“就是因为你难受,我才高兴啊!”
“你这是什么话?爷招你惹你了?”
贾环道:“十三哥没有招我,这纯粹是政治立场问题,你们是太子党的,我是反太子党的,你们倒霉了,我当然高兴了……哎呦,四哥不许打我!你不用看了,没人我才说的。”
胤禛斥道:“你又不是官,要什么立场,乱说什么?”
贾环道:“便是老爷子问我,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
“环儿!”胤禛打断道:“不管怎么样,今后这天下还是他的,以后万不可胡说。你现在对他不敬,他或者拿你没办法,可是总有一日,太子是要登基的……”
贾环冷哼一声道:“四哥说这话还早了些吧?”
胤禛道:“你不懂……太子是万岁爷嫡子,身份贵重,万岁爷亲自抚养,深的圣心,文武皆通,居储位四十年,助皇上处理政事,从未有半点差池……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贾环道:“依我看,四哥是当局者迷……那个太子,下对黎民百姓视如牛马,肆意妄为,上对皇上揣摩逢迎,小心翼翼……皇上雄才大略,怎么会瞧得上这样的太子?皇上要的是可以撑得起这片天下的太子,可不是奴才!这次他坏了皇上的大事,就是因为他不顾大局,只一心揣摩圣意……这次的事,万岁爷看在眼里,我看他的位置,什么稳如泰山,是岌岌可危才对。”
胤禛与胤祥对视一眼,皱眉不语,胤祥道:“知道我们是太子党,还敢对我们说这些?”
贾环道:“四哥十三哥才不会出卖我!而且,太子最是小心眼儿,他这次揣摩错了圣意,就是因为不知道皇上找八哥调查官员死因的真正目的,到时候肯定把帐算在你们头上……你们两个的太子党可做不长久了!”
见他一副得意洋洋,幸灾乐祸的样子,胤祥举手就敲,贾环这几天被打多了,一闪身就朝胤禛身后躲,胤祥见胤禛将贾环护住,悻悻然道:“我倒是想告诉他,可他见了我们像见了瘟神似的,四哥专门去了几次也不见……倒有脸来记恨我们?”
他虽仍以太子党自居,但是说话间对太子尊重已点滴无存,可见这次太子所为,着实伤了这位侠王的心。见胤禛也没责怪胤祥出言不逊,贾环顿时眉开眼笑,他对太子最看不顺眼,偏偏和他最好胤禛胤祥又是铁杆的太子党,这会儿看他们之间有了龃龉,自然心情大好。
到了门口,却见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胤禩弯腰下车,看见三人微微一愣,道:“是我来的不巧,你们这是要出门?”
贾环道:“我们去庄子找十哥玩儿,八哥一起?”
胤禩笑道:“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大家一处热闹热闹……你们先去,我去找了老九一道儿。”
竟不等胤禛说话,径直上车离去。
胤禛啪的一声敲在贾环头上,道:“故意使坏是吧?”
“四哥!又打我,打坏你养啊!”
“爷养不活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贪玩什么的要不得啊,跑去湖里滑了半天的冰,回来就感冒发烧……
昨天真的对不住,头昏昏的鳖到两点也没憋出什么东西来,反而感冒加重……
今天乱码了点儿,头疼下的作品,我自己看着都乱糟糟的,等好一点了再回来改,大家凑合看吧,
还有,明天恐怕更不了了,不要等……
亲们注意身体,别等太晚,第一天早上看有没有更就好了,看见昨天有等到一点多的亲,内疚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