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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衡的声音几乎是落在她的脖颈处，冰冷而又蜿蜒，像是一条毒蛇爬在她的脖子里。她恶心无比，却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若是楚昭衡真的掐死她的话……

原来他还摸不清赢景初的心思，可如今他既然支开阿默大费周章地去救下苏沐叶，那就说明苏沐叶还是有一定的用处的。

现如今，只要他的手中还有苏沐叶，那么赢景初就不敢轻举妄动。

“我说过会放你离开这里。”赢景初朝着楚昭衡所在的方向走。然而他刚走一步，楚昭衡手上的力气便更重一分。感觉到喉咙处传来的一阵窒息感，苏沐叶下意识地呻、吟了一句。

然而这一句，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得紧张无比。

赢景初决定妥协，“你走吧，不过苏沐叶留下。”

楚昭衡冷笑出声，“走？你以为我能走到哪里去？赢景初，你说得好听，可等我出去之后，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杀死齐荣的凶手而将我逮捕。齐都这么大，我能走到哪里去？”

“不然你想怎样？”

“我要你护送我离开齐都，当然，就你一个。”

赢景初静默片刻，随后说道，“好。”

楚昭衡离开北齐，同时也脱离了赢景初的掌控。然而他并未回到楚国，而是趁着身边几乎没有眼线之时偷偷混入了黎国之中。

一个月后，黎芊荀的肚子已经十分明显。而她的伤也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这一个月，她一边安胎一边治理黎国，如今黎国虽然说不上回到原来的风貌，但毕竟已经开始恢复气息。至少楚昭衡的几百精兵根本无足轻重。

楚昭衡入黎都境内，第一件事便是去找了黎芊荀。

黎芊荀正在御花园里休憩之时，便听到宫女通报，“陛下，楚皇求见。”

金铃随侍左右，当即上前一步，“陛下，让我去会会他！”她们之间没有任何人曾经忘记过黎国如今的元气大伤，有一部分都是因为楚昭衡的偷袭。

金铃如此意气，多半是因为沈浩枫。

楚昭衡送上门来，她免不了想为楚昭衡报仇。

“退下。”

“陛下！”

有了孩子，黎芊荀的心思也变得柔软很多。若非必要，她也不想再造杀戮。

“他几个人来的？”

黎芊荀也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毕竟楚皇既然要见她，那么就绝无可能再在黎都之中掀起什么风浪。而她回来黎国之前已经让赢景初替自己救出楚文玉，相信赢景初也不会无动于衷。

至于他究竟为何而来，还是要见了才能知道。

黎芊荀起身，带着金铃去见了他。

楚昭衡等在后宫之中，看起来似乎很有耐心，反而欣赏起了周遭的风景来。对于他如此暴躁的人，从来都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只能看到自己心中的野心。

黎芊荀打量了一番，随后走近，“楚皇找我所为何事？”

她的口气不算很好，但对于楚昭衡来说，也算是客气了。

“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楚昭衡开门见山，言语之中透着满满的沧桑。

自然沧桑，走到今日，他已然今非昔比。

“你先说。”

楚昭衡的视线落在了黎芊荀的肚子上，下意识地微微一怔。

他没有想到，黎芊荀竟然怀了身孕。而且最重要的是，看她的样子想必应该也怀了三个月之久，想来在齐宫之时就有了。

不过此事与他无关。

他始终不肯归降，可心里早已有了数，只怕楚国的气数快到了。

快到也就快到，他楚昭衡这一生，从来没有过投降。即便战死到最后一刻，他也绝无可能向任何人低头！

黎芊荀盯着他看，似是在从他的眼中寻找破绽。

他看着自己的肚子，黎芊荀便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我今日过来，是希望女帝能替我好好照顾邑儿。”楚昭衡叹息着说道。

黎芊荀疑惑挑眉，“你今日前来，怕是不是为了此事吧？”

“的确，只是看到女帝怀有身孕，就想到了邑儿。”楚昭衡低下头，“其实我今日前来，只是想让女帝答应我一件事。我在来之前已经向赢景初下了战书，若是我败了，我希望女帝能够让二弟继位。”

“我答应你。”

楚昭衡离开了黎宫之中。

得到黎芊荀的首肯，他自然心中满足。故而临行之前，他又去了一趟楚文玉那儿。他承认，他的一切几乎已经快要到了尽头。

然而或许他会有死的一天，但楚国却永远不会灭。

楚昭衡走到楚文玉的面前。一如既往，巨大的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

“大哥……”楚文玉早就有所察觉，他们如今身处黎国之中。他担心楚昭衡会与黎芊荀同归于尽，故而才会略带殷切的开了口。

“你说话有用？我告诉你，我绝不可能原谅你。所以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听的。从你背叛我开始，我就再也不会信任你。”

楚文玉痛苦地咬了咬唇。

他并没有打算放弃对楚文玉的折磨，一心强横地说道，“我曾经对你那么疼爱有加，可是你，居然却也背叛了我。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还有剩下的几百死士。昔日的楚国已经不在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我养了一个好弟弟！”

“可是怎么办？我明明知道你背叛了我，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疼爱你。但是越疼爱，我就越想折磨你！”楚昭衡几乎已经到了发狂的状态。只是他的声音不大，隐隐可见有些颤声。如他这般低沉的嗓音，这一切的宣泄根本不像是一种发泄，而是——

一种控诉。

对楚文玉的控诉。

多可笑。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故而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你这个弟弟，你什么都好，什么都比我好。比我会讨人喜欢，比我更看得明白……”

“大哥……你折磨我吧……只有这样你才会好受一点……”楚文玉干裂的薄唇微微启开，声音依旧虚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