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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都之后,母亲为了显示一国都城之气派,大兴土木,将城墙、殿宇、苑囿都扩建了一番,连这神都苑也扩了不少,然而此时林中喧嚣鼎沸,到处不是人,就是马,说起来都是亲戚,可不是你抢了我的猎物,就是他惊了你的犬马,固然也有见了面还客客气气的,不想随从们又实在太多,你说一句,我回一句,不是争执,听来也像是争执——认真算来,御苑附近方数十里都是可狩猎处,我们这大大小小的队伍虽有数百,也不是全不能容下,可此次却又不是真的春猎,只是替母亲贺寿之余偶兴娱乐罢了,大伙随时要备着召唤,便不敢走远,再说猎物们也多在附近林间,结果便是数里的树林,内里挤了不下千数人马。
我起先还在担心是否会有什么暗箭伤人之类的腌臜事,一进了林子,便被这里面的热闹喧嚣给震住了,入目但见人、马、鹰、犬,根本看不见任何猎物,偶然自林间蹿出一只兔子,顷刻间便被六七支箭射穿,又有三头猎犬跑来争捡,犬奴之间倒还客气,几头猎犬却是龇牙咧嘴,流着涎水狂吠不已。
斛律多宝歪头看我,问:“公主还走这边,还是换一处?”
我苦笑道:“你看这情势,哪里还能有猎打?”
她却甚是认真地想了想,还从背囊中取出一张羊皮图来,指着一点道:“他们是自西北向这里驱的猎物,三面包抄,围到这里,由我们自东面和南面过去——我观众人多在这两处,想是此地猎物最多,公主若不想凑热闹,不如往西南走走,说不定能寻些跑出去的小物。”
她说的十分在理——不在理我也不懂,便点了点头,却偏了头,好奇地看她手中的羊皮图:“这是堪舆图?而今军中就有这样的图卷了?是人手一份么?”若是人手一份,那倒是挺先进了。
她笑着将东西递给我:“不是堪舆图,只是画了一画地形,略知方位罢了,也不是人人都有,是木兰骑中的习惯,凡是有事,都画张简图,方便交代布防。”
我接过图一看,发现这山川地形果然画得极其简略,而且比例十分不合理,刚要向斛律多宝指出,想想她们军中之人,未必学过这些堪舆、文字等事,能画出这样的图已是了不得了,便不多问,将图还给她,口中道:“那就往西南走。”因阿欢比我先走一步,这会不知在哪,有心要寻她,又不好意思开头,便只缓缓而行,一步三回地张望,行不出一里,才听身后马蹄阵阵,偏头一看,阿欢带着十余骑士一路奔来,直驰到我身边才猛然勒马,边喘边笑:“这么巧,太平也在这里。”
她本戴着深色帷帽,显得有些老气,此刻却将轻纱束起,整张脸都露在外面,顿觉整个人都明媚起来,我一见她这脸便不自觉地露了笑,也把帷帽掀起来,笑道:“这么巧,阿嫂也在——如何,可打到了什么不曾?”
她便笑着向后一努嘴,那后面胡奴提着一只筐子小跑过来,里面已有了一只兔子、一只野雉。我颇觉艳羡地看她:“我以为都叫他们猎完了,谁知还有。”
斛律多宝向那筐中一望,欲言又止,阿欢倒不避讳,笑眯眯道:“齐王和周国公争头名,手下人也帮着家主争抢猎物,在那头打起来了,我看他们忙着打斗,多半没空打猎,就在附近射了些小物,喏,分你一只。”
怪不得她不等我,原来跑去白捡别人的便宜去了,这种仆从私斗,谁也不敢声张,就捡了鹿也是白捡,何况只是两只小物,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所以她又着急着忙地跑开——我一想到两方打架,阿欢却在旁大摇大摆地抢了猎物跑的模样,便觉好笑,又见她得意洋洋地骑在马上,急不可耐地同我炫耀猎物,笑得越开,阿欢不知我在笑什么,却也瞪我一眼,问我预备去哪边。
我将斛律多宝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阿欢,阿欢却比我懂得多,将那图讨过去看了一眼,笑向斛律多宝道:“这是故意画得不准,免得被人抢去,知道你们的布防么?”
斛律多宝咧嘴一笑,算是默认,又问阿欢:“我观王妃,像是常去打猎一般?”
阿欢笑道:“不过略有所知,算不上什么。”
斛律多宝笑道:“王妃过谦了,这么短时候便能找准地方,连猎两物,绝非‘略有所知’。”
阿欢得她一夸,笑得十分灿烂,嘴上却还道:“我不过碰得巧,哪比得上你们正经布阵设围、结网张罝的本事。”
斛律多宝刚要再说话,我自觉受了冷落,策马自她们两中间挤进去,将斛律多宝挤开:“阿嫂打猎的本事自然是好的,最好还在她要射中就射中,要不射中,那是一点也不中,阿嫂说是不是?”
阿欢听我提起旧事,白了我一眼道:“你不要随便从后面过来,仔细马蹄踢你。”
我道:“斛律队正的马温驯得很,不踢人的。”
她道:“我说我的马。”忽地对我挤挤眼道:“许久没骑马了,我们比一比?”不等我答应,已先一扬鞭,猛然向前,我阻止不及,只能也策马跟上。队伍中我们两人的马最好,只过片刻,便将仆从都甩在后面,再过一会,那些人都隔得远远的看不见了。
我本还有些担心,等到真的骑了出来,却觉畅意舒怀,放肆与阿欢赛了一场,直奔出五六里外,人与马俱是大汗淋漓,才逐渐勒了马,阿欢自马上翻下去,将缰绳一扔,丢着马在一旁吃草。我有样学样,也跳下马,将阿欢一抱:“阿欢,阿欢,我又有十日不曾见你了。”
她白我道:“月初圣驾幸公主邸不是见了么?初七也见了,前日也见了。”
我将头埋在她胸前,喃喃道:“人丛中远远看一眼,那也叫见么?若那样,我还日日见到你呢——在梦里。”
她轻轻地笑,又轻轻地叹,转身与我拥在一处,与我轻轻一吻,我既想与她做那想做的事,又舍不得与她独处的时候,正犹豫间,她已将披风脱下,垫在地上,扯着我倒下去,手上解我的衣衫,碰到那承露囊时顿了顿,拿起来一闻便蹙了眉:“怎么不换香饼?”
我道:“怎么都配不出你这块的味道,不如不换。”
她便将自己的香囊解开,将里面香饼分了一半给我,替我掖好衣裳,我将自己的披风张开,把我们两裹在一处,紧紧与她相贴,手极不老实地伸到她身上揉搓,恨不能将她揉进我身子里,她与我也差不多,一面微微喘着气,一面却还忙着道:“近来宫中处置了不少人,都是通报、传达等处的人手,韦团儿进出比往昔更频繁,还数次出入王公命妇之家,你在宫外,一切都要小心。”
我道:“我这里一切都好,阿娘不喜欢别人探听她跟前的事,你在宫中要更当心。阿娘给了我一匣奏疏,让我自己观看,我看全是当年封禅之事的往来,刘仁轨几个都牵涉期间——原来刘仁轨当年曾赞同过阿娘封禅。”
她身上出了汗,香气随汗出愈浓,前些时她瘦得很,抱在怀里像抱着一棵枯树,现在略长胖了些,摸着才有些手感,大腿上也微微有了些肉,进出时偶一触碰,甚觉柔软,我的手在她腿间摩挲反复,不但她喘得愈厉害,自己也呼吸急促,又怕斛律多宝等追来,只能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全部说出去:“…阿娘当年所倚仗的旧人,而今却或多或少地站到宰相那边去了,阿娘无人可用,一是扶持诸武,二也要提拔新人,三则只能依靠内宫这些亲近人…上官才人,贺娄尚宫,韦团儿,还有崔明德…你都不要得罪,要好好结交。我知道我是白叮嘱,你比我聪明那么多,一定知道这里面的道理。这些事我也是慢慢学起来,阿娘的意思像是要栽培我,可我不知能栽培到什么地步…一个封禅,前前后后,涉及奏疏不下百封,有想讨好父亲的,有想讨好阿娘的,有想讨好太…晟哥的,有拿周礼说话的,有拿北朝故事说话的,有引孔子的,有引本朝章法的…治大国如烹小鲜,我而今可算知道这句话了,一锅子乱七八糟的,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弄出什么味道来了…唔…”
她的眼神早已迷离,不知到底听没听进我说的话,其实我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嘴巴虽在开合,其实全副心神,都在我身下的她的手上,那手说是软,其实又硬得很,秃噜噜地进出,直要把人戳上云霄般,可说是硬,戳着又不疼,只是滑溜溜的,越是用力想把它夹住,它却一下就溜开,真是叫人又恨又爱。
好在腿上捉不住的,手上倒可用力去捉,捉得她几近癫狂了,猛然翻起身,将我压在身下,恨恨地喊:“李太平。”一口咬在我肩上,咬得我一下收了手,到底先她一步,丢了阵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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